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回到工作的地方,办公室的人都刚吃过饭,因为有人在休息,所以大家还是很安静的。苏瑾趁着空闲打开手机,想给家人发条消息。
却收到一条还是数字的电话号码发来的短信,因为苏瑾抱着老死不相往来的执着,所以始终没有把程洛的手机号码存进通讯录。
“晚上七点我在超市门口等你!”苏瑾看着程洛的这条短信微愣,在她与程洛的关系中,程洛好像始终是主导的一方,每一个决定,每一个决绝的话语。
苏瑾把手机关上,也失去了和家人报平安的心情。她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有时她真的觉得自己不争气,偏偏对程洛的那张脸情有独钟。
大一的时候苏瑾有次参加学校里的晚会,有一个学长在舞台上唱歌,周围的朋友都在尖叫,其实歌声并不好听,但那个学长很帅气。苏瑾之所以记得是因为恍惚间她差点把学长认成程洛。
那段时间她过得很恍惚,新的朋友、新的天气、新的饮食,一切都与过去截然不同,孤独和怀念几乎击垮了她,关于程洛的一切,她不敢告诉任何人。
后来那个学长追过苏瑾一段时间,但失去了舞台效果与夜晚的掩护,苏瑾看到的是与程洛截然不同的学长。
身上不一样的味道、不一样的微笑方式、不一样的声音,明明是那样相似的眉眼,苏瑾还是拒绝了。
自从与程洛相遇之后,苏瑾也感受到自己情绪的变化,果然年少不适宜遇见太过耀眼的人,更何况苏瑾这种宁缺毋滥的人。
下班之后苏瑾和舒宁回家了,天气有点阴沉。中学的时候苏瑾很喜欢下雨天,总是盼着下雨,后来去了南方,见识到了几天几夜不间断的大雨,在那样潮湿的天气中待久了,就没那么喜欢了。
舒宁做饭很好吃,吃过饭苏瑾收拾完碗筷,和舒宁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看最近很火的一部电视剧。剧情很搞笑,但苏瑾笑不出来,她还在想着程洛的短信。
苏瑾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九点了,外面的雨已经下起来了,她深吸一口气,心想程洛应该回去了吧,老同学的情谊哪有那样重。
舒宁察觉到苏瑾的郁郁寡欢,她看着苏瑾对着播放的电视剧发呆,时不时看手机时间和窗外的大雨。
“怎么了,要不换个片子”,舒宁温和的问,其实在下班之后她就察觉到了苏瑾的不对劲,但是她没有窥伺别人秘密的爱好,何况她自己的感情也一团糟。
苏瑾回神轻轻摇头,站起来披上外套拿起雨伞“我看到冰箱中的食材快没有了,我去楼下的超市看看”。一个蹩脚的借口,苏瑾没有看向舒宁,她不知道如果舒宁追问,她该如何解释自己这种突然的行为。
“嗯,注意安全,带一点里脊肉回来,明天给你做糖醋里脊。”对于苏瑾这种晚上下雨天出门的行为,舒宁好像丝毫不觉的奇怪。
苏瑾很感激舒宁的不追问,毕竟舒宁坦荡的把自己的感情过往告诉了苏瑾,而苏瑾这样的掩饰就显得很不真诚,但关于程洛,苏瑾无从说起。
苏瑾拿着伞冲下楼,一出门就被迎面来的冷空气吹清醒了,一瞬间她竟不知自己该去哪里。她苦笑,何苦因为一个短信如此惊慌失措。
既然出来了就去买一些食材吧,她安慰自己。虽然下雨了,但路上人来人往,灯光闪耀,一切好似都没有受到影响。
苏瑾到达超市急忙跑进去,虽说打了伞但还是淋湿了裤脚。苏瑾在门口用塑料袋装打湿的雨伞,一瞬间的失神,熟悉的味道。
“你迟到了”,苏瑾听到这句话愣在原地,她不敢回头。程洛拿过她的雨伞,拉着她往外走。
苏瑾没有想到程洛没有走,她从来都不敢觉得自己值得程洛等待。终究是自己没有理由,她任由程洛拉着自己离开,他们之间的确欠彼此一个解释。
程洛把伞打开带着她走进雨里,伞下空间太小,苏瑾完全被程洛的气息包围。不是说人与人之间是有亲密距离的吗,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抗拒程洛的靠近。
程洛把苏瑾带入周边一家饭店,老板很热情,和程洛很熟悉的样子,他们在一张靠窗的桌子上坐好。苏瑾看着程洛淋湿的肩膀,感受着身上程洛带来的温暖慢慢消失。
“我在这边上大学,经常来这家店吃东西,味道很好,你想吃什么”,苏瑾一愣,她不知道程洛为什么可以云淡风轻的和她讨论这个,就好像她的年少痴心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程洛还是会用平静的话语做着让人心动的事情。
