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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征服

好在临近实习的前夕,系里剩下的课程,基本也已经修完,新江市就在省会新建的边上,乘坐火车来回一趟也就一二个小时,我跟班主任请了三天假,回到了新江市的爸爸妈妈家中。

回到曾经生活过的家里,穿过客厅,走回了自己的卧室里,我这才发现,大学这几年,我基本上都在学院,就连寒暑假也很少回来,家里的一切,还是一点都没有变,我的爸爸妈妈知道我一早要回来的消息,高兴地做了一桌子的菜,都是我以前爱吃的,又或许,在他们的心里,我永远是个孩子吧!

就在我若有所思,愣的出神的时候,妈妈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她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爷爷婆婆跟外公他都来了。

不一会儿,还有几个家里的同辈弟弟妹妹们也来了,他们得知我马上就要去工作的消息,都约好,一起过来来看我,给我送别,家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在他们的眼中,我既是家里的长子,也是父辈们的希望,所以,在我的身上,也有他们的梦想。

我的父母,从小就教育我说,人总是会长大的,但不管什么时候,一定要自食其力,要有自己的目标,要从小把握好自己,不要依靠家里的庇护下。这又不禁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在电视节目“人与自然”中看到的那只嗷嗷待哺的小雏,现在我终于有机会凭借自己那渐渐丰满起来的羽翼,在广阔的天空中飞驰了。

我很感谢我的父母,感谢他们从小帮我树立起的许许多多的目标,以及,我的各个阶段的老师,他们教我从小就要把书读好,找一个可行的爱好,为自己的将来打下扎实的基础。

虽然,那时的我还是一个只会爱哭、爱闹、爱玩耍的孩子,还体会不出来他们的良苦用心,然而,人就是这样成长的,小的时候,老师经常问我们,我的理想是什么,有的人回答,想成为飞行员、人民解放军、教师,还有的人,终其一生都不知道自己的理想是什么。

理想是,我觉得它更多的是一种期待,一种你可以为之一生去着迷、去奋斗的期待,即使一直到老都没有结果,但是,终有一天,回望过往,你的胸怀是坦荡的,你不会满是懊悔,这就是理想,珍惜当下的每一天,不负此生,好好活着,不管别人怎么想,听从自己的内心,去努力做自己想做的,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只要明白了这一点,你就不会在乎每一次付出的回报,因为,你已经努力了,这就是人生。这就是追逐理想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你必须先在心里给自己打好预防针,对此,我在跟家里人聊着的时候,对自己满是信心,对未来也充满着前所未有的期待。

“以前,我们是希望你大学学成以后,能够回到新江工作,跟我们一样进兵工厂接我们的班,过稳定的生活,现在你既然有自己的想法,那就算了。”爸爸边帮我整理着行李,边喃喃自语道。

在爸爸妈妈看来,从幼儿园、小学、中学、最后再到大学,我一直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孩子,如果沿着他们计划好的这条线走下来的话,我的人生将过上跟他们一样的生活,一样的新旧交替,但是我接受不了,一想到以后重复的人生情景,我就觉得我走出去的决定是对的,未来可期,我打心眼里,就不愿意一成不变。

送走家里前来送行的亲人后,爸爸、妈妈跟我聊着聊着,不知不觉间眼圈就红了下来,他们那天听我讲了很多的计划,然而,他们只是看着听着,我一个人在客厅的一头,激动的描述着我的未来,他们什么也没有多说。

就在妈妈说天晚了,早点休息后,我起身走进卧室关上门的一刹那,我听见妈妈跟爸爸轻轻地说了一句,“我们要支持儿子的想法。”

回家的那晚,我把被子压在腋下感觉特别舒服,跟爸爸妈妈聊了这么久,什么话都说出来了,心里一下子轻松了很多,别看爸爸平时对我的话语不多,但那天我知道,其实,他开始跟我聊的时候,我知道,他最后一定会支持我出去工作的。毕竟,社会在进步,大家的一些观念都在改变,现在也不是子承父业的时候了,只是,隐约间,看见爸爸和妈妈的两颊间,都有了少许淡淡的灰发,内心还是有些不安。

“看来,我是长大了,爸爸妈妈却也是真的老了。”我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新江市的三天过得很快,转眼又到了离去的时候,赶赴新建的火车缓缓启动,我看着那车窗送别的爸爸妈妈,眼角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流淌了下来。

那一刻,我在想,我们上了这么多年的大学,毕业后,面临的选择,是要回到家乡,过着父辈计划好的生活,还是要去大城市里,经历漫漫的漂泊,是追求自己的理想重要,还是屈于现实,完成父辈的期待重要,我们上了这么多年的课,却从来没有一堂课,可以清楚的告诉我们,在这样的十字路口,我们究竟该怎么选择,才能够说服身边所有的人,这也是人一生之中最难以解答的题。

处在,眼前,纷纷扰扰的这个社会里,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做出选择,你大可以沉默,又或者是陷入安逸,把自己当作是一块没有思想的砖,这样你的人生就简单了,你甚至可以将你的思想藏进生活的面具里,你可以随和任何人的想法,除了自己的内心,不过,这样不管不顾的人生,还属于你吗?当你回忆过去时,当你想找回自己时,你又能否打开心扉,畅谈“理想”二字,所以,我们不用管别人怎么想,我们只需要用一生去努力,就可以了。

回到学院,常常,早早地就在宿舍等着我,他已经接到学院的通知了,正等着我回来,一起去系里办手续,我领到了自己的推荐证明书的那一瞬间,无比感叹,曾经同窗陪读书月下嬉闹的身影,曾经凝目对视而怦然动心的爱情,这些都结束了,就像是很多电影结尾时播放的最动人的旋律和最未了的情缘一样,轻轻地我们走了,除了那淡淡的忧伤外,时间,抹去了一切,也包括那些无尽的精彩。

