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祥似乎很是被小厮缠得无奈,终于说道:“问问问!这一路你有完没完?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给我到处去说!”
“嗳!小的绝对把嘴封严实了!一个字也不说,就当今儿什么也没听到!”
纳兰祥说出三个字来,惊得墙拐角后面的杨月嫦惊叫一声靠在墙上!
“谁!”纳兰祥赫然一惊!
他与小厮奔过来一看,杨月嫦靠在墙上颤抖着,手中的桂花糕已经掉在地上。
“月嫦姑娘?”纳兰祥试探着问:“你方才……听到什么了?”
“我听到你说……你喜欢的人是,杨千予……”杨月嫦哆嗦着喃喃地说:“你怎么可以,她是……她已经嫁人了啊!她是五皇子妃!”
纳兰祥急忙道:“月嫦姑娘,你不要激动,正是因为她已经嫁人,所以我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你也把方才听到的全部忘掉好不好?”
杨月嫦的眼泪珠串儿般滚落,她呜咽着,为什么会是二姐?纳兰祥爱着的那个女人,为什么会是她一直敬重着的杨千予?她现在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委屈和怨恨都如同藤蔓般紧紧将她勒住,透不过气来!
“杨姑娘?杨姑娘?”耳边似乎传来纳兰祥急切的呼喊,可杨月嫦哭得头晕眼花,根本无法回应和思考了,她身子一歪,晕倒过去。
等到杨月嫦再次醒来,已经是在杨府之中了,她虚弱地咳了两声,丫鬟便走过来问道:“小姐,您醒了?大夫说你没事儿,就是一时间过于哀痛,闭了气去。”
杨月嫦双眼下是严重的乌青,她顾不得什么其他的,直接问道:“是谁送我回来的?”
“是纳兰公子。”
“他人呢?”
“现在正在厅里跟老爷说话。”丫鬟回答道。
“把他叫来,我有话……要对他说。”杨月嫦闭上眼,似乎下了决定。
不多时,纳兰祥便同杨诚国一起来了,杨诚国见到杨月嫦无事了,也嘱咐了两句。
“好生照顾你们小姐,不要多思多虑。”杨诚国道。
“劳父亲牵挂了,女儿有几句话,想单独跟纳兰公子说。”杨月嫦支开杨诚国,叫丫鬟关上门退出去,看着纳兰祥。
纳兰祥也有些局促,他不知道杨月嫦的这番举动到底有何意义。
“杨姑娘,真是对不住,我也不想让你如此悲伤。”
杨月嫦的声音很轻,但却很坚定地说道:“纳兰公子既然知道,你与我二姐即使有缘,也是无份,又何必苦苦等待?你可知道你的这份心思,若是让外人知晓了,会给你,给纳兰家带来多大的麻烦么?更有甚者,二姐原本的名声又要被你搞得满是污点你可知道?”
纳兰祥艰难地说:“所以,还劳请姑娘,务必保密。”
“保密?”杨月嫦轻声笑了一下:“纳兰祥,你若是不想让我说出此事,也不是不可以。”
“姑娘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去做。”纳兰祥诚恳地望着杨月嫦。
杨月嫦咽了口唾沫,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娶我。”
“报——”
传令兵大步跑上大殿:“启禀皇上,西北的急报,说大石发生内乱,巫部雪部彻底叛出大石,加入白国!白将军求陛下紧急发兵,增援西北!”
“什么?”皇帝大惊失色:“巫部和雪部加入白国叛军?此事可当真么?”
“陛下,千真万确,目前西北的驻兵肯定是不够了,千将军带走了近四万兵马,此时西北军不足全盛时期的四分之一呀!”传令兵急道:“还请陛下早日决断,调动京城的驻军和附近的兵将,早日增援啊!”
早朝匆匆结束,突然加入白国叛军的两个部落彻底惊动圣上,他几乎将京中所有的囤兵都北调出去,另外又加派人马调动江南的兵将,力求将西北打成铁桶一般,抵御白国。
千少天还在回京的途中,说来也怪,千将军这次回京,花费的时日尤其之长,在路上磨磨蹭蹭数天,就是不见他人影。齐景杭总觉得有些不对,也不知道为什么,近日的一切似乎都太过容易了,千少天就这样被召回京城,齐景灏竟然也不多做抵抗么?
“五皇弟!”太子齐景天走过来,对齐景杭道:“许多时候没曾聚一聚了,不如今日来宫里小酌一杯,顺便我带你去见见我的王妃。我大婚的时候你也躲在府里头,就派人来送了个贺礼,忒不够意思!”
“太子殿下勿怪,我府上还有些杂务急需处理,恐怕没办法与太子殿下小聚了。”齐景杭惦记着府中的千予,这一连数天,半个月的时间都过去了,距离皇上的一月之期越来越短。齐景杭尚不能想出一个妥善的办法来,再加上西北战事不断加剧,齐景杭忧心忡忡,实在是无力再去应对太子。
“五弟这般说,便是不给面子了!”太子沉下脸来说道:“母后也时常念叨着你,你今日若不来,本宫如何去跟母后交待?”
