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夕阳会很美。”
简约抬头看天,虽是接近黄昏,但还没有夕阳的影子,她有些不明所以。
“看到你现在过得不错我就放心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齐子扬摆了摆手,“有时间出来聚聚,我们给你办个宴接风洗尘。”
“嗯。”
……
齐子扬初见简约,是在江家的酒宴上,十四岁的少女还有着不谙世事的纯真,一袭青色晚礼服是张扬的参差裙摆,被一群女孩众心捧月般围绕在中间,笑靥如花。
他很少这么开心而无顾忌地笑,齐家在枫城这个庞大的商圈里并不是什么有声望和实力的家族,自己的父亲习惯于附和他人,对他的约束和教导渗透在平时的一言一行之中,无论日常怎么玩闹,在这种正式场合必须学会弯腰收敛、谨言慎行。
他很羡慕这样没有忧虑的笑容。
后来,酒宴上他无力反击的讽刺是路过的她替他挡回,少女深色淡淡的,带着一丝矜傲,将手中的红酒递给他:“为什么不还口?这些小屁孩就是吃饱了撑的,一定要通过贬低别人来凸显自己的地位,下次再遇到,直接骂回去就好了。”
明明自己也是个孩子,却总喜欢以大姐大的姿态自居。
她转身离开的时候,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齐子扬没听清。
当时的他,满耳朵都是自己的心跳声。
这是只有他一个人记得的初见。
手机铃声打断了思绪,齐子扬接通电话:“幺幺,怎么了?”
“……齐子扬你对着一个契约未婚妻喊得这么肉麻,恶不恶心?”
“还好。”齐子扬揉了揉头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
“……当初是你说的,没事别联系。”齐子扬无奈。
张如幺在通话另一端用力敲了下自己的脑袋,过了一会道:“有事啊,当然有事,见面说吧地址我等会发给你。”
手机一震动,通话被十分利落地掐断了。
齐子扬:“……”
“嗷嗷嗷……”挂断了电话的张如幺在自家沙发上翻滚着,“冲动是魔鬼啊冲动是魔鬼,就这么干脆地把人约出来了嘛?”
“本来就是想打个电话看看他会不会接,结果出人意料啊……噢我的天,我太帅了……”
半个月前张齐两家宣布联姻,简直跌破了全枫城的眼镜。张、江、简、杨四家坐镇枫城四方商业重头许多年,自三年多前简氏衰亡后,张、杨家实力上涨,以张家尤甚。而齐家,在枫城商圈并不入流,多年来借助着江家扶持走势良好,却远远落不到张家眼中才对,就这样突然联姻,不免惹人猜想。
而这些归根到底,不过就是张家现任掌舵人愿意为了成全自家妹妹而成全齐家攀高枝的愿望罢了。
张成泽从楼上下来,一眼就看到自家妹妹的花痴样子,顿觉无语:“开心什么呢?一脸花痴相。”
张如幺嗨嗨一笑:“佛曰,不可说,不可说。”转过头看到他一身西装,有些疑惑,“哥,你今天不是说偷懒一天吗?怎么又要出门?”
“去公司办点事,很快就回来。”
“噢~那你快去快回,注意安全哈~”
“嗯。”
接到江奕电话是五分钟后的事,张成泽一边将车稳稳停进车位,一边接通手机:“有事?”
“长河这边最近新调了几种酒,要不要尝尝?”
“……”张成泽拧紧了眉头,“你现在说话怎么跟那地痞流氓一个腔调?”
“那我有什么办法,好不容易有段时间安生日子过,还不准我潇洒潇洒?”江奕笑。
“你这潇洒的时间也太长了,看来受的刺激不小……”
经他这么一说,江奕也想起来了,闷闷笑了两声:“你记性倒是不错啊!行了,我猜你现在肯定在公司,不打扰你这个大忙人了,挂了。”
“嗯,有时间一起喝一杯。”
张成泽收起手机,轻笑着摇了摇头。
当年的江奕性子冷冷清清的,各方面优秀得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连他这样自认无缺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江奕的优秀,那时的江奕在别人心中就是一朵高岭之花一样的存在。
可三年前枫城动乱后,商圈出现衰颓迹象,明明本该是人人自危的时刻,江奕却跟着了魔似的,开始走下神坛,并渐渐有着堕落迹象。
商圈平静后几乎经历了一场大换血,江奕的神坛光环也被替换,人们再次提到江奕这个名字的时候,用来形容他的除了“二世祖”就只有“花花公子”。
有人替他惋惜,而当事人却不自知,依旧我行我素,灯红酒绿,满城钻,满世界转。
张成泽也问过他是为什么。
酒吧闪烁的灯光特效下人的动作被分解成一帧一帧的节拍,嘈杂的乐声与狂舞的人群为背景,江奕叼了根香烟糖,漫不经心地大声道:“本少爷失恋了!受了刺激啊!从此看破红尘,报答社会啊!”
张成泽觉得江奕当时应该是半醉了,把“报复”说成了“报答”。
声音被淹没在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中,身边人的落寞有些突然,张成泽看到江奕微抬着头看向天花板,眼中晶莹有光。
“叮”
电梯到达目的楼层的提示音响起,张成泽回过神来走了出去。
约好的人已经在办公室外的长椅上等着了,张成泽对他点头示意,取出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
简约将手上准备好的简历递出去:“不用进去了,找你没什么要紧的事。”
张成泽接过,扫了一眼就没再看,继续开着锁:“怎么?江氏待不下去么?”
“嗯。”
“明天来上班。”
简约抬头看他:“这么草率?”
“你觉得你在这种场合给我递简历很正式吗?”张成泽嗤笑,“简约,我有时候真的受不了你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如果是在以前,简约肯定会反唇相讥,可现在的她只是神色淡淡的听着,神色淡淡的回道:“我给你递简历不是因为三年前你答应的事,而是因为三年前我答应了我爸爸……”
“别在我面前提到你的好爸爸!”张成泽打断她,“他有这样的下场,是他咎由自取。”
简约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那我先走了。”
“你回来的事,江奕知道吗?”
简约没有正面回答他,反问道:“跟他有什么关系?”
“三年前一声不吭就走了,还跟他没有关系吗?”张成泽补充道:“我知道当时你们在交往。”
简约抿唇:“交往又怎样,没交往又怎样?无疾而终的爱情多得是,何况……”
那不是爱情,骗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