关上了宿舍的门,将钥匙递给宿舍管理员前,我亲手锁上了这段青春的回忆,现在我们终于又出发了。

就在,我跟常常坐上由新建驶往浙江绍兴的火车时,我又收到了喃喃的短信“忘了我。”

原来,大学里所谓的爱情不过是平地泛起波澜,散尽便平静,便忘记,我很平静地看着这话,什么也没有回复,火车已经驶离新建了,晚些时候,还是在火车上,我又接到了舒情给我打来的电话,她被系里推荐到了广州的一家外贸公司实习,让我不要挂念,还约我零八年陪她一起去北京看奥运。

“你真是一个浪漫主义者。”我笑着说道。

“将以,加油,我看好你。”舒情也笑着挂了电话。

人生,既选择,勿回头,就在这火车行驶的途中,我又给我师哥打去了电话,告诉他,我们到浙江的时间。

他叫我跟常常放心,那边已经安排好了车子,在绍兴车站接我们了。

火车的速度很快,迎着铁轨时不时的碰击声,驶入隧道的时候,窗外一片漆黑,这时,常常拿出了他的笔记本电脑,看起了电影,是星爷主演的《大话西游》。这部电影,我已经看过很多遍了,但却怎么都不觉得厌烦,经典就是经典。

其实,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本身就像是一场大话西游,我们也乐在其中,所以,为了取得真经,让自己早日得到解脱,我们就得不断的寻找,寻找一个人生的新路口,这就是生活带给你、我、他,每一个人的乐趣与追求。

从前

现在

过去了再不回

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

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

天边的你飘荡白云内

苦海

泛起爱恨

在世间

难逃避命运

相亲

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情人别后永远再不回

无言落寞放眼尘世岸

鲜花虽会凋谢,但会再开

一生所爱忍让白云外

当影片的结尾曲《一生所爱》又响起时,火车也终于在出隧道的那一刻,迎着着明亮亮的太阳蓬勃而出了。

做人,活着,不在明天,更不在后天,只在当下的每一天、每一刻、每一秒,而生活里头的有时人,有些事情,你闭上眼睛,只一个大跨步也就又晃过去了,又像是那电影里的最后一句台词——“你看那个人,好奇怪哟,像一条狗”般的可笑。

回望过去,其实,我们人有的时候,在现实的面前也都像是至尊宝一样,但至少,他还挖开自己的内心,看到了紫霞仙子留在那里的一滴眼泪,而我们呢?

“在与命运的抗争中,我们,究竟要怎样度过这一生,是快乐,还是不快乐,还是坚持到底?。”

临下车的时候,我对自己说道:“愿我能,不负此生。”

“工作是为什么?有的人说是为了事业,有的人说是为了理想,更多的人说是为了赚钱,这都没错,但是我今天要告诉你们的是,无论是作为一名企业的管理层,还是作为一个企业的基层,对于你们这些第一次参加工作的大学生来说,都是一个难得的挑战,中国什么时候都没缺过人,我们缺的是人才,你在实习期做的好与不好,将改变你的一切,也包括你在浙江酒店管理公司未来的发展。最后,祝愿大家在此事业有成,明天越来越好。”

实习报道的那天,浙江酒店管理公司的董事长——吴董,特意乘车亲自从宁波总部,赶到绍兴分公司来给我们这些来自全国各地不同院校的新入职大学生讲话,当时,我师哥,他作为董事长助理,就站在吴董的身旁。

浙江酒店管理公司总部对这次校招的大学生入职实习工作极为重视,除了绍兴分公司旗下五家酒店的总经理,总部职能的很多领导也跟随吴董的行程一一到场,并发表讲话,整个入职仪式上,大家都极为认真,对此,吴董,还特意对我们这批实习生的精神面貌提出了表扬。

总部领导讲完话后,我们各所院校的实习带队老师也发表了讲话,大意都一样,这次来浙江酒店管理公司实习之前,系里的带队老师就大概告诉我们了,今后工作的主要内容,我们中除了一部分同学,是留在总部实习外,大部分同学都是下分公司的酒店实习,也就是说要从基层岗位开始实习,对此,在来这之前,我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

当人事部门分配我们去绍兴分公司旗下的酒店轮岗时,我是一点也不意外,倒是和我们同一批前来报道的其他院校的实习生,有些不乐意了,自嘲道:“这么远过来,还真安排我们做杂役啊!”

“人,有高潮就会有低谷,走上去是路走下来也是路,不要总想着过去,不管你之前怎么样,进入社会,大家就都一样,从头学起,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也别太轻,小事自己处理,大事打我电话。”那天过后,我们就去各自工作的酒店办理其他手续了,师哥半路又给我打来电话道。

“知道,师哥,这边我自己会保重的。”我道。

“当初,我也是跟你现在一样,在公司宁波的酒店实习,后面实习期过了,才调回到吴董这边做的董事长秘书兼助理,在外面这样经历的事情多了,后面,你就很快成长起来了。”

“我哪能跟你比。”我笑道。

“我们兄弟之间,别这么说,我进公司也就一年多,之前吴董那边的秘书辞职了,我刚好实习结束转正,就先调去总部顶一下,后面领导觉得我做的不错,也就慢慢接了这个位置,不然,现在谁知道呢?”

“师哥,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凭自己实力,没实力,哪有机会给董事长做助理。”这时候,我听见师哥他电话里笑了笑。

“人都一样,最难的那段熬过去就好了,还是那句话,人缺少的并不是机会,而是抓住机会的能力,保重。”

“师哥,你忙吧!”

