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说。”
封邵还是言简意赅的有些残忍，南柔几不可闻的呼了口气，“我给你雪中送炭来了。”
闻言封邵眯起眼眸不说话，身子向后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搭在办公桌上的条手臂，修长好看的手指一下一下轻敲桌面。每一下轻敲，都像是敲在南柔的心上，忍不住狠狠的心悸。
“封氏现在如何，不用我说。在这样耗下去，一半耳朵资产都要没了。而我可以帮你。”
封邵好笑，讥讽问道：“帮我？怎么帮？你认为我会沦落到需要一个女人来帮我的地步？”
他讥诮的语气并没有让南柔退缩，她扬了扬好看的眉，“封氏可是几代人的心血，我想你应该不会让它毁于一旦。渡过这次难关不是难事，可是需要时间不是。”
南柔停了下，“可你要知道，想要把封氏推下水取而代之的多得是。A市最不缺的就是有能力的权贵名门。”
说完目光迎上封邵凌厉的视线，没有丝毫怯懦。她仔细观察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可那双黑眸隐的太深，她一点信息都窥探不到。
“当然，”南柔突然话锋一转，“以你的能力，完全不用被人插手，假以时日，甚至不需要多久就可以恢复封氏实力。可是有捷径为什么不走呢？我帮不了你，可南家能，封南两家练手，没人敢趁火打劫。”
封邵轻嗤了声，“你到底想说什么？”
在他锐利眼眸的压迫下，南柔觉得自己呼吸都停滞了片刻。她缓神，然后开口：“我想帮你，我已经说服我哥，帮封氏渡过这次难关。”
封邵扬眉，似是了然的哦了声，他抬起眼帘对上她的眼眸，像是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条件呢？”
他这么问，南柔一怔。“你帮我应该是有条件的吧？”
见这么快被他看穿，南柔也不打算拐弯抹角，“是。”
“那说说你的条件吧。”
南柔深呼了口气，心跳快的要破腔而出，面上依旧淡然如水：“你娶我。”她抿唇，再一次：“我们结婚，南家帮封氏渡过这次危机。”
空气中忽然安静下来，沉默压得南柔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就在她快要熬不住的时候，对面的男人突然笑了，是嘲讽的笑。
“南柔，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南柔语气拔高，看着他的那双桃花眼里，闪着不可撼动的坚定。“我当然知道！我也知道你不爱我，可既然你爱的人都结婚了，你没必要死守着不放。”
她声音紧的发颤，封邵眉头紧蹙，“然后呢？”他淡然问，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好像刚刚她说的话，他一点没有听进去。
南柔咬了下唇，“然后……”然后什么她真的没有想到，她只想着条件提出，他不答应她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是他却问她然后呢，她怎么知道然后该怎么样，那不是他的事吗。然后，答应还是拒绝。
沉默良久，南柔才缓缓开口，“封邵，反正你爱的人也娶不到了，跟我结婚又不亏。我一心一意只爱你一个人哦，而且这麽漂亮的老婆带出去也很有面子啊，最重要的是，南家会帮封氏。”
她的语气就像是一个母亲，拿着一块糖，诱哄小孩听话一样。
“这就是你给我的，我们结婚的理由？”
南柔不知道他这么问什么意思，却还是茫然的点了点头。她心脏突突的跳，手心因为紧张，都涔出来满手的汗。
不知道两人无声对视了多久，就到南柔在沉默中找到了他拒绝的答案。
“好，成交。”低沉好听的声音传来，南柔倏地抬起头，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什么？”
“就像你说的，这么多好处，我没有理由拒绝。而且……”封邵勾勾唇，嘴角满是苦涩，“不能娶到然然，和结婚都一样。”
南柔心里狠狠的抽痛，他的话像是利剑一样，残忍的刺进她的心脏，一下一下面目全非。
“非要这样说吗？”
封邵挑眉，瞥到她眼中的受伤。微微的心疼，愧疚从心中划过，却在没有成型时被他强行遣散。“南柔，这是实话，你要觉得刺耳不舒服，我也没有办法。这就是我心里真实的想法，我不想骗你。我爱萧然，很爱……”
“我知道，”南柔厌恶的皱眉，厉声打断，“你不用每次都拿这话来刺激我，你有多爱萧然，我都看在眼里。”
