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无论在公司受了什么气,有多累,乐潇只要回家,点上外卖,打开视频,无脑地看一会儿,吃一会儿,体力就能恢复,可自从李晨义搬到了隔壁,她这样的平衡就被打断了。李晨义是绝不会允许她一个人安安静静歪在房间吃饭看剧的。他总是会敲锣打鼓地闯进乐潇房间,再多点上几个菜,跟乐潇一起吃一起看,乐潇爱看无脑爱情剧,他就在一旁边看边点评,十万只蚊子也不如他讨厌。兴致来了,他还会自己做饭,要多难吃有多难吃,可就是要逼着乐潇吃,乐潇有时候没办法,只能从旁指点他,指点来指点去,最后就变成了乐潇在做,他在打下手。
周末也是,乐潇的周末大多宅着,不宅的周末不足以对抗下一个星期的损耗,可李晨义精力旺盛,从一大早就会狂敲乐潇的门,直到把乐潇吵醒,催着她洗漱,然后拖着她满北京地逛。故宫、颐和园、长城,这些打死乐潇都不会去的景点,李晨义拖着她去遍了,他一说你真是个好亲戚!乐潇就白眼翻上天。
不过几个星期之后,李晨义的动静似乎小了些,周末经常不在家,晚上回来得也特别晚。乐潇真是阿弥陀佛,过了几天清净日子。
就在那几天清净日子里,还有一件好事发生——乐潇收到了徐旸的微信,约她周末一聚。这距离上次吃饭,已经快一个月了,乐潇看着微信想:徐旸你可真沉得住气。但心里头还是高兴的,单了这么久,终于有起色了。
周日李晨义似乎很早就出去了,或者是前一天晚上压根就没回来,乐潇起床的时候,家里已经只剩了她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发现李晨义不在的时候,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可能是怕李晨义知道自己去见徐旸。本来是件大大方方的事,如今却成了私会情郎了,李晨义真是有一种魔力。
乐潇化了淡妆,尽量打扮得不着痕迹。徐旸约她在北海公园,说是自己刚来北京,还什么地方都没去过,想四处转转。这个地点选择又再一次让乐潇感到高兴,她表姐说过,两个人约会,如果是对对方无意,挑个吃饭的地儿,见个面,说个话,饭吃完就散,如果对方有意,那就会想方设法地延长约会时间,徐旸很明显,不希望这个约会是蜻蜓点水式的。
天气很晴朗,蓝天上飘着几朵闲适的云,夏初的风也不热,柳条抽的新芽已经长得嫩绿,风吹过来,似乎能闻着它的清新。一切都刚刚好。
徐旸比乐潇先到,买好了票在门口等。他也穿得很简单,T恤,牛仔裤,很干净,很精神,望着他,乐潇忽然就想到他那干净修长的手指。他们以前是同桌,乐潇不是个讲究人儿,经常写着写着字,手上小臂上就沾上了墨水,有时候打扫完卫生没有洗手,指甲缝里还全是土。徐旸则不同,无论什么时候,他的手都是干干净净的,指甲缝儿里一丝杂质都没有,那双手会打篮球,还写得一手好字,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希望牵上那双手。
没想到,兜了一大圈,她乐潇还是福气未减,这一回,她不会再放过徐旸了。
乐潇带着徐旸,给他一一介绍北海公园的历史来历和景点。这是她昨晚费了老大劲才背下来的,跟李晨义出门她自然不用做这些准备,他原本就是个白痴,而且原本她也不乐意做他的导游。可跟徐旸出来,她还是得稍微有点货,不然太丢人。
可徐旸似乎听得心不在焉,忽然打断了乐潇的介绍:“我俩上回见面到现在,得快一个月了吧?”
乐潇没明白徐旸为什么问这个,只是点了点头。
“你就没想着找我?”
“……”想啊,当然想过。可是……这又不是想想就能做到的事情。乐潇抬头看他,反问道:“那你来北京一个多月了,也没想着找我啊,要不是他们做局吃饭,你怕是也不会来找我吧。”这句反问……乐潇问出口才反应过来,太暧昧了。人有时候就是冲动,内心的OS怎么一下就说出口了……她再看徐旸,徐旸果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徐旸道:“刚来那个月,确实手续很多,还要见一些父辈的朋友,各处拜访走关系,所以没有顾上……你生气了?”
“我?我生什么气……”越来越……暧昧了。而更暧昧的,是徐旸的眼神,他看得乐潇满脸通红。
“本来,那天吃完饭,我很想再约你出来的……”徐旸接着说,“可是……怕不合适。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
“我哪有男朋友?!”乐潇一惊,徐旸果然是误会了!“那是我老家的哥哥和弟弟,真是!”
看着她急于解释,徐旸笑了起来:“是吗?”
乐潇点点头,这真的,暧昧到极点了。
可徐旸,还是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他把话题转移到乐潇的工作上,俩人谈了许久,到中午,一块儿吃了饭,再到徐旸把乐潇送到巷子口,徐旸都不再提感情方面的事。
乐潇有些懵,她用尽了她的脑袋瓜子揣测徐旸的意思,都没想明白。可能……他想慢点来?是自己太心急了?对……不能太急,不然搞得好像自己恨嫁一样。
不过一回到家,她就没有心思想徐旸的事情了。一开门,她就看见李晨义的大球鞋这儿一只那儿一只地被乱扔在门口,书包被扔在过道的小板凳上,牛仔裤、上衣一路脱着进了房间。乐潇一边咬牙切齿地收,一边冲里面喊:“李晨义!你稍微讲究一点好不好!这不是你家,我不是你保姆!”
她踹开李晨义的门,便看见李晨义穿着裤衩四肢叉开趴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有微微的鼾声。她把衣服扔在李晨义的小沙发上,恨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去厨房倒杯水喝压压火气,厨房却也被李晨义弄得乱七八糟,他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翻箱倒柜地锅碗瓢盆撒了一地。她连喝三杯水,火气都压不住。
她转身想回房间,忽然一想:李晨义是不是想找烧水壶?再回头一看,橱柜上果然放了两包感冒冲剂。
感冒了?乐潇回到李晨义的房间,叫了两声,没反应,凑下去摸了摸李晨义的额头,果然烫手。刚想直身,就被李晨义反手一抱,两个人滚到了床上。
乐潇的脸紧贴着李晨义的胸口,他胸口很热,那股热很快传导给了乐潇,她又惊又羞,抬起手肘就给了李晨义一肘子,李晨义“嗯”了一声,才老实地放开了手。乐潇急忙从床上爬起来,语无伦次地骂他:“你真是!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乱伦!你!亏我好心!你!”
李晨义虽然病着,没什么力气,但听见她说话,还是闭着眼痴痴地笑。
乐潇气急了,一个旋风般就冲了出去,回了自己房间。李晨义伸了个懒腰,继续睡。过了一会儿,又听见乐潇冲进来的声音,像是把杯子什么的狠狠放在了桌上。
然后就听见乐潇气冲冲地说:“睡醒了把药和粥吃了!”
李晨义又痴痴地笑,他半撑起身子来看,乐潇早就旋风般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