师哥这话,从大学那时候就开始跟我讲,一直到现在,我有时候就在想,这抓住机会也是一种做人的潜能,师哥跟我打完电话,当天就跟总部的管理班子一起回宁波总部了。

钱有康是我们浙江酒店管理公司绍兴分公司的总经理,也是我实习酒店的兼职总经理,师哥曾委托他重点安排一下我工作的事情。

对此,钱总在我上岗前,又抽空找我去他办公室坐了一下,随后,又介绍了餐饮部的徐经理跟我认识了一下,让我以后有事可以随时请教。

徐经理跟我简单讲了一下,餐饮部的日常运作流程,安排了个叫冯德安的领班,负责带我跟常常这组实习生上班。

在酒店,我们这些实习生都叫领班,做师傅,从年龄上看,这个冯师傅恐怕比我们还要小呢!

在酒店餐饮部的工作有很多岗位,轮岗的事情也很多,先是一周的传菜,再就是一周的点菜,一周的酒水推销,再到中餐厅服务,西餐厅服务、冷餐会摆台设计等等,所有餐饮部的岗位轮完,最快也要三个月,后面还有营销部、前厅部、房务部、工程部、保安部等几个部门的交叉实习。

一开始,我们都是互相打着期,跟着各自的师傅,他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从一个包厢到另一包厢,从一个大厅到另一个大厅,迎宾接待、订餐点菜、摆台翻台,这些酒店的日常基层工作,我们都做过,那时候年轻,有的时候夜里忙到凌晨十二点才回到宿舍,第二天一早五点钟起来,还要赶着去布置一早的自助餐,就这样都还没有觉得累。

反正,那时候就觉得,人出来就是吃苦的,每天的心态都是一样,每当工作之余在楼梯间休息的时候,常常,总是喜欢拿出手机,播放那些BEYOND的音乐给我们听,他总是用着自我嘲笑的口吻,跟我们开玩笑说,“之前在家做少爷,现在出来做苦役,这就是学酒店管理的下场,所以,以后选专业一定要慎重。”

餐饮部的徐经理大概也是看出来了,我们这次实习生私下还是多少有些抱怨,于是,便跟钱总申请了些经费,每月定期不定期的给我们举办一些聚餐,也借此接触一下其他部门实习的学生,大家互相交流学习,也放松一下。

后面,听营销部的同学讲,他们的工作也是一样,每天不是大街小巷的派去撒营销传单,就是一家接一家写字楼的签营销协议,前厅部的工作是二班倒,一天12小时,半个月白班,半个月夜班,工作倒是轻松,只是五星级的酒店白班总得站着,客房部最简单,就是一天到晚的铺床做细卫生,天天接触各种化学药水,一个月下来,手都脱皮了。

听大家描述着的工作,对于我们这些刚刚参加工作的大学生而言,都觉得很新奇,平时书本上教的都是如何管理,这边经历的东西,都是如何做事,所以,每每看到,自己身上的这些变化,大家都觉得很吃惊,而每次工作的汗流浃背的时候,大家都互相偷笑着,在我们心中,早就想过打工的苦,但没有想过是这般的苦法,忙起来的时候,叫人哭的时间都没有,每一天都在紧张忙碌的气氛中度过。

把我和常常分到同一家酒店同一个部门一起实习,可能也是我师哥的主意,第一次出来外面工作,身边互相有一个熟悉的人总是好事情。

“正式的婚宴布置上,我身边的这个位置是主桌的主人位,大家看见了吗?我右边这个位置叫主宾位,左边叫副宾位,这几个位置都不是随便排的,应该让组织的人来引位,其他的位置就无所谓了,还要记得的是,主宾位的餐巾同其他位置上的餐巾要叠得不同,这样才能一眼就突出主次。”

每周餐饮部的徐经理都会亲自给我们这些实习生培训一次,之前很多做餐饮忌讳的东西,他都会一一给我们讲解。

“还有宴席途中来宾拈菜时,不要旋转转盘,服务时,更不能盯住人家看,要学会保护客人隐私,多注意服务用语,例如,询问客人是否要增添米饭时,就不能够说,‘您要饭吗?’,要说成‘您要米饭吗?’询问客人是否要醋时,也是一样,要改掉家里的习惯,说成‘您要米醋吗?’”

徐经理的培训都是他的一些工作心得,也是课本里没有的,没下酒店基层之前,我们都觉得酒店工作很简单,无非就是“吃、住、行”的安排,但是现在经历了这些具体的工作,才感悟出,三百六十行,各个行业的不同与辛苦。

不知不觉间,二十来岁的我们,忙忙碌碌的,一天天的时光就这么过去了,有人适应,也有人不适应,要求提前转行换部门,或者提前结束实习,那些跟我们一起实习,原来口号喊的最高的同学,反倒牢骚是最多,我们也不止一次的开导过她,反正,大家也是难得下凡,来体验“民间劳苦”的。

“那是因为你们不在我这个位置,没看到刚才那个客户有多刁难,问他要点什么菜,他说,我推荐都行,那我就按照二个人的量推荐了几道菜,单都开好了,给他看完,他又要叫经理换人重点,说我点的菜不成席。徐经理,这个客户,我接待不了,还是你亲自来服务吧!”那位叫小璐的实习生把手上的点餐机,拿给了正走来的徐经理,甩嘴道。

当时,我们大家都围了上来,想看徐经理怎么处理这事,只见他看着之前的点菜记录什么也没说,随手又换了几道菜上去,再打单递给客户一看,这会客户倒是没说什么了,提笔签字,示意我们可以出菜了。

