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漠即便是靠在椅子后背上也是坐得笔直。
苏暖忽而不敢看司漠的那张脸了。
这样的气度已然让她险些忘却呼吸，若是视线再落到他那张令人惊艳的脸上，还不知道胸口狂跳的心脏是不是要逃离她的胸腔。
一刹那，司漠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天人一般，坐在王者的宝座，俯视蝼蚁众生。
“什么事？”司漠微微皱眉。
怎么苏暖进来之后就没什么声响，站在那儿当雕像？
他可不认为苏暖又当哨兵的潜力。
苏暖被司漠稍有不满的话语激醒，脸上火辣辣的，她甚至能感觉到耳尖都在冒着热气。
“啊，没事没事，我就是很少见这么多书，进来就又被震撼到了。”苏暖不敢看向司漠，只得把目光刻意投掷在一周的书架上，从天花板都地板全部都是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书籍。
每一本书都被包上了牛皮纸，仅仅在书帮子下面贴了标签，用来区分。
司漠的严谨和冷肃从书架上都能气势汹汹地扑面而来。
“以后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不要进书房。”
司漠双手叠放在膝盖上，他朝着苏暖的方向望去，虽然模糊一片，但是脸上的认真让苏暖明白他不是开玩笑。
“好的，不过布置的时候，是我看着视频指挥郑绍动手的。今天才是第一次进来，所以惊呆了很正常。好了，解释完了，这是你的果汁，以后我都会让郑绍给你端进来的。”
苏暖耸耸肩，她可没有不经人允许乱动别人东西。
一切都是跟郑绍商量过的。
司漠听了苏暖的解释，点了点头，却是没说什么道歉的话语。
不过听到苏暖说以后都让郑绍给他端果汁，心里很不舒服。
平时不是胆子挺大的，怎么现在连端杯果汁都不敢了？
“郑绍有公事，以后你端。”
司漠浑不在意，根本没发现自己的这句话简直是把苏暖当保姆。
只是安慰自己，他这是主动配合治疗
苏暖气笑，这位傲娇的主是把他自己当大爷了！
她是心理医生，又不是伺候他的丫鬟，都什么年代了，老古董。
吐槽归吐槽，脑海里一飘过司漠那双没有灵气的眼睛，苏暖就又给自己鼓起勇气，只要司漠肯配合，她多做点事也算不了什么。
“可以，不过司先生，要加价哦。”
有钱不赚是傻子。
“苏医生，医者仁心，别自己作妖成了吸血鬼。”
司漠抱臂，直接后背完全放松地贴在了椅背上，原来她是冲着钱来的。
有了这么一个认知，司漠松了一口气，可是心里面却又跟瘪了一口气一样，不舒坦。
说着话就带了点儿自己的不爽快。
闻言，苏暖脸黑，不过水汪汪的眼珠子一转，长长的睫毛颤了下。苏暖流星大步地走到了司漠跟前，粗鲁地拉了他的手，将玻璃杯塞到他手里。
“司先生，似乎现在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更何况，我这赚点你的小钱，也算是劫富济贫了。还有，先把果汁喝了，我找你有事谈。”
苏暖是一点没敢看司漠那张让人惊艳到惊心动魄的脸，慌忙地游移着自己的视线。
孤男寡女，浑身不自在。
一定是外面阳光太热烈，不然她的脸为什么会越来越热。
司漠手里被塞了一杯胡萝卜汁，他动动嘴想说些什么，只是鼻尖传来的若有似无的淡淡清香让他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司漠本来放松的身体，又板正了回来，甚至于有些僵硬。
“什么事？”
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胡萝卜汁？怎么还有点酸酸甜甜的橙子味，味道还不错，起码以后下午的时候加这么一杯果汁他还是能接受的。
“牛饮。”
苏暖小声嘀咕着吐槽，眼中却是一片盈盈笑意。
不枉费她花了心思，组合了其它果汁配出来这么一杯。
郑绍想喝，苏暖都懒得多调一杯，就直接把生下来的一截红萝卜扔给了郑绍让他啃。
郑绍哎呦哎呦嗷嗷叫，直说自己不是兔子，啃什么胡萝卜。
“呵，竟然才知道你是兽医。”
司漠开口回击，他眼睛是看不清，但是耳朵可是更加灵敏。甭想着声音小他就听不见，他也不过二十七岁，还没七老八十呢。
“你要真当自己是禽兽也行，我是不计较，反正给人治病是治，给禽兽治病也一样。”
苏暖一步朝后，挑了个离司漠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穿着牛仔裤的她，直接翘了个二郎腿，如果不是不合时宜，她真想给自己的机智吹个口哨。
“苏暖！”
司漠把玻璃杯底砸在了书桌上，发出砰的一声。
还好，玻璃杯厚，不然这力道，得碎。
“司漠！”
