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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沙口镇

2 沙口镇

三个月后风海穿过华北平原,太行山脉,跨过大兴安岭,进入到辽阔的草原。

“不要向北走了,再走就是沙漠,过去沙漠就是外蒙。”一个牧羊的老人穿着蒙古衣,腰里别着皮帽子,马背上挂着长鞭,骑在马上操着不流利的汉语对衣衫褴褛的风海说。

“沙漠里有人吗?”风海问。

“沙漠白天五十度,夜晚零下三十度,石头放进去能炸开,土里挤不出一滴水,大雁飞不过去,骆驼活活渴死。你说那里有没有人?”老人笑着说。

“沙漠离这里多远?”风海看着茫茫草原。

“向北三百里。”老人用鞭子指着北方。“不过你要走过一百里的草原,一百里的戈壁,一百里的地狱。”

“一百里的地狱是什么?”

“草原上有牧人,戈壁上也有人家,沙漠里有绿洲,地狱里寸草不生荒无人烟。”

风海点点头,执意继续前行。

“年轻人,你要是留在这草原上,或者戈壁滩上,我还能给你一些忠告,如果你要去地狱里,我就只能默默祝福你了。”

十天后风海穿过戈壁滩,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望无际的沙漠,站在山丘上四处望去,所见之处一片空茫,辽阔的沙漠壮美而苍凉,太阳被遮蔽在灰尘之后,让人感觉更加神秘,踏上柔软沙地的那一刻起,风海立刻感到心生敬畏,犹如进入一片未知的神圣世界。风海向沙漠深处走去,一路上除了干枯的草木,就只剩下散落在沙丘上的风干的动物尸骨,抬头望不见飞禽,向前看不见植被,侧耳听不到声响,犹如走进被遗忘的世界的角落,抑或闯入了神的领地。

“我是这里唯一的活物,我发出这里唯一的声音。”风海大喊。

这大概是建设我心中那座纯粹之城的最佳地方,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合适,没有人会来这里,就连神仙也不会,还有哪里比这儿更纯粹。风海决定就在这荒无人烟的沙漠上建那座纯粹之城。但这里还不行,他需要找到最佳位置,虽然还不清楚是人造的神,还是神造的人,但他知道没有人一定造不出那座城。风海继续向前走,在经过了三天的前行之后,风海看到沙漠中一条闪亮的丝带,在阳光下波光粼粼,他意识到如果不是海市蜃楼那是一条河,风海连滚带爬奔向那条闪光的丝带。果不其然,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条蜿蜒的小河,只有五六米宽,河水清澈见底,河底的细在水底缓缓移动,河岸两侧泥沙里枯萎腐烂的草根被河水冲刷出来,随着水流在河中摇摆。向上游看是起伏的沙丘,向下游看是浩瀚的沙漠。风海趴到河边,捧起一捧水,放到口中,冰凉而甘甜。风海仰起头深吸一口气,发烫的空气中掺杂着饱满的清爽的水气。风海似乎看到了一片长满参天大树、房前屋后种满植物的绿洲,在沙漠中犹如一座美丽的珍珠。风海沿着小河向上游走,翻过山丘,看到一片平坦的沙地。干枯的树干仍树立在地上,在一小块平坦的地面上立着一些断壁残垣,散落着腐烂的木头和土坯,看样子很久之前有人在这里住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都走掉了。河水从树干的缝隙间缓缓流过,一直向沙漠尽头流去。

四周沙丘,河流穿过,在这里建造心中的城再合适不过,风海决定就在这里建造自己心中的那座城。他离开沙丘沿着小河继续向上游走,走了大概四五里,看到一条被车辆压平了的小路,似乎是一条路的终点,他离开小河走上小路,走了几里路看到沙漠中冒出一片茏绿的树冠,仿佛是成片的树林,风海以为自己看到了海市蜃楼,兴奋的向奔向那一片绿洲,当他越走越近,看到的却是成片的树林和整齐的房屋,那不是海市蜃楼,而是沙漠中小小的集镇,几十户人家散落在道路两侧,说是集镇,不过是一些低矮的土坯房,更像是一个村子。进镇的道路上立着一根弯弯曲曲的木头,上面挂着木牌,黑色的字体写着——沙口镇。一眼就能望到镇子尽头,小镇外面依旧是望不到边际的沙漠,镇子后面是成片的沙枣林,大河从沙枣林穿过,河流比刚才过来的地方宽阔的多,水流也大的多。镇子上好一点的人家用低矮树枝围起小小的院落,小路两侧稀疏的小树长着少的可怜的叶子。