整个处理的过程,其实还是沟通,事后徐经理拿着之前小璐点的菜单,又跟我们现场讲了一些点菜的技巧。

“点菜也是一门学问,自古无火腿汤不美,无鸡汤不鲜,无鸭汤不香,无肘子汤不浓,所谓好菜配好汤,简单来说,这就是我们对食材不了解,所以点菜就配不成席,食物也是生死相克的,比如刚才那位客户,一看血脂跟胆固醇就高,就应该搭配清淡的食材,推荐鸡汤这类的客户自然就有意见,高汤也属于滋补品,对于畏寒体虚的人有很好的食疗作用,但反之就会起到反效果。

“对不起,是我不懂。”听徐经理这番讲解过后,小璐,连忙道歉。

“你们来实习的,就是学习的,酒店也是一所大学,多经历些就毕业了。”事后,徐经理如此说道,反倒是小璐不好意思了起来。

在酒店餐饮部工作的这三个月,我不仅做中餐厅,也要轮值做西餐厅、日餐厅等,这样的客户投诉后面还经历了很多,其实,我觉得做服务行业就是打开门做生意,客户不是我们能够选择的,做服务行业,你大可以去跟客户分析事情的缘由,但还是犯不着就争个对错,做生意就是这样,酒店做事,就是帮客户解决问题,而不是制造问题,我们帮您处理,跟我们处理,中间就差二个字,但是,你不得不承认,讲话,有的时候,也是一门艺术。

在我们看来,徐经理,就是说好很有艺术的人,面对形形色色的客户,他总有自己的办法,每次不管客户提出什么要求,他总是能够在他们在买单出店前处理好,用他自己常开的玩笑话来说就是,我们要随时做好给客户打洗脚水的准备,这就是他常说的服务。

在酒店跟着徐经理久了,慢慢的,我们也就习惯了他的管理方式,多看多想,察言观色,不断开拓自己的视野,这就是酒店人,客户知道的,你得学,客户不知道的,你也得懂,没有什么是你想不到的。

一天,我没有想到的是徐经理他竟然还安排我去宴会厅,学做婚庆司仪了,那天我接待的是一对新人,都来自浙江绍兴,我给她们排了三段节目,第一段是新人入场、交换戒指,第二段是来宾介绍、亲友讲话,第三段是三鞠躬,这第三段的重点就是我们在传统婚礼上自创翻新的娱乐三鞠躬——眉目传情、鼻息相连、口齿相依。

为此,这场婚宴徐经理给我的点评是恰到好处,徐经理介绍我去主持婚礼的前一天,我激动的一晚都没睡着,嘴里默默地念着每一句精心设计的贺词,每一分钟、每一秒该往那走,说些什么,我都在心里反反复复的彩排了无数遍。

我现在还记得的是,那天夜里,婚宴礼成开席后,大家议论的最多的话题,还是我们酒店方策划的这场婚宴是多么的精彩,同一店里在宴会厅里观摩的那些同事都给我送来了掌声。

“将以,厉害了,这是新人给你答谢的红包,拿着。”过后徐经理递过来了一个红包给我。

一千,这已经相当于我当时一个月的工资了,接过这么多的钱,我一时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比起这份钱来,有缘千里来相会,成功的举办这场婚礼,来给大家带来更多的欢乐,这才是我的初心。

每个月发工资聚餐的时候,徐经理,依旧会对我们这些实习生叮嘱道:“在外面,有钱了,不要乱花,后面有你们花钱的地方。”

当时,听他这话,我们就笑了,我们大家都觉得,徐经理,与其说是我们的经理,倒不如说是我们的老大哥,平时除了工作时间,下班他也经常跟我们打成一片。

绍兴是浙江的一座内陆城市,周边名胜古迹很多,譬如鲁迅故里、柯岩风景区、会稽山等等,当然了,我们都是过来工作的,这些地方平时去的也很少,每月领完工资,大家照例还是聚餐,徐经理、钱总偶尔也会参加。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在公司领工资,聚餐后,我兴奋的给爸爸、妈妈打去了电话,他们对我说的话还是一样,总是担心我在外面的一切,当我说要把工资分一半给他们打去时,爸爸开玩笑的说:“你的工资就留着自己以后成家用,家里他们老夫妻有自己的退休工资,我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在酒店实习,包吃、包住的,我一个人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平时的工资也大都是存起来,而且,酒店生意也比较好,节假日都在加班,难得有空了,想去外面玩玩,也就是在附近较近的夜市转转。

浙江的城市,不像是在新江,我们家里那边生活的节奏比较慢,没有经商的概念,内地我身边的人,也大都是跟我一样的环境,成长教育过来的,所以,一来到浙江,看到这边的城市每晚都是灯火通明的样子,总觉得很好奇,在心里都觉得,现代化的城市就应该这样的发展。

钱总让徐经理通知我去他办公室的时候,我还刚刚结束一早在酒店顶楼观景早餐厅里的收尾工作,正打算回宿舍休息,当接到吧台上常常递过来的内线电话话筒时,我还以为是常常导演的恶作剧,接过来还没出声,便先听到了徐经理的声音。

“好的,我马上过来。”接到徐经理的通知后,我一脸懵懂,心想着,该不会又要调我去新的部门实习了吧!

