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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手术

回到宿舍,白雪正哭得伤心,面巾纸扔了一地,萧然不停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猫。安宣无奈地站在旁边。原来是和齐豫分手了,和颜不知该做些什么,她内心深处的伤心和颜能从她的哭泣中体会到,只好抽了面巾纸给她,说一些安慰的话。后来她苦累了便昏昏沉沉地睡去。

10月28日今天打篮球时哲铭被一个可恶的胖子撞倒了,膝盖都磕出血了,其实好疼的,他还装得那么坚强。后来和他一起走,他讲了好多事,原来他并没有那些纨绔子弟的臭脾气,安静得像困在王宫里的小王子。

今天白雪和齐豫分手了,她哭得好伤心,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会不会比她哭得还要厉害?

夜还是那样黑,只是空气中多了一丝丝寒气。楼下的猫咪已没有动静,也许是找到了温暖的地方,开始了温暖的生活。

齐豫在宿舍里一声不吭,闷闷地吸着烟,完全没有往日的活跃,安静得让人有些害怕。哲铭掐灭他叼着的烟,有些气愤:“就为了一个白雪,你就准备一直沉沦下去是吗?”

齐豫没有搭话,看了哲铭一眼,又点了一支烟。

哲铭伸手准备掐灭他的烟,齐豫却一把揪住哲铭的衣服:“为什么下午的时候她会那样对你,就因为你。”哲铭也有些气愤,一把拨开齐豫的手:“那是她的事,跟我没关系。”还一边抚平被齐豫弄皱的衬衣领口。

接着便是一阵沉默。

黑夜渐渐过去,一切都还是原样。

第二天,白雪肿了双眼去教室,自然是引来同学们的好奇。她只好用手遮着双眼进了教室。

“哈哈,她那是怎么了,我终于相信老天是公平的了。”紫悦笑着说。

“你不知道,她哭得有多伤心,看着挺可怜的。”和颜有些不忍。

“和颜,你就是这么善良,自己受伤了也还能为别人想。”

英语早读课,老师会准时到教室,却发现桌上摆出英语书的同学并不多,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出她对同学们的殷切希望。她在讲台上说得唾沫飞溅,下面的有用书挡着继续与周公约会,还有趁机敷衍唱起空城计的肚子,教室弥漫了牛奶和面包的味道。“好了,大家以后还是多记几个英语单词,别把时光虚度了。”说完最后一句话,刚好响起下课铃声。

“听你的话那就是在把时光虚度啊。”紫悦恰好从睡梦中醒过来。

“以后早读时间不准再睡觉,不准在教室里吃东西,这样乌烟瘴气的还像是在读书吗。”说着就有些激动,沉默了一会,“开始上课吧。”大家无声无息地翻开课本。大概又对英语老师蒙上了一层厌恶的情绪。

和颜看了窗外,树叶都在开始掉,和自己来时是完全不同的景象了,时间过得很快。

紫悦不情愿地做了笔记,确是一件奇事。边记还不忘夸奖牛顿的聪明独一无二,后来便没了动静,大概是正想着自己若也像牛先生一样会是怎样的生活,是否也会万众瞩目,会被来者铭记。想得入神了,便笑出了声。

“紫悦,你重复一下,我刚讲了什么。”班主任把目光聚集在紫悦身上,和颜赶紧回过神来,发现老师正看着自己和紫悦,脸一下就红了。

“呃在讲牛顿先生的成就吧。”紫悦霍地站起,吞吞吐吐地说。

安静了一会,班主任继续讲课,大家都听得很认真。无论是假象还是事实。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是大家一直希望的天籁之音。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恰好和颜的手机振动。今天晚上中心大剧院有一场钢琴演奏会,你有没有时间和我一起去?发件人:哲铭.和颜想了想,去了就意味着自己要逃人生中的第一次课,最后还是决定去了。

OK^_^。收件人:哲铭。

大家似乎始终不会满足课间的十分钟休息时间。语文课等了好久都没见到老师的影子,后来课代表才告诉大家,老师有事来不了了,大家自己自习。接着便是一片欢呼的声音。隔壁班主任已经很少站在窗外无奈地对这个班的孩子摇头。

紫悦的话竟然也少得让和颜觉得不太正常,和颜正为她认真学习了高兴,准备夸奖她,转过头却发现她是看着手里樱桃小丸子漫画书看得入神。

“紫悦,你还是看看是书啊,别老看漫画书,高考不会考到樱桃小丸子的。”