封邵扯了扯嘴角，“即使这样，你还要跟我结婚吗？”
南柔将头低下，半晌倏地抬起。封邵竟没有在她眼底找到那抹受伤。
“要！”她再确定不过，虽然他的话让她难受，但是他愿意和自己结婚，就是一大进步。“即使这样，我还是要跟你结婚。”
她坚定的语气，还有认真的表情，让封邵不由的皱起眉。他将椅子又后撤了几分，修长的双|腿交叠，曲起手肘撑在扶手上，然后抵着下颚。
“南柔，”他低声唤她，狭长好看的双眼微眯了眯，“你到底喜欢我哪啊？”
南柔被他问的一愣，回神之后，“我说了你好改？”
封邵不说话，薄唇抿成一条笔直的线，似乎在他沉默中得到了答案。南柔挑了挑眉，偏头眸子转了转，“那我不说。”
“……”
南柔依然是笑着的，眉眼飞扬，笑的无懈可击。弯的像月牙一样的桃花眼，眸底渐渐热起来。
就在眼泪快要夺眶而出，南柔倏地站起来。“我先回去了，你答应的可别反悔。”说完就往门的方向跑过去，似是逃命一样，覆上门把的手第一次往内拉的时候，竟然滑开了。
封邵一直保持着那个姿态，仰靠在椅背上。黑眸的视线却紧紧的南柔慌乱逃窜的背影，“南柔，”他出声叫她，南柔的手在拉开门的一瞬间僵住，她觉得自己滚烫的血液慢慢冷凝，就等着他开口。
“你想好了？”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幽幽的，像是来自远方一样。“确定要跟我结婚？即使我是因为——”
“当然！”南柔打断他未说出的话，却没有转身，还是背对着他，“我不能再确定了，倒是你，你确定吗？我除了这门，可不会允许你反悔了。”
她话音落，身后就是良久沉默。她心里钝钝的难受，想要哭，却不能哭。知道不能在他面前哭，没有男人会喜欢爱哭的女人。
沉默中的时间似乎变得特别的慢，南柔感觉自己就像赤脚停在刀刃上，每一秒都心如刀割。她害怕，害怕身后的人又一次拒绝，害怕他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她。
究竟过了过久南柔也不知道，就在她快要被这沉默压得喘不上来气的时候，身后的男人才缓缓开口。“好，那你准备一下，明天我去接你。”
南柔飞快的抹掉眼泪，转过来狐疑的望向他，不解的问：“接我？去哪里？”
封邵勾唇，浅淡一笑。只是那笑意根本达不到眼底，只是停留在唇边，刻意又无奈。“不是要结婚吗，当然是去民政局领证。”
南柔的表情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变得既惊讶又困惑。“你说的是真的？”她双目瞪圆，眼眶红红的，未来得及敛下的闪闪泪光，阳光下像是波光粼粼的清澈池塘。
封邵坐直身子，双手搭在桌面上，抬眸望向她：“要是你觉得太急了，可以晚几天。”虽然是体贴的话，南柔却没有在其中听到丝毫温度。甚至冷的她心寒，跟着颤颤巍巍。
他看着她等着她回答。
南柔一阵猛摇头，“不急不急。”他能答应，她巴不得现在就和他去领证。原本来的时候，她并没有抱太大希望，认为他一开始肯定是冷绝的拒绝自己的。
可没想到，他竟然会答应。这本来就够让她欣喜的了，他又要明天就领证去。她求之不得的事，怎么还会嫌太急。
看着她激动犯傻的样子，封邵勾了勾嘴角。要是这辈子都得不到自己喜欢的女人，那就让一个喜欢他的留在身边吧。
既然新娘不是萧然，那真的娶谁都无所谓。
“你怎么来的？”在南柔发愣之际，封邵突然转话问她。
“我开车来的。”她答。
封邵点了点头，敛下神情，“那好，你回去注意安全。”他瞥了眼窗外，深冬的夜色张狂的压下来，“我还有工作没有处理完，不能送你了。”
南柔闻言两忙摆手，善解人意的说道：“没关系的，我开车来可以自己回去。你忙你的，不用担心我。”
封邵淡睨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他其实工作早就处理完了，现在随时可以下班，说忙只是借口。不想和她独处的借口。
过了一会，还没有听到开门声，他又抬起头，就看见南柔还站在门口，弯着眉眼，笑意妍妍的看他发呆。
“还有事？”他低声问。
南柔这才回神，发现自己失态大囧，顿时绝美的容颜上，被羞恼染得通红。她摇了摇头，“没有了。”
话落，得到对面男人不解的扬眉。南柔立即理会，“那我走了？”
“嗯。”
南柔勾唇笑笑，冲封邵挥了挥手。后者装作没看见不回应，同时低下头看手中的文件。她的手僵停在空中，最后尴尬收回，转身去拉开办公室的门。
踱步走出，黑眸中伤痕清晰的显露出来。她抬手捂着心里，觉得有点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