常常却开玩笑的说,肯定是酒店总经理要提拔我了,让我洗洗手,赶紧去接旨。

“将以,这次你可要小心了,领导谈话,没这么简单,总经理,总经理,总是经常不理人,老板,老板,老是板着脸。”一直带着我们在餐饮部实习的冯师傅,这时候也打趣地说道。

听到他们这么说,我真是好气又好笑,正当我内心忐忑不安的时候,我走到了五楼钱总办公室的门口,钱总办公室的门是半开着的,我还是轻轻地敲了一下门框。

“小陈,欢迎你。”

钱总看我到了门口,进来后,起身和我打着招呼的同时,又向我伸出了右手,这让我又不禁地感受到了份受宠若惊的感觉。

让接待进来沏过茶后,钱总对我说道:“我听王林说,你文笔不错,还曾经是你们大学文学社的主编,经常发表文章。”

“都是过去的事了。”听到这里,我的脸颊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

“我们绍兴公司马上也要做店报了,每月一版,我看这事情就交由你来负责,当然了,我也会让其他部门一起配合,毕竟,这是分公司的第一份内刊,你一定要全力以赴,做出成绩来。”

钱总,示意我喝茶,又想了想道:“你等下去找一下人事部办手续,从明天开始,就暂时先转岗调到办公室来实习,做行政专员的工作,这样也方便你写稿。”

我一动不动的听着钱总在我面前的讲话,愣住了,当时,心里头就在想,领导太给力了,今天就调办公室了,这事一定要办好,争取一炮打响。

“钱总,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交待给我的事情全都办好的。”一二分钟过后,我又很是冷静地道。

“小陈,你知道我最喜欢你身上的什么吗?”钱总喝了一口茶,撇开刚才的话题,突然道。

除了年轻,就是一无所有,我在脑海里快速地闪过了这个念头,但是,我知道这只是我给自己开得一句玩笑。

“我最喜欢的就是你的精气神,你看我桌上的这头华尔街牛,一方面是体形健壮,另一方面是气势磅礴,让你不得不去重视它。这也是我看人的一个角度,在你的身上,我又看到了我当年的影子,人生,最宝贵的绝对不是财富,而是一个人年轻时候的抱负,有时候,我也在想我21岁的时候又在做什么,如果可以回到从前,我真想找那个时候的自己谈谈,让自己少走一些弯路,但人生就是这样过来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叫成长,做自己不能做的事叫改变,做自己不敢做的事叫突破。小陈,你还年轻,现在的你,用四个字来说就是意气风发,所以,我希望你能够保持这份初生牛犊的勇敢,在人生接下来的道路上奋勇前进,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谢谢钱总。”

那天早上,除了日常的工作交待外,临走前,钱总还跟我谈了很多关于人生、关于理想的话题,当时,可能是我还没有准备好调去办公室工作的心理准备,所以,面对,钱总的盛情谈话,我也只能说声由衷的谢谢,当时,走出总经理室的时候,一看时间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我急忙跑去人事部。

在钱总的安排下,我调岗进办公室的事情,当天就办好了,那天晚上,我还特意拉上常常,请餐饮部的徐经理、冯师傅一起吃了道饭。

“将以、常常,我看你们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兄弟一样,有句话,我还得提醒下你们,人年轻能抓住机会是好事,但是也不能急着表现,如果,一个人急着在别人的面前,把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时,那么,他想要的结果,反而,不会是太好的,就像有句老话说得——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一样,这社会上有的事情,我们得快马加鞭,有的事情,我们还得慢慢来,只有这样恰到好处,我们才能把事情办好。”

徐经理的这话,在我看来,除了很有人生的远见外,更像是若有所指,说的我是越发摸不到头脑了。

“就拿这个公司办公室的行政工作来说,坐这个位置,就是得跟整个公司的人打交道,你就首先要耐得住性子,去尽快地转换掉过去的基层工作角色,站在领导的角度,去指导、帮助底层的工作。在这一点上,你现在接触到的平台,就明显比刚进公司得时候,要更高一些了。”

“徐经理,我先敬你一杯酒,以后还要向您多多请教。”

听了徐经理的这些话,我才反应过来,原来办公室的行政工作,还不仅仅是文秘类的工作,除了平时写写稿子之类的,还要接触这么多的人跟事,看样子,钱总不管是在培养我,也是在考验我以后的表现,所以,我后面还得更用心了,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更不能丢了师哥的脸。

在调去办公室以后的日子里,由于,内刊出版采编的需要,我经常下分公司的各个部门去采访,在这期间,徐经理,他还给了我不少的“建议”,例如,在有关于公司质检方面的文章,我们要在采编上,尽量更多的侧重于问题出现的源头上,还有的就是在跟踪公司各项工作计划的实施上,我们都要在文章中,特别的标注上,每个阶段落实反馈的结果,这就是公文写作。

徐经理说的对,在公司办公室的这个新平台里,通过每天跟各部门的领导、员工打交道,我既看到了公司里的很多问题,又学会了处理很多事情,还锻炼了自己的领导、协调能力,我想这就是钱总调我过来的初衷吧!

现代化的企业管理,除了要讲管理的制度以外,更要讲管理的艺术,这是总部从浙江大学请来的管理学教授给我们上企业文化课说的。

在进办公室工作以后,工作之余,有很多像这样的管理培训课,都是总部请来的老师,还给各部门管理团队,以及办公室人员,讲解管理心得,而我也很愿意听,每次都是积极报名,听了老师的讲解后,再经我笔下的文稿,发表在公司的内刊上,慢慢地,积少成多,我发表的文章都可以造册了。

对此,钱总,看到我写的文章后,总是夸奖我说,我这个人的学习能力很强,能举一反三,是个人才,并多次安排我去绍兴分公司旗下的其他星级酒店采访。

浙江酒店管理公司在绍兴控股的酒店,一共有五家,都是按照一个酒店体系统一管理的,所以看上去都是大同小异,从酒店的五常管理法——常组织、常整顿、常清洁、常规范、常自律,再到酒店的6T管理法——天天处理天天整合、天天清扫、天天规范、天天检查、天天改进,这些先进的酒店管理制度,在带给绍兴公司很多管理活力的同时,也启发了我们很多管理思路。

酒店管理也是一门很大的学问,下半年的实习期过得很快,就在我调去办公室实习的时候,常常又去了前厅部,去前台的岗位实习了。

“前台就是酒店的门面,这里形形色色的客人都有,所以,你在这里看到的任何事情都不用惊讶。”那段时间,常常一下班回到宿舍,就会跟我绘声绘色的讲起他在前台的那些趣事,有一位客人给他拿小费的事情,倒是让我觉得挺搞笑的。