“我吃过了!”多余的话苏瑾说不出口,解释自己这么晚去超市是为了买食材,解释自己因为太忙所以把短信的事情忘了。
外面的雨下的很大,苏瑾的记忆中在北方遇见这么大雨的机会很少。
“我记得你喜欢偏甜口味,这家的糖醋鱼很好吃”。程洛好像没听到苏瑾说的话,自顾自的点好菜。
苏瑾知道这是程洛生气的前兆,但是她不懂如果真的没什么牵扯,何苦对一个老同学这么上心。
苏瑾没有回答,她托腮望着窗外的大雨,她曾经在很多个这样的天气中,一边思念着程洛,一边骂自己不争气。
苏瑾紧紧握着手中的玻璃杯,感受到了程洛炙热的目光,她不敢回应,她害怕一抬头自己又是万劫不复。
“我听涟漪说,你和她在同一家公司。”程洛漫不经心的说着,叫的可真是亲近。
苏瑾不懂他为什么对自己的事情这么上心,但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没有抬头也没有出声。
程洛继续自说自话“我以为你毕业会留在南方”。
苏瑾不知道程洛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她深吸一口气抬头对上了程洛的眼睛,挑衅的说“还没毕业呢,或许留在那边也不错”,明知道对方不会在意,还是想在测试一下。
程洛没有立即回答,他还是静静的看着苏瑾,两个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苏瑾可以感受到对方莫名的火气,还好这个时候老板上菜了。
程洛低头吃饭,可以看出他是真的饿了,这样的场景有点奇怪,苏瑾觉得自己该离开了,可是她又放不下这样安宁的时光。
“尝一下这个糖醋鱼,很好吃”,程洛细心的把鱼刺剔出来,把肉放到苏瑾的碟子里。
苏瑾没有拒绝,鱼肉入口,甜腻而又熟悉的味道,真的好吃。
在学校待久了,她都要忘记了原来鱼肉可以做成这个味道,之前的苏瑾喜欢吃偏甜的食物,吃不得一点辣,后来因为南方潮湿,食物大多是辣的,她也多多少少可以吃一点了。
看到苏瑾喜欢,程洛轻轻挑眉“其实我做的鱼比老板做的还要好吃”,苏瑾假装没有听见,她不知道程洛为什么这么说,也不记得程洛喜欢吃这些甜甜东西。
有些事情苏瑾不想深究,也不敢。“你找我什么事?”苏瑾岔开话题,程洛其实没必要约她见面,更没必要等到这么晚。
程洛有丝慌乱,没有立即回答,好像在组织语言,良久苏瑾才听到回答。
“你来这边实习,嗯,我应该尽地主之谊,毕竟我们是老同学呀”,苏瑾听了这样的一番话,冷笑,既是解释也是分清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真是可笑,什么时候他们成了这个样子,“程洛其实没有必要的”,苏瑾轻笑继续说“不管怎样,谢谢老同学款待,其余的不劳费心”。苏瑾想要装出大度的样子,她却感受到了自己眼眶中的眼泪,不能哭呀。
程洛并没有回答,但脸色一直很阴沉,等程洛吃的差不多的时候,苏瑾起身准备离开,她在外面停留的太久了。
“我送你吧”程洛拿起雨伞,声音中带着隐隐的赌气。
苏瑾没有出声,她害怕下一秒眼泪会落下来,那些伪装的坚强就前功尽弃了。
苏瑾和程洛一路上很沉默,雨小了很多,但路上有很多积水,汽车驶过还会溅起水花。
到了楼下苏瑾快速跑到可以遮雨的地方“伞你带走吧,不用还了”。
程洛站在伞下深深的望着苏瑾,动作还维持着刚刚护着苏瑾的样子,他们之间隔着两米的样子,那样的眼神让苏瑾惊心动魄,她不由出声“程洛没有必要的”。
苏瑾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程洛,是呀,没有必要的,人生匆匆几十年,她不会只爱程洛一个人,未来她一定会遇见一个和她相爱的人。
程洛垂下眼睑,“苏瑾,或许吧!”,程洛转身离开。
苏瑾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湿了大半的肩膀,看着他任凭风把雨水吹到脸上。
她是个普通人,在确定对方不爱的情况下,没有孤注一掷冲上去的决绝。
如果不爱,不相见应该是最好结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