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景灏坐下来就发现舞台上面对着主持人只露出右半个后脑勺的女孩很眼熟。
这时听见主持人说，“下面有请陈飞扬小姐跟我们分享一下她准备的片段。”
女孩站起了身，对着观众鞠躬，易景灏得以看清她的脸。
是熟悉的脸。
刻意的去回避了她的消息，只偶尔在街边看到她的广告与新闻，可是这张脸，依旧熟悉的像是昨天才见到过。
女孩走到话筒前，拿着稿子的手微微颤抖，她说，“我想要念的是一本我很喜欢的小说的片段，书名是《小牲口》。”
“耿穗穗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她刚刚升入初中，对新学校新同学新老师充满着美好的幻想。可是她慢慢发现一切与想象中不同，班主任只喜欢隔壁班漂亮的优等生班长，同学们只关心名次和荣誉，喜欢的男孩子害怕被她喜欢，羞辱她好显得自己合群，唯一的朋友、曾经的同桌也站去了她的对立面，耿穗穗被全班同学孤立了。
我要分享的是耿穗穗在被孤立时的内心活动……”
女孩清了清嗓子：
“小孩是，一秒钟以前还可以和你一起玩一起笑，下一秒就翻脸恨死你。
小孩是，别人打你的时候他也跟着一起打你，尽管他根本不认识你。
小孩是，最冷酷无情，最学不会原谅。
小孩是，杀了人也可以无罪释放。
她握住了拳头。就在她握拳的时候，张扬走了过来，他悄悄地走到耿穗穗背后，对着她的耳朵大喊一声：“活 ji.ba该！”
李大伟一有机会就带着张扬和其他几个男生到耿穗穗身边骂骂咧咧，让她习惯“鸡“的称呼。她不能捂住自己的耳朵，那就证明她听见了。她突然憎恨自己的姓名，如果她没有名字，他们就不会叫她了，他们叫的就不是她了。她憎恨她的姓，她希望那把火能快点把自己的耳朵烧完，让她的耳朵从世界上彻底消失。她的脸已经涨得不能再红，快要爆炸了，她的眼睛也充血了，她感到自己的每根神经都在经历一次山崩地裂。她觉得自己在晃动，产生了地震的错觉。她听见赵博的嘿嘿声，自始至终，他只发出这一种声音。
耿穗穗哭起来了。她的拳头松开了。
张扬在她背后得意地干笑了几声。
他过来了，他本来应该在窗户那边，现在他却过来了，他来到了墙的这一边，他既然过界了，跑到她这里，那么他想对她干什么都行了。
耿穗穗死心了，哭也许还能救救她？再做一次垂死挣扎？”
她读完了，现场陷入一片安静。
主持人怔愣过后反应过来，带领大家送上迟到的掌声。
她问，“《小牲口》这本书是挺冷门的作品，为什么会想到分享这个？”
那个熟悉的面孔，红唇轻启，“因为熟悉。因为大人们不能了解，或者说不能相信单纯天真的小朋友，心底竟然会隐藏着这样的恶。但是书里的一切，都那么的熟悉，好像就发生在我们身边……”
……
飞扬坐在台下，看着身边的小易，他的眼眸中倒映着台上原本的自己。
舞台的另一边，林慕也看着台上的飞扬。如果只是为了这个访谈节目，她叫自己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舞台的斜后方，Penny也看着台上落落大方表现自然的笑笑，这个女孩子的内心比自己想象的要强大。明天就要换回去了，还真有一些舍不得。
这时，Penny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等下散场，你帮我留住笑笑，我会带小易过来。”
“你想怎么样？直接告诉小易？他只会以为你疯了。”
“我会告诉‘陈飞扬’，小易喜欢她，就像这么多年，她一直也喜欢着小易一样。我们俩一直以来只是需要有人推一把。”
小易盯着台上，丝毫没有注意身边拿着手机疯狂打字的女孩。
“既然这样，我自己来推，你让笑笑帮我演场戏就好了。小易告白的时候，让她有所回应就行。”
Penny看着信息，有点好笑，“可是小易现在就在你身边啊，现在看起来好像是你要把他推开。”
“我只是想要在回去之前，把他放回该在的位置。”
可是易景灏不是洋娃娃啊，Penny心里默默的想。
……
节目完美落幕，几个嘉宾眼眶微红，不少观众甚至留下眼泪。
小易抬头，眨眼，回过头来看着身边的女孩，“你是想带我来看这个节目，还是想带我来看她？”
“你喜欢吗？”喜欢这个节目还是喜欢那个人？
“谢谢你。”小易却不直接回答女孩的问题，“节目结束了，我们该走了。”
“等等……你跟我来……”
女孩牵着他逆着人群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男孩的心里隐隐有着不安，却又不想拒绝。直到看到门口“化妆室”三个大字，易景灏停住了。
“你要带我去干嘛？”
“她不是你一直仰慕的人吗？又是老同学，既然都来了，不想去见见吗？”女孩的眼里，第一次涌上一股迫切。
“如果我说我不想呢？”
“为什么？”
“笑笑……”
“帮我要一张签名，好吗？”
“…………”
“你喜欢她，就去告诉她，不要留遗憾，我不喜欢你永远心存遗憾的样子。”
“…………”
易景灏有点不明白眼前的女生，看她迫切的眼神，不像是吃醋的样子，倒像是真的很喜欢飞扬，很想要他们见一见。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好。”
敲了敲化妆室的门，开门的是penny。
“您好，很抱歉打扰，我是陈飞扬小姐的影迷，也是她的大学校友，我叫易景灏，今天偶然看了这场演出，不知道是不是方便跟她打个招呼，要一张签名照？”
Penny看了看眼前一本正经的易景灏，和他身后满脸狡黠的女孩，无声地叹了口气，“好的，稍等。”
化妆室比看上去的要大得多，除了那个熟悉的女孩，角落还有另外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
沙发上熟悉的女孩已经起身，走到自己面前，她说，“好久不见，小易。”
“好久不见，飞扬。”没有人知道，易景灏的手心在微微出汗，“你越来越漂亮了。”
“谢谢。”
笑笑维持着礼貌的微笑，Penny已经提前打过招呼，笑笑只等着眼前这个有些拘谨的男孩告白。她仔细的看着面前这个人，好奇陈飞扬喜欢的男孩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今天过来，是想说……”
屋子里的三个女生，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们听见男生笑着叹了口气：
“其实我仰慕你很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