那天他上大夜班,大厅进来个RB客人拖着一件很大的行李,办入住,因为已经很晚了,门口礼宾都下班了,他就主动给RB客人把行李抬到了房间,到了房间以后,那位RB客人,让他留步,说辛苦了,就要给他小费。

当时,常常倒也觉得,一点小事情,无所谓了,就要走,结果,那位RB客人就硬拉着他,掏出了钱包,里面一卷都是一百元的钞票,常常这时候也不着急走了,心想着,你给我,我就收了,反正也是劳动所得,正当收入。

结果,RB客人拿出钱包,翻了好几遍以后,又放了回去,在衣兜里又掏了掏,过了好半天,才摸出了一元硬币给常常,还跟常常,说了句感谢的话。

这时候,常常看了看这一元硬币,往后退了一步,用标准的日语马上回了句,“私密马三(对不起),我们这里不收客人小费,我就不打扰您了,如果您有其他问题,可以随时给总台打电话,阿里嘎多(谢谢)。”还给RB客人鞠了个标准的日式弯躬,结果这让RB客人又很不好意思了,便笑着目送常常回去了。

他刚跟我说完这事,我就给他逗笑了:“你小子,真行。”

在酒店工作,小费多少就是个心意,公司并没有明文规定,什么情况下可以收,什么情况下不可以收,当时,我们实习工资一个月才八百元,当时,RB客人要是拿出了一张百元的,这么多,常常还不一定会收,但是,后面这位RB客人把钱包里的钱收起来,给找了一个一元的硬币,常常肯定就不会收了,他也不能直接拒绝客人,就灵机一动,给说成是照例不收了。

前台的同事,知道这事以后,都说常常做的恰到好处,做服务就是这样,对客需要的更多的还是技巧。

最终,这事还是传到钱总那里了,钱总知道后,在周会上,还跟那天值班的大堂副理交待,说要在前厅部好好培养一些常常,那天刚好我负责在场做记录,给酒店各部门领导编辑下发本周周会的会议纪要,下班后,我激动的把这事告诉了常常,我觉得,这也是酒店对他的认可,对此,常常到不以为然,他总觉得来浙江实习,就是大学学习酒店管理实践的一部分,毕业以后,他还是要回老家扬州发展的。

在餐饮部实习的时候,徐经理就打算提他做宴会厅领班,把他留在身边做事,但是他还是拒绝了,最后,徐经理还是尊重了他本人的意愿,最后二个月,让他去了前厅部,学习前厅跟房务。

那时候,恰逢春节,是餐饮部最忙的时候,宴会厅那边每天都有婚宴,只要徐经理开口,我们各个部门的人都会过去帮忙。

整个春节,我都在宴会厅兼职做主持、接待、策划,那时候就跟打仗一样,大家忙的都不可开交,经常是从白天忙到晚上,早、中餐,都赶到一块吃了,一天下来,大家疲惫,就地打个滚就能睡着,但是,一到了客人的面前,却又跟打了鸡血一般的,马上进入到了工作状态中,你帮我,我帮你,大家一起上班,一起下班,苦中有乐。

“大家加油干,下班找我领夜宵。”

徐经理还是喜欢跟我们在一起开玩笑,他这个人熟悉了以后就这样,上班是经理,下班是大哥,跟他一起工作,什么玩笑都可以开,大家也没有那么拘谨,私下里,酒店这么多经理,大家都很喜欢他,因为,他没有一点架子,有事,总是第一时间帮你想办法,这样的领导谁不喜欢。

可能,实习期马上就要结束了,晚上睡不着,我又跟常常聊起了在大学里的那些事情,常常却一反常态的没有接我的话,他一直在听我说,我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脱口道:“出来快半年了,是不是想家了?”

“在外面过年我还是第一次。”常常说道。

“谁不是第一次呢?”

“我想家了,现在一闭上眼睛,就跟昨天的事情一样,感觉人生跟场梦似的。”常常坐起来道。

“那你就给家里打个电话,或者,我们明天约个时间,去网吧跟家里人视频一下。”常常这么一说,我也想起家里的爸爸妈妈了,便对他说道。

“明早打电话,今天太晚了,家里人还以为我们有什么事。”听我这么一说后,常常接道。

实习这段时间,我们跟家里每周都有打电话,只是现在刚好赶上春节,大家一起从新建过来绍兴实习的,你要是一个人请假回去,反倒是不好意思了,最后临近实习期前的这个春节,我们大家都是再一起聚餐度过的。

聚餐的地点就在宿舍附近的小餐馆,这是我们实习生自己组织,之前钱总已经委托徐经理帮我们在酒店组织了一次聚餐,并向,提前我们各个院校的大学实习生们颁发了——优秀实习生证书。

第一次出来工作,公司领导的心意,我们大家都心领了,钱总,还特意给我们各自大学的实习对接老师,发去了短信,表扬了我们吃苦耐劳的精神,以及,春节假期留守工作岗位的辛苦,这似乎也在预示着我们,离开大学后,新的征途又即将开始。

“人生在于付出,不管是什么时候,我们都要感谢那些一直伴随我们成长的人,感谢父母,老师,感谢朋友,更要学会感谢自己,感谢自己给予自己的挑战,最后,我们还要感谢我们的企业,给我们的超越自我,成就自我的平台。最后,给大家道一句‘珍重’,聚散无常,别来无恙,大家都在我心上。”这是钱总在新春佳节结束后,给我们所有院校派驻绍兴公司的实习生,发来的感谢短信。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我们梦想开始的地方,真的要走了,还是有些依依不舍。”实习结束之前,大家对于各自的去留都议论纷纷。

