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浅怎么不记得，自己跟不熟的人，说过那种很“心机”的话？
尹清欢，她以前并不认识吧。
可对方好像，很了解自己。
“你还知道我有过一个前男友，是个医生。”
时浅这下表情就从原本的愤懑转变为了严肃，尹清欢还真是很少见到阿浅有严肃脸的时候。
“我……”
尹清欢犹豫，这要她怎么说呢。只怪自己总是不长记性，说了不该说的话。
但她真的不想阿浅对自己有敌意，甚至如果可以，她希望时浅能够帮助自己。
可总不能告诉阿浅，她就是乔语诺，而她不是失踪，是……死了，还重生到了尹清欢身上。
嗯，这么说的话，时浅估计会吓到现在就早产了。
“我是听顾总监说的。”
这个时候顾温流就是最好的，挡箭牌。
时浅眼神里尽是怀疑，顾温流没事跟这女人说，自己老婆前男友是个医生？
还有，关于折腾情敌的话，时浅是不会跟顾温流说的。这种话，肯定只有女人跟女人才会说。
“那话，我只对一个人说过，但那个人不是顾温流。”
尹清欢暗下眸色，末了，又笑道：“时特助，一孕傻三年，孕妇都是健忘的。也许你说过，只是忘了而已。”
“不可能……”
时浅有些迷惘地摇头，但很快又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健忘了？
“时特助，要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去做事了。关于代言拍摄，我会尽快安排好。”
女人说完，就拿着文件离开了办公室。
时浅还愣在原地，垂眸看着自己鼓起的肚子，哼哧：“都怪你这个小怪物。”
……
下午的时候，尹清欢看到了一条娱乐新闻，是关于国民女星林姿的。
说那之前骚扰她的男粉丝事情其实是子虚乌有的，为了炒热度，引起关注，她的团队公关传了这样的谣言。
还有，林姿刚红那会儿做了两个公益，用来宣传包装自己，但今早却被举报林姿做的公益，对方半分钱都没有收到，疑为诈捐。
一时间，新晋国民女星立刻骂名四起，被人声讨。
一晚上，这是怎么了？
手机一直在震，她接起。
“我是林姿的经纪人，关于昨天S.T来谈的代言……”
“代言已经签了模特Fiona。”
她自然知道，这经纪人打来是为了什么，但昨天林姿拒绝她的时候，可是很淡然的。
“你怎么可以这样？！”电话那边的人一下子情绪变激动了，大声斥责于她。
尹清欢不以为然，只当是狗急了都会跳墙乱吼乱叫，心平气和反问：“昨天是林姿本人拒绝了我们的代言，我想这个机会，是她自己不要的不是吗？”
“你……”
这时，电话那边传来什么争执，让她听了觉得很吵，只想挂断电话。
没一会儿，说话的人就不再是那个经纪人了，而是——
“你跟他说了什么！”
这嘶哑的女声，是林姿。
他？
“我只是想见他一面，才会故意制造骚扰的假新闻想让他怜惜我，来看看我。”
原来，是说戚言商。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是喜欢我的不是吗？他为了我，可以缺席订婚宴……”
听着这女人喃喃自语的话，尹清欢只能表示，同情。
对，就是同情。
同情她，也同情曾经的自己，怎么都这么傻，喜欢上了一个没有心的男人。
“我们，都错了。”
她想，在戚言商要订婚的前一晚，就算没有林姿，也会出现别的女人陪着他。
那个男人，他只是不想出现在订婚宴上，他只是……想让乔语诺穿着美丽的订婚礼服，站在众多宾客中难堪。
仅此而已。
不过让戚言商没有想到的是，一向爱他如命的乔语诺，竟然也缺席了订婚宴。
所以，林姿没用了，则弃之如履。
而且戚言商不喜欢女人纠缠，林姿先是制造假新闻想博取他的同情，再是拒绝代言，要尹清欢“转告”她的话。
这些，足以让那个男人厌恶至极。
自然就有了，现在的局面。
简单来说呢就是……林姿毁了她自己。
将手机关机后，尹清欢看着桌上的绿色盆栽，久久没有回神。
如果她昨晚没有去找戚言商“帮忙”，那林姿此刻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的手段，会不会有一天，用在她尹清欢身上呢？
“活该！”
谁的一声碎骂，让她目光随音看去，是乔安妮。
应该也是看了关于林姿的新闻，所以……
“清欢，我又少了一个情敌。之前我还担心他是真的喜欢林姿……但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
尹清欢要是告诉她，其实她真正的情敌就是自己，那乔安妮会是什么表情？想象不到，但应该很有趣。
……
尹清欢傍晚回到尹家，就被尹母给叫住了。
