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杨千予已经听腻了朱晓玉的长篇大论,总之不过是她杨千予在朱晓玉心里,永远也比不上那个何衣衣罢了。说再多,不都还是要牺牲她杨千予,去成全那个何衣衣?“本宫不想听你说这些,让本宫给何衣衣腾位置?不可能!”
“予儿!你怎么这般固执无情?衣衣也是你的妹妹!”朱晓玉指责杨千予冷血,竟不顾自己妹子的死活。
杨千予冷笑:“何夫人说这些,自己难道不觉得恶心?本宫听在耳里,怎么这般的不舒服呢?何夫人说本宫冷血,敢问你一个丢弃亲生女儿近二十年的人,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本宫,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本宫这些?”
见杨千予这般软硬不进,朱晓玉也是陪感焦躁,不过好在的是,她今日来此,原本就是做好了杨千予会是这般反应的准备。
“予儿,你若是当真这样无情,也就休怪为娘不得不这样做了。”朱晓玉咬咬牙,横下心来说道:“娘亲知道你是心地善良的孩子,不会看着齐景杭痛苦而死,是不是?”
杨千予陡然一惊,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晓玉道:“衣衣是为娘跟何世明的独女,若是衣衣的愿望不能视线,那么……皇上的毒,请恕我们不能帮忙解除了!”
杨千予双拳攥紧,这卑鄙小人,竟然用这样的手段作为筹码,要挟她离开?
“何夫人,难道你就不怕,你的这番话会给何家带来灭顶之灾吗?”
朱晓玉说道:“予儿,你是不会告诉皇上的,娘亲知道你的性子。你自己好好考虑清楚,若是你当真不愿让出皇后的位置给衣衣,衣衣痛不欲生,为娘活着也没什么意思,索性拉着齐景杭一起死。”
她们用齐景杭身体内的毒来要挟,杨千予确实是无计可施。她深爱着齐景杭,怎会忍心叫他痛苦死去?前世齐景杭最后已经形同废人,那毒害他不浅,他那般的心怀高远,可却一直被这毒束缚捆绑在尘泥里,不得飞上九霄外。
朱晓玉看到杨千予动容,忙说道:“予儿,只要你让出后位,我立即让世明给皇上解毒,世明前几日传来信,说药材已经备齐了,不日便要回来。”
杨千予犹豫了,她长叹一声,站起身来:“你这样做,难道就不怕遭报应?”
“顾不得那么多了。”朱晓玉流着泪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强,等你当了娘亲,你就会明白的。”
杨千予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里孕育着的小生命那般的透着生命力。
“好吧,我答应你。我不仅会让出皇后的位置,还会离开皇宫,希望你们说到做到,给皇上解毒。”
杨千予终于闭上眼睛说道,她原本就有离开的打算,既然朱晓玉做到了这一步,那么她也只能选择离去,保全齐景杭的性命。不管朱晓玉说的是真是假,她没办法用齐景杭的性命去赌。
可是就在杨千予话音刚落的这一刻,殿门突然洞开!强烈的光从外面照到里面来,好像是神明背光前行,令人炫目而视。
“你想答应她什么?”一声怒吼,齐景杭大步跨入殿内,伸手捉住杨千予的胳膊,将她拽到自己身前来,他的手紧紧地捏着杨千予的手腕,那皓白如玉的手腕上已经多了几条红印子。
齐景杭指着朱晓玉对杨千予道:“她用什么来威胁你离开朕?朕的性命么?你倒是珍重朕的命,可你知道吗,若是你不在朕的身边,朕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朕要这江山又有什么用?”
朱晓玉和杨千予都没料到齐景杭会突然出现,门外的悠容苦着脸,齐景杭突然来了,并且示意她不准发出声音提醒里面的人,她也是毫无办法啊!娘娘原谅可怜的小悠容吧!
齐景杭目光灼灼,盯着杨千予,里面深沉的情感无论是任何人都感受得到。朱晓玉自然也感觉到了……齐景杭和杨千予之间的感情,是容不得外人插足的。
可她没得选择,为了何衣衣,她唯有一条路走到黑!
杨千予还没说话,朱晓玉便先开了口:“既然皇上听到了,那么民妇便大着胆子,求皇上接衣衣进宫,只要衣衣当了皇后,寒草堂定然会将皇上的毒解了,皇上已经被这毒折磨了这么久,相信一定想要早点解掉这毒,世明已经快要回来了,到时候定然能还皇上一个康健的身体!”
朱晓玉有些忐忑地看着齐景杭,原本齐景杭还并没想着先处理朱晓玉这个女人,可她却自己凑上来,齐景杭不由得冷笑。
“何夫人,你倒当真是好大的胆子!敢用皇上的性命去威胁皇后!恐怕全天下你是独一个了!”齐景杭放开杨千予,为朱晓玉鼓了鼓掌。
朱晓玉也有些害怕地退了两步,但转念一想,自己是杨千予的生母,齐景杭就算是生气,但出于对杨千予的爱意,应该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再说了,齐景杭的命,现在都掌握在自己一家人的手里,世上还有谁不惜命的?