小路上站着十几个人,其中五个虎背熊腰的中年人围在一起,地上摆放这两只刚刚宰杀的山羊,人们后面停着一辆红色的摩托车。他们身后是一家餐馆,房子前面种着一棵沙枣树,树下摆放着两张桌子。人们悠闲的站在街道上聊天。风海走进镇子,人们放下手中的东西看着风海。

“看这位客人的样子像是远道而来。”站在一起的人群中一个圆脸的中年男人说。“请到这里坐一坐。”

风海笑着点点头,来到树下坐在板凳上。圆脸的中年男人走过来,他长着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因经受长年风沙的吹打,眼睛里布满血丝,身上穿着短裤和背心,四肢粗壮。他进屋给风海倒了一碗水。

“兄弟从哪来?到哪里去?”他在风海身边坐下。

“从南方来。还没计划到哪里去。”

“那就是从这里路过了。兄弟是做什么的?”

“四处闲逛。”风海看了看四周。“地图上找不到这个地方。”

“这么小的地方,地图上还能找到?这个地方叫沙口镇,只有三十多户人家,我们祖祖辈辈住在这里,也不知道多少年了。沙尘暴到了这个镇子绕着走,出了这个镇子就是沙尘暴的天下。普通风也会造成强沙暴。”

“那边的沙丘呢?”风海指着自己走来的地方。

“你是说那一片废墟?那个地方叫大风口,听老人说以前那里水草丰美,从来不刮沙暴,这几十年来天气变了,树干死了,房子倒了,羊饿死了,以前住在那里的人们也都迁走了。”

“沙暴大吗?”

“来的时候你见过的,就算河边也寸草不生。”

“这里离县城远吗?”

“几百里,开车一天。”

“明天我想去县城买点东西。”

“听你的语气,打算在这里长住下去。”

“我打算在大风口那边的地方盖一座房子。”

“兄弟,听我的,这镇子这么大,有那么多的空地,足够你很多的房子,去大风口只能让你吃苦头。”

人们好奇地围拢过来和风海聊起天来。沙口镇只有三十多户,一百多人,这里的老人也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祖先就住在这里,几十年前只有十多户人家,大风口的房子被沙尘暴毁掉之后,人们都搬到了沙口镇,才形成现在的规模。沙口镇后面是一大片的沙枣林,这得益于从镇子穿过的河,河水到达镇上的时候还很丰沛,穿过镇子就变成了小河,大半的河水都留在了镇子上。镇子上没有电,也没有通讯信号,镇上的人们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生活,全镇的人都靠放羊为生,羊长大了就会有人来镇上把羊运走。沙枣林里长不了多少枣子,每年收获的时候每家每户分一分也就没有了,人们除了买些必须的东西,几乎从不离开镇子。