“你先把笔记做了,待会我再借你的看。”与和颜做了同桌,紫悦似乎就未再担心自己的笔记记不了,作业完不成,问题解不了。紫悦的成绩也确实是有进步。

早晨大家都有所收敛,平静地过了一个上午。紫悦看漫画书看得入神,竟没听见放学铃声。待大家一阵喧闹才反应过来,还是放不下手里的书。

和颜与紫悦在一起的时间很很多,一起吃饭,一起回宿舍,一起散步,和颜催了好几次,紫悦才不舍地放下书,拉了和颜的手去吃饭。

吃完饭和颜一个人回教室,路过篮球场,场上依然有矫健的身影,寒冷似乎永远抵不了他们对篮球的痴迷。齐豫一个人在球筐下低着头使劲拍篮球,眼神里有些黯淡,猛然抬头,做了投球的姿势,却迟疑了几秒钟,球还是稳稳地落进筐里,球在地上弹了几下便静止了。齐豫便坚决地转身离开。

和颜也转身去教室。上课的时间早已提前,同学们也陆续走进教室。紫悦高兴地向和颜汇报自己的战果已经解决了三本樱小丸子,还强力推荐给和颜。

课上睡觉的人少了很多,和颜只听得老师在台上讲得很投入,却未听得他是讲了什么内容。和颜想了自己似乎已有好久都未认真听老师讲课,不免有些担心,课上老是出神得厉害,努力把自己拉回到课堂却始终静不下心,会想很多,总会想到哲铭,想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他,在记忆里搜寻却找不到他的踪迹。

恰好这时手机响起,和颜才回过神,发现大家都朝自己看,老师的目光让自己双颊绯红。停了一会,老师继续讲课,和颜才拿了手机看:“放学了我在校门口等你,不见不散哦。”发件人:哲铭。和颜双颊又是浅浅的红晕。

最后一节课,和颜不停地看着时间一步步往前走,突然发现时间的脚步竟然比蜗牛还要慢。手机又振动了,和颜以为是哲铭,满心欢喜地翻开来看。却神色紧张的直到把手机放下,红了双眼。

“妈妈阑尾炎在医院手术,放学后速过来,人民医院。”发件人:爸爸。

和颜还是没忍住,眼泪还是顺着双颊流了下来,无声无息。紫悦突然转过身:“和颜,你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和颜便哭得更厉害了。

“妈妈在医院手术,我怕,怕会失去她。”

“别急,待会我和你一起去看她。”紫悦不停地拿了纸巾给和颜。和颜擦干了泪便趴在桌上,白雪还不时往这边看,似乎有一丝得意的神色,紫悦恨了一眼,丢给她一句“看什么看”

和颜跟老师请了假,去了医院,紫悦也要跟着去,老师不同意,紫悦没办法,只好乖乖地坐在座位上。

车水马龙,和颜却不顾一切地穿梭在其中,有一辆大卡车迎面而来,喇叭声一直响着,和颜转过身发现车已经快要撞到自己,脚下却像沾了胶不能移动,恐惧地等待着卡车驶向自己。也许就在一瞬间,自己便会绽放成一朵鲜艳的玫瑰,微笑着看着这个匆忙的世界。突然,自己像是被谁拉着,他的力气好大,自己和他都摔在路旁。司机在大骂着:“怎么走路的,不要命了。”和颜揉着被磕到的手肘,站起来急着往医院赶。

“怎么,谢谢都不说一声,就准备走了。”

很熟悉的声音,和颜回过头,才看到刚才救了自己的人竟是齐豫。“我会报答你的,不过现在我要赶紧去医院,我妈妈在医院做手术。”和颜不好意思地笑笑。

“是吗,我也要去医院,正好顺路,一起走。”说完便叫了一辆车。

“你妈妈怎么了?”

“阑尾炎,正在手术。”和颜着急地说,“你怎么没上课啊?”

“我去医院找我妈,她说好来看我的,却突然来不了了。”最近他的眼神里始终有些黯淡。“爸爸经常不在家,妈妈平时跟我在一起的时间要多一些”

和颜突然觉得,眼前这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并不是那么不可一世,他的生活里也有他自己不为人知的忧伤,给人的却是对什么都不屑一顾阿骄傲。

和颜静静地听他讲着。到医院了,和齐豫打了招呼,便赶紧去手术室,爸爸在椅子上不停地抽着烟,看见和颜来了便赶紧站起来,掐灭了手中的烟,他知道和颜不喜欢烟草的味道。眼前这个男人比上次自己见到时要精神许多。

“妈妈怎么样了?”和颜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

“没事,颜颜乖,妈妈没事。”爸爸的手颤抖着想要抚摸和颜的头。

“我怕,我怕再失去妈妈。”说完眼泪就止不住地流,扑进爸爸的怀里,瘦小的身子不停地颤抖。

“颜颜乖,不哭,妈妈会没事的。”父亲的眼睛也红了。女儿已经好高了。自己离开的时候她还只及自己的腰部,现在都有自己肩膀那么高了。

“爸我真的好怕。”和颜哭得身子直抖。

爸爸一惊,好多年了,和颜都未叫过自己“爸”了,就这一个字,融了父女俩这么久的陌生。父亲也流下了泪,连忙答应着。

“你终于肯叫我爸了,颜颜。”