苏暖反唇相讥，毫不客气地学着司漠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只不过她的强调中含着特有的慵懒，绵长中还带着点儿调皮的小坏。
不是比声音大么，她健康着呢，声音洪亮不消说。
倒是司漠滞涩了下，除了他的亲妈还头一次听别的女人连名带姓地叫他。
特不习惯。
“……”
苏暖这个女人胆儿真肥！
司漠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明明看不到苏暖的模样，但是司漠却能想的出来她现在小人得志的样子，似乎只有把他气得咬牙切齿才能甘心。
看来，苏暖这个女人不仅胆儿肥而且贼坏。
“既然司先生对自己下了判词，那我就不计较了。”
苏暖调皮地吐了下灵巧的小舌头，冲着脸黑的司漠笑得一脸小得意，跟偷吃了小鱼的小猫咪一样。
“你！”
司漠一巴掌拍到了桌面上。
颠倒黑白！
苏暖这张三寸不烂之舌是要口吐莲花吗，挑衅。
“恩，不用拍我也知道肃静。好啦，司先生我找你可不是故意让你置气的，有正事儿找你商量呢。”
苏暖会看人脸色，她的职业是心理医生，虽然达不到那种恐怖的能读懂所有人心里话的地步，但是察言观色必然是不差的。
逗弄一下司漠就好，适可而止，不然一会儿真把人气坏了，她这医生也不用当了。
“说！”
司漠阴沉着一张好看的不能更好看的俊脸，开口就是命令。
威严，呈指数倍增加。
司漠用冷厉将自己浑身上下都包裹在不容忽视的冷肃中。
阴森森的，司漠是把自己当阎王么，小气。苏暖翻了个白眼，然后又立马转了回来，眼皮一掀，折回来迷成了一条线。
她双手摩挲了下，书房在一楼，阳光虽然能打进来，但是还是有些阴冷。
女孩子总是怕冷了些。
“恩，是这样的司先生，在跟您开始治疗前，我仔细阅读了下您的病情，并且查阅了很多资料。国内现在因为医疗器械引进问题没办法及时给您做手术，但是国外现在有三家可以接手。不过，鉴于您的身份特殊，应该是不太可能去国外治疗。”
说到正式的时候，苏暖一脸的认真，将最近自己通宵达旦整理出来的结果跟司漠直接沟通。
有希望是好事，司漠是有知情权的。即便是郑绍跟司漠关系再好，可到底是不能替司漠做主的。
所以，苏暖在联系了国外三家医疗机构并得到了相关回复之后，直接来找司漠。
“然后呢？”
司漠眼眸里一片黑漆漆的，一直以来都是，没有亮光，没有波动。连声音的起伏都因为听过太多的希望在接受无数的失望之后都回归了平淡。
心如止水谈不上，但是尽凭三两句话就让司漠万分喜悦那是不肯能的，他本来就是个一丝不苟的人，也可以说严谨到连计算都要精确到小数点后六位数都不甚满意。
苏暖的积极性有点儿被打击，她没想到司漠竟然没有一点欣喜。她其实挺激动的，司漠的眼睛有救，那么心理问题也就更容易治愈。
能治愈病患，相信每一个医生都会会心一笑的，是工作有了结果的表现。
不过换位思考，苏暖站在司漠立场，多少能理解他为什么能面不改色。
有一丝丝心疼，更多的是不服输的干劲儿，越是棘手的病例，苏暖就越想挑战。
“然后就是，两家医疗机构说必须出国治疗。然而好消息是剩下的一家M国的专家他下半年的时候会来中国旅游，并且希望能亲自检查您的眼睛，再做进一步的诊疗计划。”
苏暖笑着，本来前两家是当天就回复了，她还失望遗憾了好久。没想到第三家虽然回复的晚又是在她不抱希望的时候，突然来了这么个好消息，不能更棒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收到的邮件，来不及休息，苏暖看完之后就跟对方联系。
现在是跟司漠沟通，商量一下，有希望治好眼睛，司漠就可以重见蓝天白云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苏医生是心理医生吧？”
司漠对苏暖的话依旧是没多大反应，又不是准确到百分百的消息，一个可能不值得他再多么的信心满怀。
打击多了，司漠这种宠辱不惊其实是带了自弃的想法，漠视着自己的一切，不敢回想，也不念未来。
不过，他现在对苏暖的热心起了疑心，若是身边人如此热情尚可理解，只是苏暖一个心理医生难道还真的奢望能治好他这双连国内顶级专家团队都搞不定的眼睛？
异想天开还是说不自量力。
或者准确点，苏暖到底带了什么目的。
“是呀，可是我来是希望心理疗法能让司先生您能重见光明，当然只是说心理方面起的作用，您积极点配合起来，再加上合适的物理疗法，心理治疗就起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苏暖侃侃而谈，把自己的想法完全呈现给司漠，过程就是这样。
不过，司漠竟然怀疑她的职业操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