“现在全国也没有几个这样的地方了。”人们笑着说。

傍晚,人们在路上架起篝火,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与其说是欢迎客人,倒不如说是借着客人的到来而进行的一场狂欢,人们吃着羊肉,喝着马奶酒,跳着蒙古舞,一直到深夜,所有人都东倒西歪。狂欢结束后,人们各自回家,留下一地狼藉,几只狗跑过来争抢地上的骨头,不一会也都跑走了,空地上只留下风海一人。他躺在沙子上,白天发烫的沙子渐渐变凉,深蓝色天空上繁星点点,闪烁的星光犹如镶嵌着钻石的丝带从天空划过。风海从未见过如此多而亮的星星,也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夜空,他一直以为的黑漆漆一团的夜晚竟如美丽的画,有如此多的色彩,有如此多的星。他感觉自己慢慢沉入到浩瀚的星海中。他突然特别思念阿菜,就像第一次见到阿菜那样思念她,仿佛阿菜从她脑海中跑出来,就站在自己面前,她头上飘动的每一根头发都那样清晰。从第一眼看到她那一刻起,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每一个想法,都深深的印刻在他的脑海中,犹如刚刚经历过的那样清晰,仿佛在回忆自己。他越来越相信阿菜是对的。阿菜没有死去,她就自己的身体里,肉体的灭失并没让灵魂也消失。如果一个人完全接受了另一个人的思想,那么她也就进入到你的身体里面,变成了你的一部分,虽然你还是你,但你不再是原来的你,而变成了你们两个人的共同体。可是无论风海如何与阿菜成为一个人,仍抑制不住他的思念。阿菜在风海的世界里变成了一个黑色的洞,没有什么能把它填满。风海知道爱的越深那个洞也就越大,它不能无限的小,只能无限的大,直到占满一个人整个世界,变成空洞的生命。而风海现在就已经是一个空洞的生命,曾经占满他整个生命的人死了,让他感到温暖的那个人死了,风海的生命空了。

他想要建的那座没有意义的城,不过是为了打发空洞的生命而已。但他还是决定把那座城建起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纯粹的生命。即便是他像阿菜一样相信人只是活在躯壳里的幻景,那也没关系,至少还相信人有生命,相信生命的纯粹。他想起了那片雪原,很久没有再想起的雪原,在他记忆开始的时刻就让他感到宁静的地方,他想想看看那片雪原,想看看记忆开始时刻的地方。但他知道他不大可能看到那片雪原了,因为那只是在他的记忆中,是他的意识。那片雪原支撑他活了这么多年,虽然自己并没希冀什么,也没有想过要真正走进那片雪原,但它已经变成了风海心中的圣地,风海知道圣地终归是圣地,人走不到那里,走进去了那就不是圣地。

第二天,风海还没清醒过来听到镇子上传来读书声,天刚蒙蒙亮,街道上看不到一个人,风海坐起来听了一会读书声,循着读书声走到一座土坯房外面,房子里面旧书桌前坐着几个学生,端着书认真的朗读,站在讲台上教书的正是昨天与风海谈话的圆脸中年人。

圆脸男人叫巴音,24岁,蒙古族人,世代生活在沙口镇,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巴音是镇上唯一读过高中的人,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巴音成了镇子上的小学教师,负责全镇六个孩子的小学教学任务,孩子们读完小学就到县里的寄宿中学读书。

学生下课后,巴音走出教室,腋窝下夹着书望着被灰尘和云彩遮盖的太阳。

“没有什么比云中的太阳更美了。”

“这才刚刚早上就已经放学了?”风海看着飞奔的孩子。

“孩子们还要回家放羊。”巴音那个手中的粉笔在墙上画了一个圆圈,“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

“也会得到更多的东西。”

“但他想要的只是那一个。多余的东西对他来说没有价值。”巴音说。

“你说的对。”

“你要去县里买什么东西?”

“买辆卡车,还有一些盖房子用的建材。”风海盘算着买些什么东西。现在他不必顾忌钱的问题。

“看这里的土地多辽阔,看这里的人们多善良。”巴音大声说。“所有事情都是那么美好,只要你不去想就行。你真打算到大风口盖房子?”

“那是块风水宝地呢。”风海回答。

“你不了解这里的环境,在大风口盖房子纯粹是浪费时间,那里一年有两次沙尘暴,不管多么坚固的房子也能让它瞬间消失。”

“我不单单是盖房子,我还要种上树,把那里变成绿洲。”风海幻想着自己将来的城。

“那以后我们有地方放羊了。现在人在变多,羊在变多,绿洲只有那么大一点。你看沙口镇的树都快被啃光了。俗话说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等你把大风口的树养大也要十年八年。现在没人考虑那么长远的事情,也没人要去种树。仿佛过了今天不会再有明天一样。”

