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穆笺卓终于与重见天日的谏海相见的同时,另一处空间中……
飞雪飘飘,寒风如刀,一片寂静的雪山山顶。
青琉璃双手负背,缓步行走在山道间,以他如今的天阶修为,加上此处并没有天覆压顶,他完全可以轻松飞翔,根本不必这么踏步山道,不过也不知他动了什么念头,此刻居然只是很平常地负手而行。
也不知算不算青琉璃的运气好,这片空间内,除了他之外,只有一名天阶强者和十几名大乘期和皇级的修炼者,这么算起来,一共也不过十几个人,甚至不超过二十个,这么大的一片空间,想要碰面的话,可真的是很难呢。
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青琉璃忽然停下了脚步,轻轻叹了口气,皱眉道:“这么走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得想一个办法呢……至少也得吸引来几个人吧!”
他沉吟了许久,忽然间,一个无比疯狂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间浮现了出来,当即他嘿嘿一笑,纵身跃起,来到了一座雪峰的顶上,向着四周扫视一周,忽地发出一声长笑,反手一挥,一瞬间,剑意在他指尖凝聚出一柄雪亮的长剑。
他凝视着那柄长剑,蓦地手一扬,将此剑猛地斩了出去,刹那之间,一股无比精粹的剑意冲天而起,向着四周疯狂延伸出去。不过这股剑意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弹指之间,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嘿嘿,这般精粹的剑意,只要是剑道中人,定然会前来一会,哈哈!”青琉璃本就是惟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此刻更是不将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双手抱胸,就这么盘腿坐了下来,懒洋洋地等候着未知的敌人到来。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原本闭着眼眸假寐的青琉璃陡然睁开眼睛,一抹寒光在眼中闪过,抬起头来,冷然道:“聂尘?!”就在他身前的雪峰之上,一名俊美的宛如女子的男子正负手而立,这男子的身上衣衫金艳,手腕上缠绕着一缕淡金色的流光,看上去凄艳到了极点。
青琉璃微微皱眉,冷笑道:“怎么,聂尘,你想要来和我动手吗?”聂尘静静望着他,柔声笑道:“有何不可?青兄以剑意斩天,不正是邀请他人前来论剑?”青琉璃哈哈一笑,随手一指天穹,悠然道:“想要论剑,先得有对剑道的痴情才可以啊!”
聂尘邪魅一笑,多年来他一直隐居于醉仙岛,此刻重新出世,身上却是多了一分无法言语的妖魅之感:“剑道?束缚着聂某多年的,便是这剑道,惟独将这份剑道踏在脚底,狠狠蹂躏一番,才对得起这些年被它耽搁的恨意啊!”
青琉璃定定瞧了他一眼,摇摇头,叹息道:“聂尘,你太偏激了!”聂尘轻笑一声,缓缓道:“偏激?或许吧,但是……”他定定瞧了眼青琉璃,微笑道,“能够杀了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杀我?”青琉璃的表情仿佛变的有一些古怪,皱眉道,“你确定?”聂尘耸了耸肩,邪笑道:“剑神,天下第一剑,光是你我二人的江湖外号,便已经足以令我们不死不休了,难道不是吗?”
青琉璃略一沉默,缓缓颔首,叹息道:“不错,我外号‘天下第一剑’,你外号‘剑神’……天下第一……神……嘿嘿,好一个天生的对头啊!”聂尘微微一笑,右手轻轻一拂,赕尘剑自然地弹卷开来,重新舒展成了一柄长剑:“我隐居醉仙岛,苦修剑术,终于让我修成了醉仙岛的‘烟雨剑法’,青兄,请赐教。”
“烟雨剑法?!”青琉璃瞳孔微微收缩,肃然道,“号称贵岛第一功法的烟雨剑法?”聂尘轻轻点头,左手并指弹了一下剑锋,微笑道:“可惜此套剑法太过玄妙,聂某修习多年,也仅仅摸透了三招的皮毛呢。”
烟雨剑法,乃是醉仙岛第一剑法,亦是号称天下第一剑法,乃是醉仙岛祖师刑神从神界神帝处习得的绝世剑法。传言一旦此套剑法展开,拥有毁天灭地、斩裂轮回、劈碎天地的无穷威力,只不过,此套剑法能够使出的人,每世亦不过一两人罢了。
青琉璃略一沉默,忽地笑了笑,长袖一拂,径直站了起来,点头道:“好,老子也是久修剑道,今日正想看一看,号称醉仙岛第一剑法的‘烟雨剑法’究竟有多么大的威力!”
