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邵的声音压抑着不明的情绪，咬着牙盯着萧然的眼睛满是怒火。“……然然，你——”
萧然倏地抬头，对上头顶带着怒意的视线，打断他的话，截过话语权。“我摇头是因为不想，不是不恨。你知道陆——”她停顿一下，避开那个名字。“他……他的实力你比我清楚。我不想让你为了我，把封氏卷进不必要的麻烦里。”
“我不在乎，只要要你愿意。况且，你就这么不相信我的能力。”
萧然摇了摇头，咬着唇，垂头看地板上的倒影。“我相信，可是你不在乎我在乎。如果复仇能够让我爸爸起死回生，那好我愿意。可是不能，而且……”萧然收住而且之后的话，陆焰宸这么做的原因，她觉得没必要想封邵说。
“我累了，不想跟他扯上任何关系。”萧然深深叹了口气，话语里满是疲惫。
封邵倏地一笑，萧然抬头不解的看向他。他弯着眉眼，眼神深邃，薄唇微弯。因为她的话，不由的心生喜悦。
“你担心我啊？”声音都透着笑意。
他含笑的语气，让萧然忽然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她有些无奈的皱着眉头，“封邵！
“嗯？”封邵垂下眼帘，看着她，柔声应着。
她深呼了一口气，然后抬头抬起眼帘看向满眼笑意的封邵。“昨晚的事，能当做没发生过吗？”
闻言，封邵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失，眼中的喜悦也敛起，转而代之的是升起的风暴。“你什么意思？”
萧然别过头，“昨天那种情况……”她咬着唇，有些犹豫。半晌，还是坚决的说出口。“你在那种情况下逼我，我……我不想让你难堪，下不来台，所以才……”
封邵嗤笑出声，“不想我难堪？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他眯起眼，看着萧然。勾扬的嘴边满是嘲讽的意味，“是因为他吧？”
“什么？”萧然转过头，看向他，正好看到他嘴边的讽笑。
“因为陆焰宸在场，所以你才答应的吧？”她一直都在回避这个名字，封邵哪里会没有察觉。
被揭穿的尴尬，萧然眼中有些慌乱。却还是坦然承认。“是！”
他呵呵一笑，继而语气坚定。“不！我不能当做没发生！”
“那好！”
封邵听了她的话，顿时松了口气。就算她心里没有自己，只要她人在身边，就行。谁说得到一个人，就要得到她的心。如果鱼和熊掌注定不能兼得，那他就要她的人。
可是他得意没有一秒，萧然接下来的话，将他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浇灭。
她挣扎着，从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腕。封邵怕弄伤她，只有松手。
“随便你，但我现在告诉你，我不同意。”
“萧然。”封邵生气了，叫着她名字的音调也跟着拔高。“你这个无情的女人。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啊？”
萧然偏过头，拧眉，对他刺耳的音调满是嫌弃。“我一直都是这样！”
无情总比明明没有情，却不拒绝装作有情来的要好一些。萧然将手上的戒指取下来，伸手将封邵的手拉起，又把戒指放入他手中。转身要离开，封邵却趁机抓住她的手，不许。
萧然有些不耐烦了，睁开他的手，朝门口跑去。
封邵看着她的背影，自嘲的笑。
然然，你怎么还是这样？一定要逼的自己为难死才甘心！你知不知道，看你这样，我也会心痛。
封邵勾起笑的更肆意，他低头垂眸看向手中那枚戒指，怔楞失神。眉宇间有点无无奈何，他叹了口气，走到垃圾桶旁，将戒指扔了进去。
陆焰宸昨晚说的话，看似是对萧然的承诺，实则是对他的警告。他会做到什么地步，封邵心里也在打鼓，陆焰宸的性子谁摸的准。但是看昨天的情形，封邵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陆焰宸对萧然是有情的。至于那情有多少，有多深，他说不准。
封邵走到酒柜后，为自己倒上一杯烈酒，端起猛喝了一大口。眼睛的视线落在前面光亮的地板上，看里面倒映出的另一个世界。
至今为止，他也不知道陆焰宸为什么不把当年的萧氏的实情道破的原因。他勾了勾唇边，有些狠厉清绝。
就算他说了也没有用，萧宏禹还是死在他手里了。就凭这一点，他和萧然就没有以后！
封邵手中握着的杯子，渐渐收力，指腹压在明镜的玻璃杯上，泛着白。
萧然回到公寓的时候，萧誉正后仰着坐在沙发上。看样子是等了她很久，眉宇间有些疲惫。萧然突然想到回来时，他匆匆离开的神情。