“你看城里楼房盖的有多快,我的树长得就有多快。”风海笑着说,仿佛说出一个预言。

“你这是开玩笑,老天让树一年长一寸,你能让它长一尺?”巴音知道风海是在开玩笑。

“这世上的事情不是老天爷决定的,是我的意识决定的。”风海回答。

“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文绉绉。明明是天要下雨却说成我要天下雨。”

巴音骑着他那辆生锈的摩托车载着风海到县城里去买东西。两人骑着摩托车在沙漠中飞奔。到了县城,巴音拉着风海来到二手车市场,风海买了一辆二手轻货汽车,给车加满油。两个人来到建材市场又买了几袋水泥,几把铁锹、水管、铁丝和水桶,还有一些各式各样的工具。

“你买的花样可真多。”巴音拿起一把大号的钳子在手中摆弄。“在咱们那用不着这么多东西,只要有草、有水、有泥巴,就能盖起一座顶好的房子,住三五十年没问题。什么样的房子也不如那土房子好,夏天凉冬天暖。你要在沙漠里盖起高楼大厦那也不现实,沙漠里就不适合盖高楼。”

“不要把盖房子想的太复杂,我盖了十多年的房子,什么样的房子都盖过,只要你想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情。有了这些工具,你就能建一座城了。”风海说这话的时候突然想到了李建国,当年他同样也觉得是无所不能的,即便是把楼房盖到月亮上去也是那么轻松。但他转念有否定了自己和李建国联系在一起,李建国所谓的不过是物质的城,而自己所要建的是纯粹的城,不涉及任何物质的城。

买完东西他们到郊外的林场买了三百棵沙枣树苗。

“都是上好的苗子,不过现在可不是种树的季节,恐怕要死一大半吧。”听说风海要把苗子种在沙漠里,老板忧虑地说:“也许只能活五十棵。如果你能等等的话,明年春天种,成活率还能高一些。”

“等不了明年春天了。”风海说。

“可惜了我这些好苗子。”老板叹息。

“有胡杨吗?”

“胡杨要从西部进货。我们这种胡杨的少,不是本地树种价格太高。不过在沙漠里种胡杨树可是不错的主义。”

“给我进一千棵胡杨树苗。”

“要这么多苗子,你打算造林场啊?”老板惊讶地看着风海,确定风海不是开玩笑。

风海没有回答,交了钱,他们把摩托车放到放到车厢上,两人在县城里面找了家餐馆。

“你上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到底打算做什么?”风海超出常人的举动让巴音实在捉摸不透。

“我要建一座城。”

“大风口,在那种地方建城,谁来住呢?”巴音笑了起来。

“给我心中的那个人住。”风海闭上眼睛,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阿菜的身影。

“不明白你们这些有钱人整日想什么,你应该感受一下穷人的生活,看看我们这些整天为活着奔波的人们。哪里有时间去考虑活着以外的事情呢。这里所有的人,从孩子到老人,都是如此。孩子只能上半天学,下午就要回家放羊,男人出去打工,女人照顾家,天天如此。谁还会去考虑别的事情。在这里最大的事情就是盖一间土屋。镇子上没有电,黑天之后就只能睡觉。镇上要是有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那简直比过年还要隆重。前几年政府让我们搬出去,搬到离县城近一点的地方,有几个年轻人搬走了,但大多数人不愿离开。没多久,那几个年轻人又跑了回来,人们根本就没办法适应外面的生活。他们说你看在沙口镇多好啊,不用担心有人骗你,晚上睡在路上也没关系,活的既轻松又快乐,唯一担心的就是填饱肚子,生老病死都由老天爷掌控。外面的人看我们就像在看原始人,如果我们思想更加开放一些,也不会活的这么辛苦,也就有更多的精力去考虑活着之外的事情。这样的日子是快乐还是痛苦呢。我们的命运是应该我们自己掌控还是让老天爷来安排呢?”

“哪里有什么老天爷啊。”

“所谓的老天爷就是这大自然啊。现在的人离自然越来越远了。”

“离什么越来越近了呢?”风海问。

巴音把手中的肉放到盘子里,摇摇头。

“你为什么不离开?”