聂尘指抚剑锋,柔声笑道:“青兄,请。”话音方落,青琉璃的眼眸已经骤然收缩,就在聂尘说完那一句话的瞬间,他蓦地感觉到聂尘仿佛已经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了一般,只有大片大片的紫色烟雨从无尽的虚空中弥漫出来,将自己重重笼罩。
来不及细想,青琉璃长啸一声,手中一晃,一抹剑光从他的掌心冒了出来,剑光宛如圆环般层层叠出,朵朵剑花灿烂如星,此刻的他,已经将“合人剑道”发挥到了极至,以身化剑,指如剑尖,身抖如锋,在漫天的紫色烟雨中穿梭游走。
当他冲出十步之距时,身前的景色陡然大变,漫天的烟雨宛如旋风般席卷着汇聚起来,聂尘身形挺拔,手中的赕尘剑凝聚着无数紫烟,剑尖一抖,朝着青琉璃刺了出去。青琉璃邪笑一声,身躯一偏,避让开这一剑,一指弹出,指尖剑魄隐现,如果被弹中了,只怕立刻就会被刺一个洞穿。
聂尘身躯微晃,宛如烟雨般飘忽起来,那抹剑魄仿佛刺穿了烟雨一般,根本不曾对他产生丝毫的伤害。与此同时,聂尘已经持剑来到青琉璃的胸前,剑尖抖动,三点金光疾刺而出,分别朝着青琉璃的双臂以及面门刺去。
青琉璃眼眸微眯,将“速杀”施展到了极至,整个人宛如一股飓风般,绕着聂尘飞快地游走起来,指并如剑,剑魄激荡抖动,不断贯穿而出。聂尘每一剑刷出,皆会带着片片紫烟,缥缈出尘,灿烂如雾。
“呛!”
就在两人久战不下的时候,聂尘眼中精光一闪,赕尘剑陡然一卷,剑卷如蛇,剑卷如龙,剑卷如风,剑卷……如灵!没错,此刻的剑尖,仿佛在瞬间有了生命一般,那大片大片的紫色烟雨更是顺着剑尖不断蔓延舒展。
不过数个呼吸间,这些紫色的烟雨已经将青琉璃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密密麻麻的灿烂烟雨此刻化成了最恐怖的杀人利器,每一点烟雨,都是最锋利的神兵,纵然是龙族之身、大巫之体,也会被彻底刺穿。
“心之剑!”
但是,正当这些烟雨来回刷卷的时候,一抹清冷无比的剑光陡然从那无数的烟雨中闪现而出,下一瞬间,青琉璃已经身形潇洒地从烟雨中纵身而出,也不多言,遥遥挥手一指,点点剑光从他的指尖飘洒而出。
瞧见那抹剑光,聂尘瞳孔微微收缩,赕尘剑陡然一卷,金芒如电,卷滚似风,不过瞬间,已经将那抹剑光给截住。两道剑光于半空相交,顿时迸发出一阵飓风。
聂尘的脸色顿时阴沉了数分,虽然此刻看似二人是平分秋色,但是不要忘记了,他手中可以持着赕尘剑,而青琉璃却是赤手空拳,其中的差距可想而知,倘若让青琉璃拿到了宝剑,那么胜负恐怕就要……
不待他思索,青琉璃掌心不知何时已经持着一柄青色长剑,他按剑而起,剑光层层叠叠,朝着聂尘的头顶笼罩过去。不等那剑光落下,聂尘已经感觉到那剑光中隐含着的无边剑意以及不断散发出来的灵魂波动。
聂尘默默吸了一口气,终于苦笑了声,赕尘剑一卷,浑身陡然冒出了万丈金光,这些金光仿佛温度极高一般,将四周的积雪纷纷融化了起来,甚至也将那剑光给直接抹成了虚无。
当那股金光渐渐暗淡下来的时候,就见聂尘手中的赕尘剑已经化成了一抹纯粹的金色光芒,他长啸一声,手持剑光直接杀了上来。青琉璃丝毫不惧,身躯一晃,便舞动着剑光迎了上去。
两人皆是剑道大家,此刻正面交锋,每一招每一式,无一不是蕴涵着莫大的剑道意境,倘若有其他亦是修剑的人在一旁,恐怕他们当真会看的如痴如醉,完全不会在意其他任何的事情了。
