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聪明。”齐景灏说:“我喜欢聪明的女人,但你能够这般了解我,却令我很苦恼了。”
能不了解吗?杨千予闭上眼睛,毕竟她曾经与他是十年的夫妻,虽然她当初从未真正看清过他的真心,但那些往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足够让她揣摩出他的个性。
若认真的说,恐怕杨千予要比齐景灏自己更加了解齐景灏。人很可能会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但一个曾经对你挚爱,现在对你憎恨的人,绝对会比任何人更加了解你。
“你为什么不能爱着我呢?”齐景灏的手从杨千予的面颊上挪开,似乎很是惆怅的说。
“五皇子怎么样了,有没有醒过来?”杨千予问,这才是她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但是齐景灏自然不会就这样告诉她,他所答非所问道:“我要解开你身上的绳子了,但是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想着逃走,我在外面都已经安排了人看守,府里不是我心腹的奴才我也已经遣散了,留下来的都不会对你有什么帮助。每日会有人来给你送饭,很可能是我亲自来,毕竟我也很想与你一同进餐,不过我没时间的话,也不会是罗英,我知道她恨你,我怕她害你,不会让她靠近这间屋子的,你放心。”
杨千予说道:“你先告诉我齐景杭怎么样了,我不知道他是否平安的话,不敢保证会不会做出什么其他的事情来。”
“你若是有这个能力做,尽管去做。”齐景灏面无表情:“你休想听到一点儿关于齐景杭的消息,你趁早死心吧,你别忘了,在地道里,你发过誓,会真心的跟着我。我会找人在外面传播你已经被牛武掳走的消息,现在牛武已死,没人知道你的下落,齐景杭即便知道你在我手里,他也不敢明着跟我要人,毕竟皇室可承受不起弟妻兄及的丑闻。若是你的事情被皇上知道,你便当真只有死路一条了。”
“齐景灏!”杨千予愠怒。
“话已至此,你是聪明人,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过的舒服些,想明白了就跟我说,我不会为难你。”齐景灏起身。
外面的守卫传道:“王爷,云先生来了,在外面正厅求见。”
“我这就去。”齐景灏说着,离开了锦绣阁。
杨千予舒了一口气,虽然齐景灏一点关于齐景杭身体的消息都没有说,但既然他这样,反倒让杨千予心里有了数。若是齐景杭当真是不行了,死了,齐景灏绝对会迫不及待地告诉她,让她死心。既然现在他讳忌莫深,那齐景杭必然还是无恙的,最坏也不过是昏迷着。
白飞扬成功的将牛武捉住,但却没有让他活着,想必是云裳海的手笔,云裳海此番来找三皇子,不知道是为了何事。
杨千予此刻虽然身陷囹吾,但思绪却是分外清晰,她身上束缚尽去,在屋子里转了转,在凳子上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而在正厅里,齐景灏给云裳海做了一揖。齐景灏现在还不知道牛武的事情是出自云裳海的手笔,但心里也隐隐地有些猜测,毕竟当初牛武来到三皇子府,是云裳海挺身而出说去打发牛武的,之后的事情齐景灏便琢磨着是否有这位了不起的云先生参与。
“给云先生看茶。”
云裳海回了一礼,在座位上坐下,装模作样地说道:“我听说,五皇子府里的一个侍卫捉住了牛武?”
“正是。”齐景灏说:“那人叫白飞扬,现在皇上很是欣赏他,有意叫他去顶牛武的缺,明日早朝很可能会封赏他,叫他做新的定国将军。”
“不过是个侍卫,皇上一下子就能叫他官拜上将?”
“当初的牛武不也只是个牙将?”齐景灏反问道:“这些帝王心术,我以为云先生要比我看得懂。”
白飞扬出身清白,毫无根基,顶多也就是与五皇子一派拉扯不清罢了,但他一无大家族支撑,二在宫中毫无人脉,反倒是最好掌控的一枚棋子。皇帝看中的也正是这一点,这样的一个人,皇帝能够让他一步登天,就可以让他直坠地狱。
更何况白飞扬擒住了牛武,功劳不可谓不大,若说他缺少军功,现在皇帝巴不得有军功在身的高官越少越好。
更何况五皇子现在的身体状况,说不准什么时候便没了,到时候这白飞扬更是成了一个孤臣,只能依靠皇帝。
这样的人,皇上着实放心。
云裳海自然知道这里面的门道,他此番来,就是因为三皇子没跟他说就走了这么一步棋,他觉得自己可能已经被三皇子怀疑了,特地过来想向三皇子洗清自己的。
“三殿下,有件事情,我想我不得不先向你说一句。”云裳海道:“牛武逃走,确实是出自我的授意,我的本意是想叫牛武逃去上清白云观,为我们招安那波匪徒做准备,到时候也能为嫁祸五皇子一事增添筹码。”
齐景灏点点头,似乎是认可了云裳海的说法。
“但我没想到,牛武竟然逃到一半,并未转道去上清白云观,而是另找了个地方藏匿下来,还让那个白飞扬给抓住了。”云裳海叹了口气道:“看来这个牛武,对我仍然是藏有戒心,没有全然相信我啊!”