“我高中毕业之后到北京打工,在一个工厂里打工。我父亲打电话说,镇子上的小学撤校了,让我回来给孩子们上课。我就回来了。”

“为什么撤校呢?”

“镇子那么偏僻,全镇只有五六个学生,没有老师愿去。说是政策调整,没办法。”

“镇上有人会盖房子吗?”

“有,特木勒会盖房子,用草和土踩成土屋,很结实,镇上的房子都是他盖的。”

“回去我们找他盖一间房子。”

“你不去大风口了?”

“去,去之前我在镇子上暂住。”

“等你盖好房子就不想走了,那么舒服的房子,住进去就不愿搬走了。”

风海买来的二手卡车成了全镇唯一的汽车。回到沙口镇,好奇的孩子们追着汽车在镇子跑,汽车停到巴音家门口,孩子围上来钻到卡车驾驶室里。风海和巴音找到特木勒,他们在镇子东面的空地上画出地基,盖房子。

“在这里没人拦你盖房子,只要你不妨碍别人。”

几天后他们准备好盖房子用的材料,以前人们用三轮车或手拖车拉来红土,有了汽车之后,风海的汽车就成了镇上的公共交通工具,人们让风海帮自己运各种东西,风海盖房子的时候,镇上的人们都跑来,成年人帮着风海收拾东西,孩子们在房子周围跑来跑去。

“你看,这里的关系多么融洽,只要你需要,镇上所有人都会帮你。我们根本不需要高楼大厦,也不需要什么纯粹的城,这就是人们所梦想的地方。这就是你所谓的纯粹的城。”巴音说。

“你看外面的世界每天都在变化,你看那科技每天都在更新,难道你们要在这里等待被世界淘汰吗?”风海问。

“这正是矛盾的地方。”巴音对此很纠结。

“随着世界改变没有什么不好,我们活在这个世界里。改变的是世界的面貌,而不是我们的精神。世界在变,但是我们的精神没有变。我还是我。”

“精神不可避免的要受到这个世界的影响啊。”巴音说。

“谁说的呢?”

“课本上说的啊。”

“人的精神是什么呢?”

“是事物在人脑中的反映。”

“那就是没有精神喽?”

“你说的精神就好像是独立存在的人,那当然没有啦。”

风海点点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隔天,风海开车和巴音来到大风口,他想告诉巴音自己的计划,告诉巴音自己要盖一座什么样的城。

看着地上的断壁残垣,巴音说:“凭你一个人在这里建一座城?”

“我可以让其他的人过来帮忙。”

风海拿出铁锹站在空地上用眼睛估量了一下大风口的面积,淌过小河来到小河北岸,走了一百多步,在空地上挖了一个树坑,种下了第一棵树。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里变成绿洲。”

“这里的水养活不了那么多树,即便是沙口镇的水也越来越少。”

“我会有办法的。”

接下来的几天,风海把买来的三百棵沙枣树苗全部种下去。然后用死掉沙枣树的树干在河边搭起一个一人多高的架子,把水管一头固定到架子上,另一端接到沙枣林里,这样就用不着提着水桶来回跑了。种完树苗之后,他设计了一个M形的水渠,把水直接引到几百米外的空地上,他计划在那里栽上胡杨树,水渠在穿过空地之后又流回到小河中。他只要买一台柴油机就可以了。

风海一边栽树,一边设计大风口的规划,他不但在北面计划种上大片树林,在西侧和南侧也计划种几十亩的胡杨林。

“这河的水流量太小了,根本不够养活这么多树。”巴音一再警告他。

“我会想办法的。”风海依旧是那样的回答。

巴音说的对,在种下第一批的沙枣树之后,风海就发现了河水开始变少了,如果不能解决水的问题,那一切就都是幻想。

“听老人说,大风口的沙丘后面有一条地下暗河,以前大风口的人们就靠地下暗河的水生活,后来沙丘移动,把地下暗河的入口掩埋了。”巴音说。

“现在还有人能找到吗?”