齐景杭无法,只得随太子去了翊坤宫。
皇后摆着筵席,太子妃坐在左手边,太子到太子妃身边就坐,而齐景杭给皇后行过礼,坐到右手边去。
“杭儿几日不见,又消瘦了。”皇后纳兰容脸上浮现出担忧之色:“你身子骨里头带着病,若是不好好包养自己的身子,将来可怎么办啊?皇上可也真是的,有什么事,让太子去做不就行了,干嘛非要叫你跑来跑去的!”
齐景杭笑道:“父皇想来宠爱太子皇兄,想必多有爱怜,不忍叫皇兄受累。”
“不累,不累!”皇后说道:“本宫倒是常怪陛下太惯着天儿的性子了,多叫他去历练历练,对他也有好处。”
齐景杭点点头,对皇后的话不置可否。
皇后叹了一声道:“时光飞逝如电,这一转眼的功夫儿,你与天儿都这么大了,本宫还记得你俩小的时候,天儿好动,像只皮猴子似的,你呢,成天闷着头做自己的事儿。现在天儿也娶了妻,有了太子妃,想必不久之后,本宫也会抱上小皇孙了。可杭儿你,你的终身大事可怎么办啊?千予的事儿,我是知道的,你不能把她藏……”
皇后似乎是顾忌着什么,凑近齐景杭在他耳边说道:“你不能把她藏着掖着一辈子,她现在就在你府里的事儿,皇上封着口儿呢,谁也没告诉,可本宫心里头还能不知道么?现在太子跟三皇子都还不知道此事,但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早晚要露馅的!你心里,可有什么打算?”
“多谢娘娘为我担心。”齐景杭低声说:“孩儿暂时,还没有打算。”
皇后似真诚,似蛊惑地说道:“你就没有想过要一块封地,离开京城?你现在也是应当受封王爷的年纪了,若是去跟皇上恳请,皇上没理由不答应,只要皇上把你封得远远的——这天高,皇帝远,你想藏着个女人,还不是由得你!”
齐景杭若是当真被远封,便彻底断绝了他继承大统的可能,皇后晓之以理诱之以利,阐明了远封的种种好处。而齐景杭只是礼貌地笑着,没有首肯也没有推拒。
皇后见不便与齐景杭多说,便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回去多考虑。
齐景杭走后,太监通禀道:“皇后娘娘,纳兰家的纳兰祥前来觐见,娘娘可要宣么?”
“纳兰祥?”皇后皱起眉,这个纳兰家的子侄辈,在她的印象里与五皇子亲近要多过她的天儿,是以虽说两人乃是姑侄,但她仍旧对这个子弟颇为不喜。不过好歹也是本家嫡系,前来觐见还是要见。
“宣。”
“宣纳兰祥觐见——”太监高声喊道:“纳兰公子,您里边请。”
纳兰祥在他姑姑面前站定,先是给太子和太子妃各做了一揖,随后给皇后行了大礼,皇后赐了他坐,纳兰祥也就在方才齐景杭的位置上坐下。
“祥儿今日怎么得空,来见我这个姑姑了?”皇后含着笑敲打道:“往日你都是跟着你五哥屁股后面跑,我想见你一面也见不着。”
“娘娘说笑了,娘娘乃是祥儿敬爱的姑姑,您想祥儿了,只要一声传唤,祥儿哪怕是隔着高山大海也要来到娘娘面前。”纳兰祥说道。
“这张嘴,还是跟从前一般地甜。”皇后笑了笑,问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太子也道:“祥弟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平日可没见你嘴这般甜。”
纳兰祥讪讪地摸摸脖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姑姑,侄儿……还真是有件事想请姑姑帮忙。”
听了纳兰祥的请求后,皇后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赐婚?还是跟杨相国的庶女?祥儿你疯了么?杨相国对咱们纳兰一族是什么态度,你不知道?不行!这件事儿,我不能同意!”
纳兰祥方才说自己想要娶妻的时候,皇后还道这个小子终于开窍了,往日给他房里塞女孩儿他都退出来,今日居然亲自说想要成家?结果一问,竟然是杨诚国家的女郎,更甚至,还不是嫡女,是个庶女!
皇后的气便不打一处来,这小子平日里瞧着挺精明的,怎么眼光差到这样的地步?现在朝中是什么形势?不管纳兰家怎么站边,都跟杨相国他们的三皇子党水火不容,这个时候纳兰家再去特地娶一位杨府庶女?
疯了吧?
纳兰祥不好意思地笑着求道:“姑姑,要不是正妻,就当我纳了个妾也成!您就下道旨,把她赐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