要知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青琉璃和聂尘各自号称“天下第一剑”和“剑神”,这可是堪称剑道中的顶尖称号,以他们两人当初仅仅是天道的修为,怎么可能会获得此项称号呢,不过,如果仅仅以剑道意境来说,他们二人,完全就不负此项称号。
或许他们的修为会弱于羽宏笑,会弱于霍维,会弱于龙云骑,会弱于独孤沧浪,但是无论是他们二人中的谁,在剑道之上的感悟和意境,都不是任何人可以轻易比肩的。这也是他们一直以来保持着各自称号的原因,也是他们最大的骄傲。
但是,正如前面所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青琉璃和聂尘本就是心高气傲之辈,又偏偏年龄相近,绝非两辈之人,乃是同辈中人,彼此的争锋也就愈加激烈了。只不过他们二人一个久居长安,一个隐居醉仙岛,一直找不到什么交手的机会。而上次聂尘求援寒影阁,身上早已经负了重伤,纵然青琉璃急于比试剑道,也不可能选在那个时候。
而此刻,当二人在这片雪山上相遇的时候,他们就明白,是他们比试剑道的开始了。
所以此刻,他们二人都完全施展出了各自对剑道的感悟,每一剑,都是蕴涵着他们浸淫剑道多年所感悟出来的剑意。
也不知两人究竟厮杀了多久,聂尘蓦地长啸一声,一股奇妙的剑意从他的体内蓦地涌现了出来,同时,他手中的长剑剑尖一抖,朝着青琉璃一剑刺出。青琉璃清啸一声,手中长剑亦是毫不畏惧地一剑刺出。
但是当他的剑尖即将刺到聂尘的身体时,他蓦地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感觉侵上心头,手中的剑尖竟然诡异地扭曲了一下,就这么绕过了聂尘的身躯,刺到了一旁。
青琉璃心头一惊,急急收剑,随即再次一剑刺出。随着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青琉璃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回忆着方才心头那股奇异的感觉,他眼露惊色,失声道:“灵魂之术?”聂尘邪魅一笑,点头道:“不错。”
青琉璃眼中露出兴奋之色,哈哈笑道:“好,好,痛快!这才痛快啊!哈哈,你我的天阶神通皆是灵魂类的剑法,哈哈!”
聂尘微微一笑,在青琉璃的视觉下,聂尘周身的空间缓缓扭曲起来,每一剑刺出,都会奇异地扭曲避让。而在聂尘的视觉中,青琉璃仿佛变的飘忽起来,好象一阵风似的,根本无法琢磨到他的所在之地。
“心之剑!”
“虚之剑!”
两人同时一声清啸,剑光抖动。
青琉璃手中的剑光呈现出一青一白两色,从肉眼上看,这剑光是青色的,但是从神念的探测上来看,那剑光却是白色的;聂尘周身的虚空愈加虚幻了起来,连带着他整个人也开始虚幻了起来,剑光似虚如实,时而虚幻无影,时而凝实化形。
当两道剑光在半空相撞到一起的时候,整片雪峰上的光芒仿佛同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给抹去了一般,整片雪峰都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惟独那呼啸凌厉的剑吟声和交鸣声,才能够让他人明白这番斗剑中的凶险程度。
也不知两人究竟在这片黑暗中究竟厮杀了多少时间,忽然间,同时听见青琉璃和聂尘发出一声长啸,嘹亮的剑吟呼啸如风,轰的一声,两股剑光在半空狠狠撞击到了一起。
“虚之剑,以实化虚!”
“心之剑,以虚化实!”