“当年经历过的人早就死掉了,只是听说而已。应该在河水流过来的位置。不过这里的河流也不固定不变的,遇到雨水大的年份就会改道,谁知道以前在什么位置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建你的城?”

“我已经开始了。这些树就是城的一部分。”风海眼前浮现出沙漠中一座被绿树环绕的城,绿树成荫,房屋整齐,道路平坦。“也许它可以取代沙口镇,成为人们新的家。”

“建的太快也许不是什么好事,沙口镇已经过了几百年才变成今天的样子。”

“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快。我们也不得不越来越快。”

“你说的是人,而不是这个世界。世界还是多年前的样子,只是人变了。”

“人改变了世界。”

“人改变的是自己,而不是这个世界。你能把这片沙漠变成绿洲吗?”

“能!”风海坚定的回答。

很快,风海在沙口镇的房子盖好了,两间十多平米的小房子,一间卧室,一间放杂物,虽然只打算盖两件临时居所。看到盖好房子风海还是大吃一惊,和镇上其他房屋一样,厚厚的墙壁是用红土、沙子和干草、草根垒成,屋顶的房梁和檩条整齐排列,檩条上面是厚厚的干草,最上面一层则是泥土压实。所有东西都是就地取材,红土是几公里外取来的,干草和草根是河边的割来的,房梁和檩条是绿洲里枯死的大树。

“大自然的每件东西都能派上用场,它从来不浪费任何一件东西。”巴音对自然充满了敬畏和崇拜之情。“如果大自然不值得赞美还有什么值得夸耀呢。”

风海搬进了新房子里住。最初他每天无所事事,大风口的规划还没有眉目,胡杨树苗也没有运来,他每天的事情就是早上四点起床,到大风口看看自己种的树,十点左右回到沙口镇,然后就是在镇子上闲逛,找人聊聊天,偶尔去县城里买点东西,中午凑合着吃点东西,下午开始规划大风口的设计,傍晚,到镇子后面的沙枣林转一圈,夜晚,坐在星空下思念着阿菜和早春。越是安静的时候,那种思念越是强烈。想到阿菜,风海感到自己的心被压缩成一个点,窒息般疼痛,如果自己早些帮助阿菜,她也许不会那么痛苦,也许不会自杀。他发现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她,就像阿菜说的,一个人不可能完全了解另一个人,想到阿菜独自坐在黑暗中的台阶上,想到阿菜独自坐在深夜里的阳台上,风海后悔没有陪在阿菜身边,那样至少能对阿菜多一些了解。想到早春,他心中只有深深的愧疚,如果当初不把她带出来,也许她现在还活着,即便是活着在恐惧和痛苦之中,但至少还活着。也许她会遇到一个更好的人,过着快乐生活。如果早春现在还活着她会后悔吗,如果让她自己选择一次,她会选择跟着我们走吗。一天风海躺在沙丘上睡着了,他梦到了早春,梦到她穿着漂亮的白裙子,站在桃树中间,树上开满了鲜艳的桃花,她白皙透红的脸颊犹如粉嫩的桃花,风海想要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犹如变成了一个哑巴。很美呀!早春说。风海醒过来,他发现自己眼角流出泪水,星空依旧那么美丽,只是变得空空如也。早春为什么说很漂亮呢,她在说花漂亮,还是自己漂亮呢。第二天风海开车到县城里,买了一株桃树。

“桃树在沙漠里面养不活。”老板提醒风海。

“有什么好办法?”风海问。

“换土,把沙子换成好土。”

风海装了一车土回到大风口,他在大风口的正中央挖出一个大坑,把沙子换成好土,栽下桃树。

“明年就能开花,过几年就能长桃子了。”风海说。

巴音从来没见过桃树。

“桃花很漂亮。”风海看着桃树,想起了南杉村那漫山遍野的桃花,想起了阿菜挂在阳台上的画,想起了那一院子桃红。

“我知道一首桃花的诗。”巴音想了想,“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这是写给心上人的吗?”