她轻手轻脚的走进卧室，拿了张薄被出来，刚刚盖到萧誉身上，他就醒了。萧誉本来就没有睡着，他只是眯眼假寐了一会。所以萧然一走进，他就察觉到了。
“嗯……你回来了。”
萧然手上还保持着盖被子的动作，手还没有落下去，就见到萧誉睁开眼看着她，萧然愣了愣笑了起来：“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没多久！”他天没亮就过来了。
萧然直起腰，顺手将手中的薄被搭在一旁沙发上。然后自己在萧誉身边沙发的空坐上坐下，偏头看到他眼中布满了红血丝。
“一夜没睡？”
萧誉闻言，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点头“嗯”了一声。
萧然身子向前倾，伸手到了一杯温水，递到他面前。萧誉接过来，喝了一口，润利润喉。脑袋因少觉，意识有些昏沉不清。他挤了挤眼，强打起精神。
“是公司出事了吗？”
萧誉清了清嗓子，将杯子放到面前的茶几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摇头说道：“不是。”他顿了顿，有些犹豫，但抬眸瞥见萧然看着他等他回答的样子，还是说出了口。
“是我妈，家里的阿姨说，逛街的时候，看到了和萧洛相似的身影。情绪不稳定。我在医院守了一夜，刚刚出来，想来看看你怎么样？”
萧誉说完，又偏过头看向萧然，问：“怎么样？刚回来还习惯吗？”
萧然点了点头，在听到姜羽的情况时，脸上的表情暗淡下去。
当年姜羽知道萧洛的事情，一时崩溃，无法接受。几年来精神一直恍惚，甚至不愿意承认她有过萧洛这个女儿。萧家倒台的时候，萧然从陆焰宸那里逃出来，首先就去萧宅。姜羽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她是扫把星，怒问“为什么这么多无辜的人死了，她还活着”。指控她杀人凶手，疯了一样让她去死，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那时，要不是有萧誉拦着，封邵在一旁护着，姜羽当场杀了她的可能性都有。
萧誉看着萧然逐渐垂下去的头，知道当年的事，她一直不能释怀。可是萧洛的事是意外，怪不了萧然。他们父亲的那件事，更不是萧然所能掌控的。虽然当时外界都在传闻，是萧然将警察引了过去，但是他过后也查到了事情。
他看着萧然落寞，自责的样子。有些心疼，想要开口安慰，却不知道从何开口。只有转移话题。
“对了，听说你昨天去看姑姑了？”
萧然抬起头，偷偷抹了下脸上的泪珠。点头：“嗯！姑姑还是那么美，那么多年过去了，风韵犹存！”
萧誉听着她的话，低低的笑了声。“是啊！看见你回来，她一定高兴坏了吧？姑姑一直最疼你。”
“……嗯，是挺高兴的。”
两人一时无语。
其实萧誉有很多话想要问她，知道她昨晚去了哪里，陆焰宸她是一定见到了。可是话刚到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萧然低着头，看着脚下地毯，脚尖点起在地毯上来回摩擦。半晌，她又抬头看向萧誉，淡淡的笑着：“萧誉！”
“嗯？”
“我是不是没有和你说过一声对不起，还有一句谢谢？”
“啊？”萧誉因为她突如其来的话，一时怔楞住。继而皱起眉头看着萧然，呵斥：“你胡说什么呢！”
萧然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说道：“当年‘萧氏洗钱’的事件，是我间接害了萧家，害了萧洛还害死了爸爸。你妈妈说的没错，我就是个扫把星，死的应该是我才是。”
“……姐！”
萧然笑着看了萧誉一眼，继续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把萧家害成这样，家破人亡。最后竟然一走了之，把这么大的烂摊子留给你。我还，我还……我竟然做了这么多，这么多……”
萧然最后竟有些泣不成声。她瘦弱的肩膀上下抽动，声音抽噎的再也不能说出半句话。萧誉看她的样子心疼，移身过去讲她搂在怀里。手一下一下的上下轻抚，顺着她的后背安慰。
“姐……”他忽然不知所措，只是抱着萧然。
思绪不由的飘到三年前，封邵带着萧然来到萧宅。失魂落魄的跪在院子里，想要让姜羽原谅她。
他记得那天清晨起床的时候，还是阳光明媚了一室温暖。可是落井下石似乎是老天的爱好，萧然刚被姜羽赶出别墅，她跪在院子上的大理石上，天空就下起了大雨。
深冬，天气本就寒冷，冰冷的雨水利刀一样打在萧然身上。就算是个男人度受不了，更何况是此时饱经风霜的萧然。当时南敬贤和萧云锦都在萧宅。也只是看着，心疼，却不敢贸然出去相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