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礼金
江斯文见战火已经烧回自己身上了，也不好再作壁上观，便干笑道：“二嫂，话不能这么讲，当年你和二哥嫁娶都是门当户对，八十八块钱的礼金那也是按咱望山村的规矩置办的，再说，当年的八十八块钱，和今天的能一样吗？小丽是城里人，她是家里独生女，陪嫁的还有城里的一套房，这三千块钱的礼金，还真的只是走个过场意思意思。如果我俩不是真爱，就凭咱家这种条件，她还真看不上。”
“人家看不看得上你，这是你的事吧？你别和稀泥，反正这钱，我们二房是不会出的。”潘大梅并不接受江斯文的洗脑。
江氏“啪”的一声往矮桌上一拍，直接朝着江大军吼道：“你在家里还有没有地位？什么事都由这个没眼力见的妇人一手专权吗？”
江大军从刚刚听到江老头的安排就一直沉着心皱着眉，这会听到他老娘这么直白地指责，他心里也有点不高兴，“妈，大梅说得对，家里确实没有这个存款。再说，新年后，大丫头和恩思两人的学费公粮费还要好几百呢。这事……这事咱得从长计议。”
“要我说，江蓠那个死丫头读书也不怎么样，还不如早点叫出来做份工贴补一下家里！”江氏一脸不耐地建议道。
“妈！大丫头的成绩很好，再说她这么小，怎么能辍学？”江大军不赞同道。
牛二妹听到江大军这话就不乐意了，“二叔啊，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家小敏也就大蓠丫头一岁吧，现在在袜厂人家也算半个大人工，一个月能拿回一百多来块贴补家用，你怎么还能说蓠丫头还小？”她很是自豪地反驳。
江大军被驳得一阵面红耳赤，想怼回去吧，又觉得太和妇人较不合适，不怼回去吧，又觉得心里的气不上不下。
“那是江敏丫头不会读书！我家大丫头这次期末考还考了满分！整整三百分！”潘大梅不客气地回敬道，她是想着死丫头早点出来做工贴补家用，但现在老江家的人是要从他们二房割肉，怎么着她都不能让这些人得逞。
牛二妹看着潘大梅的眼神简直要喷火，“你……”
“都闭嘴！扯那么远干嘛？”江老头的拐杖对着地砖又是一阵直敲，“人家说我老江家有福气，生了三个都是儿子，是祖宗前世烧好香修来的大福，结果呢？屁！把你们一个个养大，操持着娶媳妇生娃，现在我们老了，只剩下一个老幺子要娶媳妇，最后你们自己看看，一个个的，娶了媳妇就忘了老江家忘了爹娘！”
“公爹！您这话可就不好听了啊！”
“爸！”
“公爹！谁娶了媳妇忘了你们了？”
“爸，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小弟这次结婚，我们大房出三百，您这话说的……”一直默不作声的江大景也开口道。
潘大梅见缝插针，“大伯，你们大房出三百，我们二房就得出一千，这事传出去，咱老江家的名声好听吗？”
江大景尴尬地嘿嘿笑道：“弟妹啊，大哥这家里的情况，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吗？小雨和子俊还在上学，我和你大嫂又没啥正当工作，靠着家里那几亩薄田过日子，咱爹妈又跟着我这一房一起吃住，就这三百块钱，还是小敏提前预支几个月的工钱！这传出去，别人也挑不出啥不对的理来啊。”
江大军倒是能理解他大哥，对于大房出三百块这事，倒也没啥异议。
“我不管，反正我们二房没有这笔钱！如果大房出三百块，我们二房最多也就出三百，多一分都没有！”潘大梅豁出去了，别以为她好糊弄，老江家有一些山地，江老头在上面种了柑、荔枝这些水果，山上还有池塘养着鱼，每年都有进项，大房家的一直靠江老头的进项过日子，她这大伯说得可是比唱得还好听。
“二哥二嫂，其实，这事咱还得往正面去看长远去看，弟弟我在城里成家立业，这说出去，长脸的还不是咱望山村的江家的人？将来有什么好处不也是就着咱江家的？”江斯文心底冷笑，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热忱了。
潘大梅冷呵呵地笑着反问道：“小叔，我就是个村妇，头发长见识短，你说得这么文绉绉的，我也听不懂，不如你说说，将来能有什么好处？”
江斯文说：“这将来我的侄子侄女们总不能一辈子都在望山村吧？等他们成年了，来闽市闯荡，人生地不熟的，这不得我这叔叔安排安排走动走动，给他们找份工作啥的？”他一开始就是寻这个理由来让大房的人掏钱的，现在也想用这个理由让二房的人松口。
“谢过小叔了，我们二房可不敢肖想，我就两闺女，将来怎样我可管不着，但是现在这一千块的坎，我们二房就已经过不了了！”潘大梅想着这么多年小叔子回望山村别说过年红包都没给过自己闺女，就是一颗糖也没给他们二房的带过，怎么想都觉得给一千块是傻缺才干得出来的事。
江氏已经是气得恨不得上前直接撕了这个女人的嘴，大声喝道：“二房的！你是见不得我小儿子好吧？你这妇人的心思怎么这么歹毒？你小叔子娶个城里的媳妇，这对老江家来说，是一件光耀门楣的事，就你在这里干嚎，你嚎什么嚎？嚎了就能不拿钱出来吗？今天我话放这了，这钱，你们二房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
“江大军！”潘大梅也怒了，哇的一声大哭坐在地上撒泼起来：“你们老江家的大过年除夕夜是要逼死我们二房的是不是！这日子是不是不过了？”
江大军为难地看着江氏，“妈！我们真没那么多钱，就算是帮小弟，那也得先顾着自家几口子能活下去才对不是吗？”说着，他走过去拉潘大梅，“起来，别闹，也不怕人笑话！”
江氏简直想上前去抽醒二儿子那个榆木脑子，“你们没钱？你们没钱，这货还能在村长李大家的一期买几十块大钱的六合彩？我可是听说她最近中了几百块钱的特码！”
江斯文听了江氏的话，眼底顿时幽深起来。
“你个老虔婆！我凭自己的本事赢的六合彩，你凭什么让我给你小儿子做礼金？你那张老脸也好意思往我跟前蹿？”潘大梅大声质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