学院跟浙江酒店管理公司签的实习委派合同,马上就要到期了,公司也在逐一谈话,希望更多的人留下了,改签长期工作合同。

年前的时候,师哥给我打过一次电话,跟我聊了聊实习中的情,也跟我讲了,以后公司的规划,过年的时候,我在公司的通报上看到了师哥的调动通知,就给他打去了电话,这时候我才知道,他已经从总部调往宁波分公司旗下的酒店,担任副总经理了。

宁波公司是“浙酒”的总部所在地,也是公司目前业绩最好的分公司,之前我还听说,在我们公司,但凡能进入宁波酒店,担任管理高层的,以后都是前途无量。

“师哥,恭喜你。”我电话里说道。

“其实,大家走向社会以后,都是一样的平台,就看各自能不能抓住机会,我只是比你们早点出来罢了。”

“但这个社会终究还是无名之辈多。”我笑道。

我跟师哥,还是跟大学的时候一样,有的时候我觉得他不仅是我的学长,更像是我的带路人,人在心里,有些时候,就是要有一个参照,一个对比,一个想要超越,却总也超越不了的人,师哥,在我心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跟他在一起,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觉得心里很踏实,因为,他总是对的,所以,当时他邀请我过来浙江,我就马上不加犹豫的来了,什么也没有多问。

师哥,做事总是有他的计划,浪费时间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这一点,我在大学就看得出来。

“将以,我们年轻人一定要有野心,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对自己采取守势,在思想上,一定要有自己的想法,什么事情不管成与不成,我们都要争取去试一试。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这条路走不下去,凡事遇到困难,最好的解决,无非就是坚持‘二字’,人生既然选择了风雨兼程,就不要再走回头路了,反正,人出来了,就注定是要吃苦的,只有吃的苦中苦,方能做人上人。”师哥在电话那头对我讲道。

“师哥,我听你的。”

“你现在要做的是学本事,学不管到了哪儿,都有饭吃的本事,背靠大树,荫凉不过半日,人说到底还是要靠自己,你这边实习结束,就过来我这边,以后打天下就是我们兄弟的事了,保重。”师哥说完这话后,就挂了。

这边我去宁波的事情就这样决定了,常常那边就跟他当初说的那样,他没有跟公司续签合同,常常说,他还是要回家,他已经离开老家扬州已经很多年了,家里也有些产业,一直在催他领了毕业证,就回去发展。

对此,在心里我是既为他感到高兴,又有些难过,高兴的是,这么多年同学生涯,如今大家都有了着落,怎么能不高兴呢?但就是,因为我们已经同窗这么多年了,所以,心里还是很舍不得,不管是谁去了那里,以后再见面,我想都很难了,但我们身处的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各有各的追求。

“将以,你还记得我们刚进大学的时候吗?那时候,我们多有理想,多有抱负,每天做自己想做的事,看自己想看的书,多开心,现在的生活我感觉压力很大,家人有家人的期望,你有你的想法,最后还是得妥协。”

“你也别这么说,人都是这样成长的,说不定那一天,在外面不开心了,我也回家人身边了。”

“你还记得,那次我睡不着,第二天一早给家里打电话的事吗?”突然,常常又提到了这事。

“那天我看你一直有心事,后面你又不说,我就在想是不是家里出事了,要真的家里有事得话,该回去还是要回去的。”我安慰着他道。

“那回我听你的,第二天就给家里打了电话,我家里人就是一直放心不下我,其实,我也放心不下他们,老人家一直说身体不舒服,却又一直不去医院检查,平时,有些小毛病,都只是药店买点药,所以,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去工作了。”

“那倒也是,你家里人身体既然不好,本就应该多陪陪他们,不然就是我们做子女的不对了。”我也是无奈道。

“其实,我也不想跟你们分开,在大学是这样,在这里也是一样,我们是无话不说的兄弟,也是一起吃过苦的兄弟,这才是我最难忘的。”

“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现在每走一步,都牵扯着背后的一大家子人,这既是事实,也是人情。”我道。

“你说的对,将以,还是你最了解我,我做人凡事顺其自然就好,不愿意思前想后的这么累,毕竟,我扬州那边还有一大家子的人,所以,现在走跟以后走,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那走之前,我请你喝酒。”我笑道。

“认识这么久,分手还是要吃顿饭的,你把一起来的同学都叫上,全当我请大家聚个餐吧!”

“好,这里的一切都在酒里,以后,还是要常联系。”我道。

那场酒,我们一开始喝得很快很快,到了后面又变得很慢很慢,因为,有太多、太多的话要说,因为,要聊的事也很多、很多,直到,我们的记忆变得能模糊了起来,往事这次慢慢的淡去。

常常走在我前面,按公司规定,实习期结束没有续签合同的同学,马上就可以办手续,拿着实习鉴定报告,返校去了,而我们选择续签合同的同学,则留下来,等待公司人事口的下一步重新安排,但不管是留在企业,还是回到家里发展,我知道,其实,我们的未来都是暂新的,远处的生活,还在一如既往地朝我们招手示意。

未来,谁也看不见,却又都清晰可见,这就是我们目前每一个人的生活状态,人生的路,是你永远也说不准的,也不定那一天,说不定,我们就又都重逢了。

“常常,保重。”火车远去,我一边目送着他,一边在心里说道。

也不知道,他此时此刻的感受,我想他现在一定也是跟我一样的心情,就像,我们之前在大学里喝过的酒一样,都好几年了,我却依然记得那时的味道,以及,那些嘻嘻哈哈的打闹声,以及,这个时代里的每一个人走过我眼前的影子。

