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阵法如出一辙,只不过是一把锁而已,既然知道了钥匙长成了什么样子,只要照做便是。”兰遥出声,语气轻松如常似是根本不把擒龙阵放在眼里,“还有,阵法困住的是你的人,你的心仍可翱翔于九天之外,但是倘若你被这阵法蒙住了双眼,纵然你武功再高强,想要轻易脱阵可不是件易事。”
兰遥顿了一下,没去看容流烟的一头雾水,“这擒龙阵虽是厉害,但破绽还是有的。我当初花了整整一天一夜来研究它,破了之后便大病了一场。擒龙阵之所以流传至今并被众人推崇,不过就是靠着那九九八十一变,若是你可以静下心来,细细体会这变化,便会有八十一种解法。不过说起来,我也有一阵,容安你要不要试试?”
“好。”容安脚尖轻起,带起兰遥,嘴边噙着的那抹笑如冬日小雪,飘落无声却润人心扉。“先带我布阵。”兰遥用力地抓着容安的衣袖,似是害怕一个不小心摔成肉饼。叶轻辰此时也站直了身子,眸子里的凝重渐渐开始聚拢。
对于兰遥可以解开擒龙阵他并不吃惊,但是兰遥要布阵给容安,分明就是对自己的阵法充满了信心,自信阵法除了容安之外无人可破。半晌,容安带着兰遥重新回到了院子之中。众人纷纷望向经二人合力布置的梅林,叶轻辰也不例外。容流烟是个急性子,打眼望了个大概,便闷着头想要往里闯。
“流烟郡主,不是兰遥看轻您,只是兰遥希望您可以看清之后再闯阵。”兰遥出声及时地止住了容流烟的步子。“这阵法,倘若没有弄清楚便心急闯入,怕是会耗尽内力,气竭而死。”
叶轻辰上前拉住容流烟,他比容流烟涉世要深,看得出面前的这个阵法绝不是表面那么简单,兰遥也根本不是在跟他们开玩笑。“流烟郡主,破这阵法的关键是,看山是山,看云是云。若是您没有参透这话,兰遥劝您还是不要轻易闯阵。”
一个时辰一晃而过,兰遥打了个哈欠,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睡神附体了,一天到晚都睡不醒。“喂,容安,你想出破解之法了没有啊?想不出来的话,我就去睡觉了。”容安抬脚,朝着那梅林走去。
兰遥没有出声阻拦,这个时间,对于容安来说应该充分了。容流烟见容安动了,身形一闪,便想跟上前去。“流烟郡主,我劝您还是不要跟着他了。这阵法,一千个人有一千个不一样的解法,即使您跟着,也仍旧出不了阵。”
一千个人有一千个不一样的解法?叶轻辰身子一震。擒龙阵九九八十一变便被誉为“天下第一阵”,那兰遥这阵岂不是高出擒龙阵许多?“怎么可能?你在吓我吧?”容流烟不相信。“若是流烟郡主不信的话,那尽管跟着好了。只是若是您出了什么事情,兰遥可不会负责。”兰遥不再理会容流烟,目光转向刚刚容安消失的方向。容流烟也没再坚持,安静地退了回来。
半晌,一抹月牙白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兰遥面上一喜,果然对得起那“北祁第一世子”的名号。雪白的锦袍没沾上一丝灰尘,从容镇静,风雅并存,如云端高阳。
“容安,你觉得这阵法起名叫‘七巧玲珑阵’如何?”
容安扯了扯有些凌乱的袍子,回了兰遥一句“甚好”。“叶轻辰,如果你也想闯过这七巧玲珑阵,我劝你还是收下这念头。至于流烟郡主,兰遥只想说,好自为之,二十年后或许还有可能。容安,我困了,我要去睡觉。”也没等容安回应,便一路哈欠连天朝着那最右的屋子走去。
“哥哥,我当真闯不了这阵不成?”容流烟轻咬唇瓣,显然是还没死心。“嗯,心事太重,少了那颗玲珑心。”容安眉眼一转,投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如歌,“如歌,你觉得这个下马威如何?”叶轻辰心底一个激灵,原来是给这院子里的众人一个下马威啊。
他一直在想,为何兰遥会初到容王府便要破了容安的这个擒龙阵,他还以为是因为之前容安没有安顿好风儿和浅云所以要让容安面子上过不去,结果居然是这样,他看向兰遥的背影,小丫头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如歌没有回话。“知道了以后就不要去惹她。”这话容安并没有对着如歌说,而是朝着院子里吩咐。显然,是在告诫这院子里暗处的护卫。如歌垂下头。
容安一挥锦袖,梅林之中暗影涌动,重新恢复变回了那个擒龙阵。
暖玉床上,兰遥靠在床榻之上,眼睛睁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感觉到房间里灯影闪烁,再仔细一看,原来是容安进了屋子。容安轻笑,随手拎了张椅子便坐到了兰遥的面前。
“不是说困了么?怎地还不歇下?”兰遥冲着他翻了个白眼,还真当本小姐是猪了么?吃饱了睡,睡够了吃?容安也没有理会兰遥的小孩子举动,只是坐在椅子上,不再讲话。兰遥闭上眼睛,细长浓密的睫毛不知为何颤抖个不停。
“容安,我以为七巧玲珑阵真的是一千个人有一千种不同的解法的。可是,你的解法却和我的一样,你说这是为什么呢?”容安依旧没有回话,一向静如湖水的眸子却闪过了一丝不知名的惊喜。“容安,可曾有过一个阵法困住你?不止困住了你的人,也缠住了你的心?让你明知从此天昏地暗,却有心无力甚至甘愿再不见天日?”兰遥似是在自言自语。
“我自以为参透万物,到头来也不过是红尘一粒。”眸子中的惊喜悉数散去,面色冰冷,如玉般的手把玩着身上佩戴着的玉佩,让人摸不清楚他心中所想。兰遥滑下身子,背过脸去,盖好了被子,也没了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