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宫知道自己必死,他一生不甘屈居人下,临死也不愿枉死于小人之手,说过这番话之后,便一头碰死在周遭的廊柱之上,鲜血迸溅!
周围的大臣都纷纷惊呼出声,倒吸一口冷气,这一连续的变故,让他们的背后手心都是冷汗。纳兰祥更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傻了眼,父亲瞬间的惨死,纳兰家一瞬间四分五裂,等待着他的又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呢?
齐景灏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
对,就是要如此,就是要让这些趋炎附势的小人们知道,谁才是他们应当追随的主人!
齐景灏的内心想要大笑,这些平日里看不起他,觉得他出身卑微的人,现在都在用畏惧的眼神看着他,他们的生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杨诚国最先跪在地上,大声高呼道:“既然现在乱党已灭,匪首已经被押入天牢,国不可一日无君!老臣恳请三皇子,登临大宝!”
随后,几个三皇子一党的大臣也反应过来,立刻有学有样地跪地高呼。而剩余其他的大臣,不管是有心屈服也好,愤愤不平也罢,也都陆陆续续,接二连三地跪下身来,他们或是呼喊的声音小了些,或是只跪下不呼喊,但最终站着不肯下跪的,竟然只有纳兰家族和杜家的人!
齐景灏皱皱眉,他今日既然已经做到如此地步,便不会心慈手软!他招招手,刀斧兵一拥而上,将这些老的幼的,男男女女都尽数杀了,血流成河。齐景灏本已经想要离去,却见纳兰家的人里突然跌出一个人来,那人一下子跪在他面前,以头抢地大声哀嚎道:“殿下!不,皇上!臣委实不知他们的计划,臣是清白的!请您,看在臣今日大婚的份儿上,留臣一命吧!臣定当结草衔环,以报陛下恩德!”
齐景灏定睛一看,却不是别人,正是一身新郎装扮的纳兰祥!
此时此刻,他哪里还有平日里一副温文儒雅从容冷静的样子,他的身上,手上,脸上都是血污,似是恳求,似是畏惧的望着齐景灏,在看到齐景灏看过来的眼神后,他立刻伏在地上,剧烈地哆嗦着。
“哈哈哈哈——”齐景灏当真是痛痛快快地大笑,他没想到,纳兰祥竟然这般怕死,他杀了他那么多族人父兄,他甚至还能跪伏在他脚下,恳求他饶他一命。
“纳兰祥,好!既然你这般求朕,朕便饶你一命又如何?从今往后,你便到宫里来,去内务府领份差事吧!”
这话,便是要纳兰祥到宫里头去做太监了。纳兰祥今日新婚,还未尝到新婚妻子的甜蜜,便要去那净身之地,变为太监。这等境况,当真是要比杀了他还不如!
许多朝臣们既觉得可怜,又觉得不齿。这纳兰祥,平日里看着不像是这般没骨气的,怎么能够这般苟且?
却见那纳兰祥哆嗦着,双手抬高举过头顶,又重重击打在地面上,跪着大喊道:“奴才纳兰祥——叩谢皇恩!”
今日一切事都大起大落,让所有人的心都悬在半空。
齐景灏大步走向皇宫,阳光照在他身上,他满面皆是志得意满神色,这样顺利的完成所有的计划,且还有意外的收获,都让他分外欣喜。
他回到三皇子府,此时府中上下早已经收拾妥当,下人们将必要的东西纷纷搬去了皇宫之中。明日一早,三皇子会在宣政殿登基,下午祭祀神明以告祖先,从今往后他们就不会再住在这座三皇子府里,而是在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
胡管家走过来,他此时已经换上了宫中太监的服饰,取代了李福全的位置。他低声对齐景灏道:“陛下,您吩咐的,五皇子府里那位姑娘的事儿,已经办妥了,人已经安排在了承乾宫。陛下,王妃知道了此事,闹着要见陛下呢。”
齐景灏抬手制止道:“杨千爱的事儿我们先不提,齐景杭呢?他不在府里?”
“五皇子确实不在府里。”胡管家说道:“我们的人翻遍了整个五皇子府,根本没发现五殿下的影儿,就连府中那密道我们也找了,可是一无所获。”
“齐景杭不会从密道跑掉的,杨千予还留在府里,他怎么会一个人逃走?”齐景灏不信齐景杭会这般,丢下杨千予独自跑路?不是他的格调:“先守住五皇子府,齐景杭若是回来,一定要立刻抓住他!也可以先斩后奏!其余的人给我接着找,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那么齐景杭会在哪里呢?为什么这么多人找遍了整个京城,都没有他的踪迹?