青琉璃和聂尘早已经将各自的天阶神通施展到了极至,然而当他们将各自的神通运用到极至的时候,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两人的剑光在撞击在一起的瞬间,同时莫名地消失了,这并非是同时瞬间消失,而是接触的那一部分,凡是接触到一起的剑光,就立刻消失了。
绝非湮灭,绝非消散,而是纯粹地消失,没有一丝能量波动,没有一丝空间变化,就这么纯粹地,以字面意思去理解地“消失”了。
随着剑光的消失,两人的剑尖也接触到了一起,但是在此刻,两人的眼中同时露出惊愕之色,下一个瞬间,两人居然同时消失在了原地,再也没有了丝毫的踪迹。
大雪飘飞,不过片刻间,已经将先前两人战斗的痕迹渐渐掩埋了起来。
忽然间,虚空中蓦地浮现出一头浑身冒着火焰的狼形巨兽,不用多问,这头狼形巨兽,自然就是炎兽一族的王子,巴克力奥斯·炎。当年被镇压在修罗峰,巴克力奥斯更是被诛·镜虚以大法力改变形象,变成了麒麟之形,所以才会多次被其他人误会成麒麟。
随着他的修炼,他的形象也在不断地恢复到炎兽之形,自从数年前彻底化形后,他便已经化了炎兽一族的形象,狼形。
巴克力奥斯打量了四周一番,皱了皱眉头,呢喃道:“不会啊!我方才明明通过龙珠感应到此处的情况的啊,才特地赶了过来,但是……为什么他们会突然消失了呢?而且连一点能量波动都没有,古怪啊!”他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张口吐出龙珠,将神念延伸了进去,探察起了其他空间的情况。
巴克力奥斯的运气不错,他降临的空间,只有数十名大乘期的修炼者,不过对方虽然实力高强,但是面对拥有紫青双剑的巴克力奥斯时,就没有人会自找死路去冒犯他了,所以也让他很轻松地夺得了龙珠。
通过实验,他基本上摸通了龙珠的妙用,而且他在探察其他空间时,无意间发现了此处青琉璃和聂尘的情况,当即便着急地通过龙珠跨越空间而来。不过这龙珠跨越空间时也并非妙用无穷,这九十个空间都拥有一个相通的空间洞口,但是只有拥有龙珠才可以通过,而且如果通过龙珠直接跨越空间的话,也根本无法掌握自己移动到的空间是哪一个空间,所以他干脆就直接瞬移着通过空间洞口赶来。
却不想,等他到了之后,青琉璃和聂尘却已经同时消失了。
其实,如果他在两人消失前刚好用龙珠观察的话,必然能够明白他们突然消失的秘密,只不过当时他正好在通过空间洞口,所以并没有观察青琉璃和聂尘的情况。
青琉璃的“心之剑”,乃以心念为剑,也就是将虚化实,将虚无的剑意化成实则的剑劲伤害。聂尘的“虚之剑”则是一种灵魂之剑,将实质的事物化成虚无的灵魂伤害,也就是能够将自己的剑劲变成虚无的灵魂攻击。
可以说,他们两人的攻击,一个是由虚化实,一个是由实化虚,最初两人都未使出全力,还没有什么状况,但是当二人施展出全力的时候,一个由虚化实,一个由实化虚,而且刚好二人的实力又差不多,结果就发生了亿万年罕见一次的存在混乱。
存在混乱,也与三大命理之一的因果有着关系,青琉璃的天阶神通是将虚无的事物变成真实,而聂尘的天阶神通是将真实的事物变成虚无,结果此刻,他们两个人剑光相触后,就产生一个无法解开的混乱,到底是虚,还是实?
这是一个死结,如果他们二人任何一个人功力略高一些,都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但是偏偏,二人的修为如此接近,施展出的神通之力更是几乎相等。这么一来,就出现了存在混乱的这么一个罕见的现象。
这个现象出现的结果,就是他们剑光相交的地方,以及四周一丈内的存在,皆被认定为存在混乱,直接就被因果之力给彻底打乱,随机传送到了任何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可以是任何一处,可以是魔界,可以是仙界,可以是佛界,也可以是……那十去十死的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