转角处,齐豫的眼眶也有些湿润,紫悦早已哭得稀里哗啦。

和颜一直握着父亲的手,他的手粗糙了好多,以前是这双手牵着自己去游乐园,牵着自己去公园喂鸽子,有这双手自己就不会害怕了。

手术室的门开了,父女俩“霍”地站起,医生说病人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好好休息就行。父女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母亲被推出手术室,还昏迷着没有醒来,和颜和父亲一人握了妈一只手,跟着走进病房。

下了课,哲铭就急着赶到校门口,等了好半天,也没有看见和颜的身影,不免有些失望,又有些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赶到她的教室也没有看见她,问了一个同学才知道她在上课时提前走了。哲铭打她手机,传出的却是“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哲铭的双手捏得很紧,手里的两张票已经被汗水浸得很湿。最后只能折回教室,丢下皱巴巴的两张票孤独地躺在地上。

紫悦和齐豫一起回学校,紫悦一直没好语气跟他说话,只因为他是白雪的男友。

“哎你干嘛老是针对我啊?”齐豫有些莫名其妙。

“哼跟白雪一起的就不会是什么好人。”

“拜托,我已经跟她没关系了。你对她怎么这么反感啊。”

“不只是我”

走了一会,紫悦才想起快要迟到了,便开始狂奔。齐豫只得跟她一起跑,最后紫悦跑不动了,齐豫就拉着她使劲跑,紫悦大叫“休息一会,要出人命了”跑到校门口齐豫才停下来,两人都弯着腰喘气,刚好响了上课的铃声。

“看你像个肉丸子一样,还得多锻炼才行。”

“跑那么快干嘛呀,赶考似的,累坏我了你赔得起吗。”紫悦的圆脸涨得通红,“反正都已经迟到了,不要再跑了。”门口执勤的老师大概是想记下他们迟到,又没有充分的理由,只好一直无奈地看着他们。

“嘿,丸子,你真得多多锻炼。”

“什么?丸子?”紫悦便开始追打齐豫,边跑边大叫着“站住,死黑炭”一直追到教学楼才压低了声音:“我得进去接受洗礼了,下次再收拾你。”就各自向自己的教室走去。

教室里很安静,紫悦轻轻推开门叫了声“报告”,大部分人像是被自己惊醒了一样,抬起头看着自己。就班主任转过头,铁着脸看着自己,隔了一会,才让紫悦进去。紫悦跟他解释,一直低着头,末了才说:“和颜让我替她请假,她今晚来不了了。”班主任什么也没说,紫悦便以2000字的检查逃过这一劫。

哲铭一直拨着和颜的电话,传来的依然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声音。最后干脆把电话扔进课桌里。

齐豫早已悄悄溜进教室里,安坐在座位上,他和哲铭是同桌,昨晚气急后就一直没再说过话。

“你怎么啦。”齐豫还是先开了口,还不时理着有些凌乱的头发。

哲铭看了看他:“我约了和颜去听今晚的钢琴演奏会,说好了在校门口见,却没看见她,手机也关了。”有些失望,又有些着急。

齐豫笑笑:“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哲铭没有回答,他想:应该是从第一次看见她开始就喜欢了吧。

“她妈妈在医院做手术,她去医院了,路上还差点被车撞了。”齐豫不紧不慢地说,一边拿出自己的课本。

“啊那她没事吧?你怎么知道啊?”哲铭有些疑惑。

“我正好去医院找我妈,在路上遇见她了,有我在,还会有事吗。”

两人相视一笑。齐豫一拳头砸在哲铭胸上,哲铭回了他一拳。

她很疲惫地躺在病床上,她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现在脸上却是一片苍白,她的手很凉,和颜就捧着她的手在自己嘴边哈气,她的脸上立即多了两道泪痕。爸爸去给她们买吃的去了。

“颜颜,刚刚要不是他,妈妈可能早就没了。”说着转过头去,也许是不想让和颜看到她脆弱的一面。她把和颜的手拽得很紧,在隐隐地颤抖,和颜知道,她是在忍着内心的痛楚,不想把伤痛裸露给其他人。

“那你是原谅他了?”和颜试探地问。

“其实,很久以前我就没再怨他了。”母亲转过头,脸上的泪痕还很清晰。她伸出瘦削的手抚摸和颜的脸:“颜颜都长这么大了,漂亮了。”说着脸上就露出淡淡的笑,跟和颜的笑好像。

“那您为什么”

“倔强到无可救药,到头来受伤的还是自己。”

这些被门外的父亲都听得清楚。他快步走进来,把东西搁着,那双有些粗糙的手紧紧地握住和颜和母亲。

母亲笑了。

父亲笑了。

和颜,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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