越是位高权重,就越是贪生怕死。
朱晓玉明白这个道理。
“皇上请恕罪,民妇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民妇的胆子不大,但为了民妇的女儿,民妇愿意孤注一掷!”
“孤注一掷!好一个孤注一掷!”齐景杭冷笑着:“哼,为了自己偏爱的女儿,而将许久不曾见到的大女儿推入深渊,何夫人的所谓母爱,还当真是叫朕感动啊!前些日子皇后便总是闷闷不乐,朕还倍感疑惑,现在想来,多半也是因为你吧?”
朱晓玉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有否认:“皇上,现在您埋怨民妇,责怪民妇,民妇都受着,民妇对不住这个大女儿,这些债,民妇这一辈子也还不完。予儿,娘亲对不起你的,今生今世是还不完了,唯有等到下辈子,娘亲加倍还给你!”
“免了。”杨千予面露厌恶之色:“惟愿下一世,我能够生在一户安宁和美的人家,享父母之宠爱,平安喜乐,直至白头。至于您这样的爱护,我承受不起。您还是留着给你的那位小女儿吧。”
杨千予这话一出口,朱晓玉的脸又白了一白,似乎是被杨千予的话伤到了。但杨千予说的确实是她无可否认的,她今生所作所为,无不是在坑害这个可怜的大女儿。
但,她只能牺牲掉这个大女儿,去换取小女儿的幸福。
想到这里,朱晓玉毅然决然,颇有几分慷慨激昂的感觉大声道:“皇上,民妇话已至此,只求皇上接受民妇的小女儿!只要皇上答应,民妇定然奉上解药!如若不然……民妇也只能斗胆一回了!”
可,朱晓玉意料之中应该出现的犹豫和迟疑,齐景杭一点儿也没有出现。他冷冷地看着朱晓玉自说自话,嗤笑了一声:“呵,何夫人,你未免把朕跟千予,看的太卑微了。”
“你以为,你凭着一颗所谓的解药,就能够要挟朕?让朕放弃千予么?”齐景杭拉住杨千予,深情地望着杨千予的眼睛,说道:“朕与卿卿,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早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
杨千予哽咽了一下,鼻子有些酸意。
“皇上……”
“别叫皇上,卿卿。”齐景杭道:“当初你问朕,若是与你一起离开,朕可愿意?朕当日所说的,现在亦然。朕愿意,无论是江海泛舟,还是深林隐居,只要有你陪伴,朕……甘之如饴!”
杨千予心头剧震,这世上当真能将你珍若性命的,又有几个?
幸运的是,他还未走,她也未老。
齐景杭转向朱晓玉,漠然道:“所以,恐怕要让何夫人失望了,你是千予的生母,朕不会拿你如何,但既然夫人这般要挟,朕也万不敢再劳烦贵堂研制什么解药,这解药之事,就此作罢吧!从此以后,朕是死是活,朕立谁为皇后,夫人都大可以不必操心。”
朱晓玉脸都白了,哆嗦着嘴唇道:“皇上……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朕的意思,你听不明白么?”齐景杭笑着道:“朕不要解药了,也不要何衣衣,朕要的,只是杨千予,是朕眼前的,朕手里握着的,这个杨千予!”
杨千予的眼中,留下一行晶莹的泪。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人这一世,仿若飞蛾,不由自主地想要向着光明扑过去。”齐景杭低声道:“卿卿,你就是朕的光,若是失去了光,朕亦不愿独留黑暗之中。”
“说……说什么傻话?”杨千予伸手抚上齐景杭的脸颊:“你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当上了皇帝,你终于可以施展自己的抱负……你万不能放弃,我不许你放弃!”
“朕不是放弃。”齐景杭说:“朕只是选择。”
突然一阵大笑,殿门再次被推开。
一个精壮的汉子大步踏入殿内,他穿着青灰色的皮绒上衣,穿着马靴,长发系成辫子,赫然是许久不见的得翰。
得翰已经在外面看了这一场戏很久了,此时终于忍不住进来,大声笑道:“在我们大石,即使是皇后的母亲,敢这样威胁大君,也定要被拉杀处死!齐兄你就是太仁慈了,这什么样的人都敢在你面前耀武扬威,换做是我……”
得翰突然抽出刀来,刀猛地抡成一个半圆,那是得翰引以为傲的大漠刀法破甲势。
“啊——”
刀堪堪在朱晓玉的脖颈旁边停下,朱晓玉尖叫一声坐在地上,惊出了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