我在这茫茫的人海中,脑海里不断的搜索着过去的一切,此时,我深深地感悟到,人生,所有的朋友,都是一站一站的,每个人都有到站下车的时候,今天、明天、后天,你、我、他,其实,这个不断告别的过程都是一样的,现在的我已经习以为常了,就如同是那英唱的“征服”,这脚下一地的路,走得是如此的坚决,我们的剧情都已经落幕。

又过了一个多月的光景,我的调动手续终于办好了,与此同时,宁波公司那边还给了我一周的年假,让我回学院,把剩下的手续办完。

大半年的实习,终于结束了,虽然,在这些日子里,关于前途,我一开始也是比较迷茫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就在这段初入社会的日子里,我也的确地学到了不少课本以外的东西,以及,面对未来的勇气,我想这就是实习的意义。

梦想虽远,但也并不是遥不可及,对于接下来在宁波的生活,我更是满怀着一份期待与坦然。

生活中,很多的人,很多事,铁定了都是要成为记忆的,譬如曾经的友谊,又譬如曾经的爱情,以及,那些你在孤寂中为他们流下的泪,在晨光里有过的相思,这就是成长的代价,人的一生似乎都在远离过去。

大学的新校区,建设的已经是越来越漂亮了,清一色的北欧风情,特别是那幢新装修过的图书馆,在前面的一片绿茵地的衬托下,感觉还真有点像白宫,那也是我们曾经最长待的地方,它的背面靠着的,是一个略有些规模的人工湖,湖面上处处微波荡漾,那岸边的柳枝就似再也受不了般的,纷纷向那清澈的湖底弯下了腰。

此时的我,就正行走在这柳色青青的湖边,沐浴在校园里明媚的阳光下,我的心情无比舒畅,我们的青春就曾在这里淡淡然、施施然走过,眼前的这一切就像命运里早就安排好了般。

领到毕业证以后,走出系办大楼,在楼底入口处的宣传长廊里,我又看到了新成立的信息管理系的墙报专栏,里面有很多教师的简介,其中,我还看到了我师姐曾悠芳跟喃喃的名字,就在系骨干教师的名单里,这里面有些人我还很熟悉,不过离开学院之后,我们都已经很久没在联系了。

常常知道我回来的消息时,他刚好也在学院办毕业手续,所以,他特意留在学院里多等了我一天,还有喜乐,这小子,我们刚一见面,他就给了我胸口一拳道。“你小子,在外面舒服的很,还记得我们这些老兄弟吗?”

“你们留校在学院的才是安逸,我们外出在企业的都是给老板打工。”我也笑道。

中午,喜乐组织的饭局,还在老地点——校门口的老槐树餐馆,众人说好一醉方休。

“记得,当年我们在学院的日子,那就叫四个字‘意气风发’,我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年轻真好,少年不知愁滋味。”喜乐举杯道。

“过去的时光,一去不复返,在外面,虽说见了世面,也有了些风光,但说到底,那都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身处在这个社会上,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那比得上在学院念书的时候,几个好朋友坐在一起,爱干嘛干嘛,想聊啥聊啥,人也有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才是生活的真正乐趣,现在,这样的时光是不可能再有了,同学们,干了这杯酒,缘分常在。”常常也举杯道。

那次,不知道为什么喃喃没来,事后,喜乐告诉我说,他也请了喃喃,但问了半天,她没说来,也没说不来,他跟喃喃都留在一个系里工作,平时也经常在一起。

“要不我再给她打个电话。”喜乐又单独跟我喝了一杯道。

“算了,过去了,就不要提了。”我酒后道。

“人过去就过去了,再提也没有意思,只是徒增烦扰罢了,说到底,还是缘分未到。”常常接过我的话后道。

“是这个道理。”喜乐,坐在我的边上,又似自言自语道。

也不知道,是喝了酒的缘分,还是我们几个人聚到一起话就多,那天我们从中午一直聊到晚上,等从餐馆里出来时,天都黑了,喜乐在学院的附近找了家小旅馆,开好房,送我们进了房间休息。

第二天大家在学院门口分手的时候,常常说还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喜乐一直坚持要送我到新建火车站,我挥了挥让他别送了,但他就是不肯走,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我也只好跟着他一起打车前往火车站,在车里,我问他喃喃现在好不好,他一直看着窗外,什么也没说。

下车的时候,在火车站入口处,喜乐终于跟我开口,提起了喃喃,他说,喃喃现在很好,还问我现在是不是还放不下喃喃。

我在心里,已经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我想他是误会我了,我没有再去打扰喃喃的意思,就权当是人生里一段擦肩而过的旅程吧!

读书的时候,我认为爱一个人,就是时时刻刻想着她,现在我发现我错了,我跟喃喃从乍然的邂逅,再到无言的分别,这一刻并不是说我放不下她,而是好久没见以后,再也没有那种初恋时的美好感觉了,那种感觉只有在那段校园里的朦胧青春中,岁月悠悠地化作了昨日长风,就似打了个秋千般的,它来来回回的在原地绕来绕去,直到情丝落地,在心里,这段感觉便结束了。我把这些心里话,都说给了喜乐听,他说,放下了好,以后各有各的生活,我们都会有更好的发展。

“各走各的路吧!”我接过他的话道。

“我以后想跟喃喃在一起。”又过了一会儿,喜乐终于跟我缓缓地说道。

“这是你和她的事情,我就不说了。”我道。

进入候车厅了,检票处前,人们排好了密集的队伍,伴着安检的铃声响起,大家匆忙拿着行李抬起了脚步,我很有力地握了握喜乐的手后,也快步地提着行李,走进了站台,喜乐是很想再送我进车厢,可是我拒绝了。

“兄弟,就到这吧!”我对着喜乐说道。

“保重。”喜乐挤在人群中对我道。

多年以后,我跟他再未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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