此时此刻的齐景杭,正穿着一身女子的服装坐在马车里,身边坐着的,赫然是许久未见的八公主齐悦蘅。杨晨玉扮作车夫,赶着马车,他与纳兰祥是旧相识,自然不能到喜荣阁去祝贺,怕被他认出来,而杨晨玉的官职平日里又不必上朝见不着他父亲杨诚国,竟至于逃过一劫。
齐景杭在得到星月楼老嬷嬷的示警后,便迅速离开皇宫,想要回府去将杨千予接出来,但刚走到五皇子府的转角,便看到一队兵马一窝蜂似的涌进府中,为首的正是胡管家。齐景杭知道这一定是齐景灏的人,他知道自己若是贸然去救杨千予,一定会被抓住,正在为难之际,突然有人从背后捂住他的嘴将他拖了过去!
齐景杭当真是吓了一跳,但余光一看,竟然是杨晨玉!
“你疯了!”杨晨玉低声吼道:“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就在这里看!”
“究竟是怎么回事?”齐景杭问。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杨晨玉拉住齐景杭:“先跟我回家,你必须立刻出城,有多远走多远!迟了就来不及了!”
杨晨玉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齐景杭当真是大惊,他没想到齐景灏竟然这样大胆,竟然弑君而宫变!八公主立即将自己的衣裙给齐景杭换上,虽然看上去这姑娘魁梧了点儿,但将发髻打开变成女子的式样,依稀却是一个颇为英气的女子。齐景杭的容貌本就面若好女,出尘优雅,身形又是修长挺拔,久病的身子竟也透出几分弱柳扶风的气质来。
杨晨玉不容分说,将其塞入马车,八公主随后也进去,三人立刻就朝着关外赶去。
关口的守兵例行的查验根本没有难倒三人组,杨晨玉只说是自家的小姐要去外地省亲,那卫兵掀起马车帘儿一瞧,依稀是两个姑娘,也不便多看,便直接放行了。这近邻年关,省亲的省亲,过冬的过冬,来来往往的人都很多,守兵根本就没当回事。
等到齐景杭他们都走了老远,千少天的兵马才入了关进城,并吩咐卡死关口,严禁任何人进出。虽说齐景灏这般难免有些疏漏,但也确实减少了计划外泄的可能。
“五哥,你别担心,我们会在京城里给你打听嫂子的消息,想必齐景灏应该不会伤害嫂子。”八公主和杨晨玉跳下马车,对齐景杭说道:“你无论去了哪里,一定要第一时间写信给我们,好叫我们知道你的安全。”
齐景杭道:“我打算去胶东。”
先去胶东,白飞扬在那边,去了胶东,便有了兵将。齐景杭本想安安稳稳地与杨千予度过此生,但他也绝不容许自己的父亲就这般被人用毒害死,也不能容许大乐国的王位被人巧取豪夺,以这种手段落入齐景灏的手里!更何况,千予还深陷王都,落入他人之手!
杨晨玉点头道:“也好,先去胶东,与白将军回合,胶东那边想必还不知道京城的情况。”
八公主说道:“五哥,保重自己,无论如何只要你还活着,大乐就有希望。”
“我会的。”齐景杭点头,换下衣裳,策马而去。
第二日,当文武百官齐聚宣政殿,等待着皇帝的到来。今日注定是一个不凡的日子,因为大乐国即将迎来一个新的皇帝——一个弑父而篡位的野心家。
齐景灏穿着龙袍玉带走上大殿,坐到龙椅上,昔日的胡管家,如今的胡大总管拿着拂尘跟在后面。待齐景灏坐定,胡大总管高声道:“新皇登基——鸣鼓!”
外面的大鼓被重重敲了三下,朝臣们纷纷跪下叩头,三呼万岁:“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齐景灏一甩袍袖,大声说道:“朕,即今日起,登天子之位,先皇遭遇不测,朕心甚痛,传旨——逆贼纳兰氏,逆贼齐景天,谋害圣上,意图篡位,今日傍晚与朱雀街口处斩!纳兰家抄家,所有财产皆充归国库!”
杨诚国最先大喊道:“陛下英明啊!想必这样,先皇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齐景灏点点头道:“朕今日继位,深感惶恐,还好有诸位大臣辅佐朕,希望尔等以后也尽心竭力,光复大乐!”
齐景灏说完,胡大总管高声道:“陛下乃先皇三子,其王妃杨千爱封为皇后,居翊坤宫,并纳江南才女千绝儿为贵妃,赐居承乾宫!”
这一下朝臣们可都炸开了锅!江南才女千绝儿?之前不是有传言说,这江南才女千绝儿乃是之前的五皇子妃杨千予吗?这杨千予之前还有传言说她已经在白国作了皇后,怎么这时候又到了齐景灏的后宫之中?还成了贵妃?
这件事未免也太过滑稽了吧!
看到朝臣们议论纷纷,齐景灏皱了皱眉。他不想对自己的感情解释更多,更无须对这些臣子们解释,如今他已经是大乐的皇帝,他想纳谁为妃,就纳谁为妃,谁敢有所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