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花弄影喝着茶,坐在椅子上看着刚刚买回来的小女孩。
“奴婢愧儿。今年九岁。”愧儿恭敬地回答。
“愧儿?哪个愧?”
“愧疚的愧。”愧儿恭敬地回答。
“家里还有什么人?”愧疚的愧?她父母到底有多愧疚会给女儿起这个名字啊?花弄影有些疑惑地想,却也没有深思。
“回郡主,奴婢的母亲是易春楼当年的头牌。奴婢不知道父亲是谁,只知道是楼里当年的恩客。”愧儿说到自己的身世的时候,没有丝毫伤感,仿佛那个人不是自己一般。
“为什么要叫愧儿?”花弄影看着这个只比自己大一岁的愧儿,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娘说她到死才知道谁才是真的对她好,娘说她这一生愧对了一个人。”愧儿恭敬地回答。
“好了,你先下去吧。对了,把那个手链留下,本郡主喜欢。”花弄影摆了摆手,转身又看向花柔。
花柔自然明显自家郡主的意思,将手里查好的资料交给花弄影。
“郡主想要将她留下吗?”花柔试探地问。
“再说吧,看心情。”花弄影无所谓地说。
花弄影低着头看着手上的资料,神色一僵。脸上的表情让人分不出来是悲是喜。像是在回忆不堪回首的往事,又似只是单纯在感慨。
“郡主?”
“花柔,你说老天爷可真是爱开玩笑。你永远都不知道它到底在想什么?这就是命运吗?”明明以为早已忘记的事情,却再一次出现在你的面前,将昔日早已结巴的伤口再次撕开。巧莹,你后悔了吗?你对我有愧吗?可是,奶娘早已经死了,而我们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郡主怎么了?”任是花柔再聪明,也猜不出花弄影此时的心情。
“你退下吧,只是在感慨世事无常而已。当年萱王妃的大丫鬟,何等的风光?如今却流落风尘,就连女儿也不过是个玩物。”花弄影自己都没注意到语气中竟然夹杂了一丝伤感。
“那个愧儿怎么办?”花柔有些迟疑地问。
“愧儿?愧儿这个名字不好听,就叫恕儿吧!”花弄影叹息着说,完全不像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
前尘往事,就让它随风散掉吧。夜绯雪已逝,就让属于夜绯雪的一切彻底消失吧。花弄影呆呆地坐在那里,无尽伤感。京城依旧是昔日的京城,只可惜故人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人了。巧莹,你我姐妹一场,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落得如此下场。我是该恨你还是该怎么做?算了,我就连与尹沐寒之间的恩怨都已了结,更何况是你?前世的债,就让它今生还清吧。
想到这里,花弄影眼光一寒,还剩下你,白家。看了看手中附着沐璃珠的手链,花弄影露出一丝冷笑。
“花柔,再把今日的事情详细说一遍。”清平侯脸色阴沉地坐在那里。
“是。”花柔仔细回忆晚上发生的事情,一点一滴都不曾漏掉。
清平侯听后,平静地让花柔退下,根本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爷。”花柔刚走,书房内凭空出现一男子,“郡主到底想做什么?需要属下去查吗?”
如果一回可以说是巧合,两回就绝对不是巧合。更何况,处在他们这个位置上的绝对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巧合。更何况是清平侯呢?
“不用了,影儿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欠她的。”
“郡主会被您宠坏的。”男子无可奈何地叹着气说。
“影儿要是真的能被我宠坏那倒好呢。”清平侯叹着气说,“那丫头虽然任性得很,心思却也单纯得很。表面上看起来刁蛮,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害怕受伤的孩子。现在她还小,长大了难免会吃亏。”
“有爷护着,郡主自然不会吃亏,再说了,谁敢让郡主吃亏啊!”男子丝毫不在意地笑着。
“你根本就不了解那个丫头,有时候我都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算了,我去找那个丫头。”清平侯苦笑着离去。
“怎么了,难受吗?”清平侯看着花弄影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脸色一变,“怎么不找大夫?”
“没事的,只是老毛病犯了而已,让我休息一会儿就好。”花弄影露出一丝笑容。
“胡闹,怎么能不找大夫?”清平侯怒气冲冲地说。
“心病还要心药医。”花弄影拉住清平侯的衣袖说道。
“你想怎么样?”清平侯面色沉静地问。
“你说呢?”花弄影笑了笑,“我相信,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下个月就是我九岁的生日了,我想要生日礼物。”
“为什么?”清平侯神色有些复杂。
“我可以不说吗?”花弄影依旧是在笑,她知道清平侯是答应了。
“好!”清平侯认真地瞅着花弄影,点了点头。
看着清平侯离去,花弄影露出了一丝真诚幸福的微笑,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郡主,饿了吧,吃些东西。”花柔端了一个盘子走了过来。
“我没胃口。”花弄影懒洋洋地说,无意中扫到盘子了的东西,花弄影露出了惊奇的表情:“怎么是糯米饼?”
“侯爷知道郡主喜欢吃,特意请的南方的大厨,昨天晚上李厨子刚刚到京城。
花弄影开心地拿起一张糯米饼,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一边的花柔见状,在心里感叹,自家郡主其实还是很好满足的。侯爷知道了,也会欣慰的吧。
第二天,清平侯上书左相白大人教子无方,白鹤铭欺占无数童女。第三天,清平侯再次上书,左相白大人贪污受贿三十万两黄金,结党营私。第四天,清平侯上书,左相白大人……半个月后,白家被抄家,白相入狱。
清平侯府内,一个红衣小女孩,笑着看了看自己白净的双手,露出一丝笑容,天真而无邪。小女孩的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若是敏感之人,不难看出,那没有波动的眸子下,是一片嘲讽。
“郡主,快来,您的生日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恕儿在一边叫道。
清王府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椅子上,一面如冠玉的男子,略带一丝愁容。
“师父……”男子欲言又止。
“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白家的事情你别管。”老者嘴里叼着葡萄,“白家欠下来的债,终究是要还的。”
“什么意思?”尹沐清不解地问。
“你可以接近那丫头,但是不要太近。她本身就一堆麻烦。”老者无奈地摇摇头,“不要爱上那丫头,她注定两世的红线是断的。”
“师父,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尹沐清哭笑不得,这都是哪跟哪啊!
“别说什么不可能,真到了那一步就什么都晚了。你师父我看了一辈子的面相,还没发现谁的面相比那小丫头的复杂呢。”老者叹着气说。
“那白家究竟欠她什么?”尹沐清有些好奇地说。
“打听那么多干什么?”老头白了尹沐清一眼,叹了一口气,“欠命的还命,欠恩的还恩,那么欠情的究竟要怎么还?”
闻音城内,一白衣公子坐在酒楼里,手拿一壶酒,仰头倒入,甚是潇洒。
“谷主,这是影小姐的近况。”
宁逸辰拿起信件,飞速读完,眉头微皱。虽然那个小丫头的解释看似合理,可是宁逸辰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到底忽略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