“招安的事情,怎么样了?”齐景灏问道。
“我的人还在与那匪首谈判。”云裳海道:“不过已经差不多了,只等着五皇子如瓮。”
“先不急,等到大石国使臣来朝,再来计较这些事情。”齐景灏冷笑:“现在五弟昏迷不醒,想必也没办法主持鸿胪寺的事务,这使臣的事,万万不能落在太子的手里。”
云裳海点头。
齐景灏端起茶杯,有送客之意,云裳海察言观色,知道强留无益,便起身告辞。
胡管家从屏风后走出来,向着齐景灏道:“殿下是怀疑这位云先生?”
“还很难说。”齐景灏道:“不过此人心思深沉,还是防着点好。”
这一夜,注定是个难眠之夜,帝后二人一同前往五皇子府上探望。五皇子躺在榻上,脸色苍白,仍然没有要好转的迹象。
“御医,杭儿的身子,可还好?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皇后坐在床头,握着齐景杭的手。
御医擦了擦头上的汗:“禀皇上,禀皇后娘娘,五皇子这......这什么时候能醒,臣也说不好,不过现在五皇子应该是已经被高人紧急救治过了,应当是性命无忧。”
皇帝焦急地道:“朕要你们有什么用!就会说些废话!五皇子妃呢?五皇子妃在何处?怎么不见她在一旁侍候五皇子?”
屋里的婢女奴才齐齐跪下,谁也不敢说话。今日王妃出门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他们也不知道王妃现在身在何处,又不敢对陛下明言。
十三先生受了重伤,给齐景杭紧急救治了一番之后,便躲起来疗伤了,他是杨千予牺牲自己救出来的,他不能辜负了杨千予,是以现在也不在齐景杭的屋里。
皇帝现在对杨千予可以说是很不满意,自己宠爱的儿子卧病在床昏迷不醒,这个王妃却不见人影,再加上牛维文曾经当街调戏杨千予,虽然不是杨千予的错,但这个王妃不太安分,总是抛头露面的形象已经在皇上心里报了个名儿。现在皇上也笃定杨千予说不定是出去疯去了,所以才没有陪在齐景杭身边。
“枉费老五对她一片深情。”皇帝骂道。
皇后劝道:“皇上,您先别急,臣妾瞧着千予那丫头不像是这样的人。说不定是另出了什么事,千予可千万别是遭遇了什么危险才好。”
这时候,李公公突然从外面进来,在皇上耳边说了几句话。
皇帝的脸色当下更臭了,问道:“这话当真?”
李公公点了点头。
皇后好奇地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
“现在外面有传言说,五王妃是被牛武的人给掳走了。”皇帝沉着脸说。
皇后大为惊愕:“今日不是白侍卫去追的牛武,白侍卫怎么分毫没有说什么五王妃的事情?难不成牛武把五王妃藏起来了不成?”
皇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心里咯噔一下,说道:“你忘了么,那牛武的二儿子牛维文,似乎很是中意五王妃,当街调戏过她。”
“天、天哪......”皇后捂着嘴,倒吸一口凉气。
皇帝自己脑补出了一出大戏,这牛武被削了官,咽不下这口气,连夜带着家眷出逃,而后又掳走了杨千予,把她跟自己的家眷藏在一起。这一切既然是因着牛维文冒犯杨千予而起,那么牛武掳走杨千予,让自己的儿子沾污了她作为报复,似乎也说得通。
“恐怕五王妃是......凶多吉少了。”皇帝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皇帝这意思便是,皇室绝不能有这样的丑闻传出来,杨千予不管是为何失踪,既然现在外面已经有了这样的传言,那么只要今夜杨千予不回来,她的清白就永远是个问号。若是杨千予就此失踪不见人影,皇室不可能让王妃被掳的消息传扬出去,也就只能放出消息,说杨千予是暴病而亡。
“千予是个好孩子,她跟杭儿怎么就这么惨,本宫当真是心疼他们。”皇后流下几滴泪来:“皇上,不要亏待了千予,既然她走了,便叫她走的风光些吧。”
皇帝点头,看了一圈这屋里的奴才,那些奴才纷纷把头低的不能再低,这些人大多是五皇子的心腹,有些是皇帝的人,皇帝是这一眼包含警告之意,也是叫他们不要乱说话。
“李福全,若是今晚五王妃回不来,明日便传我的旨意。就说......五王妃、慈安郡主贤良淑德,但红颜天妒,不幸染病身亡,厚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