“写给故人的。”风海望着蔚蓝的天空。

“故人是死去的吗?”巴音问。

“不,是离开的人。”风海望着天空回答。

“你也很思念离开你的那个人吧?”

风海点点头。

风海每天清晨从大风口回来就沿着沙口镇的小路散步,平坦的道路上空无一物,道路两侧是木栅栏,几乎所有的人家种着一两棵枣树,有的种些蔬菜,平顶的房子低矮,窗口只有几十厘米大小,因为屋子里面昏暗,人们大多数人的日常生活都是在院子的树下完成的,从街道上走过就知道谁家在干什么,哪家今天吃什么,哪家的孩子又打架了,哪家的丈夫在外面喝酒了。不用十分钟就能从最东面走到镇子尽头。路上常年留着车辙的印记,这是每隔两周来一次的贩卖生活用品的车,它给镇上的人们送来面粉、盐、蔬菜还有各种的生活用品,走的时候也会带走几只羊,更多的羊是羊贩子定期来运,自从风海买了汽车,人们也会让风海把羊拉到镇上去。每当贩卖车来的时候就是镇上赶集的日子,小贩把车停在路中间,打开白色的货箱,塞的满满的货物就会从货箱里滚出来,人们涌上去从里面挑选自己需要的东西,东西比别的地方贵的多,但是却方便了人们。送货的商贩是一对汉族夫妻,四十多岁,男的瘦高秃顶,脸上总是挂着微笑,女的矮胖头发浓密,一脸严肃,他们常年给沙漠中零星的村镇送东西。

“从我爷爷那时候就干这行了。他那时候赶着驴车,到我父亲那时候开拖拉机,前几年我买了汽车。虽然挣不了多少钱,但很有成就感。”男人笑着说。“这个沙漠我太熟悉了,闭着眼睛就能开到目的地。”

走到镇子的尽头,转弯就看到茂密的沙枣林,沙枣树长势旺盛,人们把羊群赶到树林里任由它们自己找食物,远远看去,沙枣林里面犹如点点白云,人们分辨自己家羊的方式很简单,耳朵上打个眼拴上自己的绳子。树下长长的野草缓解了干燥的气候,走进沙造林就吸到湿润的空气,如果风从沙漠的方向吹来就会变得干热,如果从沙枣林方向吹来就会变得湿润。陌生人走进去,成群的山羊就会跟在人后面啃咬人的衣服。向沙枣林深处走就能看到激流滚滚的河水,春天河水清澈见底,到了夏秋,河水就会变得浑浊,冬天河面结上厚厚的一层冰。河水只有春天甘甜,其他季节就会变得苦涩,河流穿过沙枣林流向大风口,然后消失在沙漠中。

在沙枣林中放羊的五六个孩子早已和风海熟悉起来。

“八斤的姐姐乌兰爱上了你。”十岁的查干悄悄对风海说。

风海笑了,他把孩子的话当做玩笑,问:“我应该怎么做呢?”

“你买十只羊到他家提亲。”查干认真地说。

“八斤的父亲会同意吗?”风海笑了。

“没人会阻拦别人的爱情,哪怕是父母。”查干一边跑一边说。

查干所说的乌兰,风海认识。她长着一头乌黑油亮的头发,那一头秀发在常年经受风沙头发变得干枯的人们中间尤为显眼,二十岁的乌兰是镇上唯一的青年女孩,她跳起舞来像一阵风,她唱起歌来整个镇子上都回荡起她的歌声,看到她的微笑之后,闭上眼睛全世界都是她的笑脸,她哭起来你能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当风海听到乌兰爱上自己,他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恢复了跳动,血液把活的气息带到了全身。爱能让一个人死去也能让一个人复活。但这并不代表风海就爱上或接受的乌兰,毕竟有的伤口会痛一会,有的伤口会痛一辈子。风海心中除了阿菜已经别无他物,甚至容不下他自己。