“你手机怎么关机？”
“……哦，没电了。”
尹母朝她走来，披上了外衣，看样子是要出门。
“快跟我去医院。”
“去医院干嘛？”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让你去医院看望一下楚老爷子吗？我就知道你这孩子没把我的话放心上。”
楚老爷子，谁？
尹清欢努力回想了一下，好像有那么点印象了。
“我这几天忙，给忘了。”
“医院那边刚下了病危通知，怕是熬不过今晚了，你快换身衣服跟我去。”
还在迷茫中的尹清欢被尹母带去了医院，就朝那重症监护室走去。
于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发生了：又见楚淮。
这是一个魔咒吗？
如果是，告诉她要怎么才可以打破？她实在是不想再见到这个“曾经深爱过”的男人。
楚母见到尹家母女两来了，就想到上次在尹家的事，她没有说话，红着的眼睛应该是刚哭过。
“楚老爷子情况如何？”尹母问得是楚淮，见他身上还穿着无菌服，应该是从里面出来。
楚淮摇头，目光看向尹清欢，开口说话的嗓音极其沙哑：“他想见你。”
尹清欢身子僵了一下，见她？
看着楚淮眼中带着的猩红，几分痛楚，却又在刻意隐忍。
刚才在来的路上，听尹母说了，老爷子之前病重住院，可后来病情是稳定了的。
但就在上午，那个白欣然来过医院，因为心有不甘，刺激并推倒了楚老爷子，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医生说，是熬不过今晚了，让家人做好准备。
而白欣然跑了，楚母报了警，现在警方那边都还没有消息。
尹清欢想，楚淮现在应该是很懊悔的吧。
如果不是因为他，也许楚老爷子……
“清欢，你快进去看看。”尹母心肠一向软，即便之前楚淮对女儿无情，害女儿想不开自杀过。
但一码事还是归一码事，老爷子也是故去的尹父的挚友。
“恩。”事已至此，尹清欢只能答应了。
换了无菌服后，她进了重症监护室，就看到躺在病床上，带着氧气面罩的老人。
他眼睛应该是睁着的，但呼吸很困难，很是虚弱。
楚淮走到病床边，跟老人说了一句她来了。
楚老爷子动了动手指，尹清欢见状，上前几步，靠近那病床。就看到他动了动唇，似乎在说什么。
她贴近一些，听到了那断断续续的声音，很粗却又很轻——
“原谅楚淮……”
尹清欢抬眸看了眼那人，见楚淮也看着她，又听到老爷子说：“清欢，我只有一个心愿……只有你，能为我完成。”
“你说。”
其实，她也猜到了，是什么心愿。
嫁给楚淮。
这楚老爷子，到死前也不忘为楚家、楚氏付出。可惜，她完成不了老人家的这个心愿了。
“答应我……”
“我……”尹清欢当然是想拒绝，毕竟这的确是她做不到的事。
可掌心一阵凉意袭来，是楚淮的手，牵住了她的手。
尹清欢第一反应就是缩回自己的手，可楚淮却不让她挣开，她看到男人眼中那抹痛楚，带着恳求。
就像是在说，让老爷子去得安心。
老爷子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这才安心的缓缓闭了眼睛，再度沉睡。他是真的很累了，以后楚家和楚氏，只有他这个孙子扛起来了。
……
出来时，她脱下了无菌服，看到长廊处，尹母还在安慰楚夫人。
“那个女人真该死！”
楚夫人又气又恨，尹母则是劝导着让她看开一点，这种事情谁也不想的。
尹清欢侧过头看着眸色黯淡无光的楚淮，如果说之前是有点讨厌他，那现在对这个男人更多应该是……替他无奈吧。
一边是敬重的爷爷，另一边是喜欢的女人。
如果白欣然被抓到了，他又该怎么办呢？是把爷爷的死记在那女人身上，要她坐牢弥补还是把过错过于自己身上，放过白欣然呢？
他，是间接害死楚老爷子的凶手。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痛苦了吧。
“其实……很多事情都是注定好的，人老了，终归是要去的。”
她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安慰的话，但这一天，始终是要面对。
“楚淮，这怪不了你。”
尹清欢见一直沉默的男人没有丝毫动静，也许他需要静静。
她朝尹母走去，楚夫人看了眼她，抹去眼角的泪，将目光投向别处。
“妈，我们走吧。”
“楚老爷子说了什么？”
尹清欢只是摇头，与尹母离开了医院。
楚老爷子是夜里凌晨三点离开人世的，而警局五点给楚淮打了电话，说白欣然被抓到了，但神志不清，有些疯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