自从查干当着大伙的面把乌兰爱上风海的事情说出来之后,乌兰渐渐走进了风海的生活。

一个下午,乌兰把自己做的马奶酒送到了风海家中,风海正坐在昏暗的房间里,趴在桌子上画大风口的规划图。只是一张草图而已,就像孩子们的儿童画。抬头风海看到乌兰站在门口,长长的头发披在肩膀上,恍惚间风海以为站在门前的是阿菜,他站起来走上前,却发现是乌兰。风海把乌兰让进屋。乌兰把酒端到风海面前,让风海当着自己的面喝下去。

风海喝掉了半碗酒。乌兰站在门口,阳光从她背后照进来,风海正好站在她的影子里。乌兰白皙的面庞在昏暗的光线里显得柔软而细腻。风海突然想把她拉进屋子里,然后亲吻她的面庞。但他还是毕恭毕敬的把空碗还给乌兰。

“我爱上了你。”乌兰深情的对风海告白。

“我已经老了。”风海回答。当他说出这句话,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老了,这么多年来他几乎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他不清楚自己到底多少岁,仿佛失忆的那一刻就是他生命开始的时刻,他常常把自己当做只有二十多岁的年纪,但事实上这个数字还要再加上二十岁。

当风海把自己推测的年龄告诉她之后,乌兰吓了一跳,但这并没影响乌兰对他热情的追求,她几乎每天夜里都跑到风海的家中,有时带来食物,有时候给他唱歌,有时候给他跳舞,有时陪他散步,有时候陪风海到大风口。风海渐渐爱上了这个热情的女孩。最初他们还能像正常人一样交往,像朋友一样相处,当风海意识到自己即将跳入爱河时,他感到恐惧,在爱情面前风海退缩了,他不敢逾越爱情,仿佛跨过去就是死亡,他告诉乌兰自己无法开始新的爱情,风海开始躲避,他退缩到自己的小屋里,退缩到大风口空空的城中,退缩到心中幽暗的角落里。第二年,乌兰的追求持续了一年,一天女孩哭着跑来对风海说,如果再不答应自己,她就要嫁人了。风海仍旧没有答应,不是因为他心中还装着阿菜,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在哪里。所有看上去坚定不移的步伐都带着犹豫和彷徨。最终女孩离开了。乌兰出嫁那天,风海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伤心,也说不清为何黯然悲伤。

沙口镇的生活单调,风海用种树打发着单调的生活,第二年春天,他订购的一千棵胡杨树苗运到了,风海发动全镇的人去植树,每人每天三十元钱,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栽完了一千棵树苗。河水比往年春天大了一倍,即便这样,也刚刚够灌溉风海种下的一千三百棵树苗。接下来几天人们给种下的树苗打上支架,以抵御每年春天到来的沙尘暴。风海开始担忧以现在的水量自己在沙漠里造一个绿洲的愿望会落空,为了储存水,风海在大风口上游挖了一个六十米见方湖泊用来存水。刚来到沙口镇种下的三百棵沙枣树在风海的照料下全部活了下来,树杈上长出嫩绿的叶子,树下也钻出了小草。桃树上钻出一朵小小的桃花。人们跑来争相看桃花,为了保护桃花,孩子们用纸盒做了一个小箱子把桃花套起来。

人们给树绑好支架等待每年四月的沙尘暴的到来,可是直到六月,也没有沙尘暴出现,人们赞叹风海运气好,年初种下的一千棵沙枣树也都长出了叶子,一千棵树竟然全部都活了。枣树开花的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了很多蜜蜂,在树的周围嗡嗡作响。为了庆祝树苗都活下来,风海买了六只羊请全镇的人吃饭。十几个人宰羊、切肉忙活了一天,傍晚开火,一直吃到第二天凌晨四点钟。第二天整个镇子都变得静悄悄的,因为所有人都在睡觉。

夏天河水变得浑浊起来,河水过了沙口镇到达大风口湖泊的时候又变得清澈透亮,就像刚刚从雪山上流下来,不但如此,人们还发现湖水冰凉甘甜,水量充沛,即便是到了枯水期,湖水也从未少过。

人们说自从风海来了以后大风口变成了风水宝地,就连沙口镇也跟着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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