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还是不接?
警员给个打火机,打破了僵局,“就算你走了,警队也少不了你的帮助,人情在,事不赖对不对。”
“还挺押韵,行,忙着吧。”我给烟抗在肩膀上,吊儿郎当的走出了警局。
为了降低对手的戒备,我一定要有纨绔出精髓,带着那种不甘又必须离场的忧郁,想到这儿,我笑了出来,觉得自己应该去考个表演学院。
家,这是个陌生又熟悉的字眼。
我父亲靳天鹰最早是园林设计师,家里的花园很别致,称得上鸟语花香四个字,有山有水有树林。
进了门,佣人愣了一下,急忙凑上来,“三少爷,您怎么,不是,您吃饭了没有?”
“累了,我先歇会儿,你跟他说,我辞职了让他给我安排一份儿工……”
话说到这儿,楼上凭栏处走出一个女人,风姿绰约,身上有四十岁的成熟,三十岁的韵味,左云,靳天鹰为了这个女人抛弃妈和姐姐,刻骨铭心。
我目不斜视的看着她,淡声道,“麻烦你了。”
佣人胆怯的瞥了眼楼上,冲我躬身道,“不麻烦,您先休息。”
我径直走上二楼,正思要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这个左云,余光一扫,阳光透过窗子斜斜的打在左云的身上,这画面一瞬勾起了某些记忆。
少女背影?
身着朦胧轻纱的姑娘透过窗帘的缝隙,凝视夜色中的‘红月’。
我不可遏止的将眼前景象与‘少女背影’重合对比,心竟砰砰的跳了两下,左云是画中女主?
她不知我心中所想,保持着女主人的姿态走了上来,歉疚的神色道,“老三,你都不知道爸爸多想你回来,你的房间……”
“谢谢,我认识路。”我敲了下脑袋,绕开左云往前走,头也不回道,“我记忆力很不错,还是侦探,所以,一般有疑点的事我都记得,比如,姐姐的意外。”
“唉……”
好聪明的一声叹息,这一叹中饱含长辈的无奈与心酸。
我情绪复杂,保持着理性的思考,进了自己的卧室,假设少女背影的主人公是左云,会引发什么样的推断。
靳天鹰曾表明陈瑶豪宅属于木老汉,李云澈三兄弟结案被上头带走,上头说是寻‘画’而来。
我不由攥了一下拳头,自己始终进入了一个误区!
砰,大门撞开的声音干扰了我的思绪,靳天鹰的声音随之传来,“哪呢,臭小子真回来了?”
我不急不缓的步子下楼,望着楼下这个兴奋的老小孩,心里的芥蒂缓和三分。
“靳总给口饭吃,我下岗了。”
靳天鹰哈哈大笑,有点迫不及待的迎上来,满目自豪道,“凭我儿子的才华,不管干什么都是这个!”
父亲真的很开心,手不断摸索着我的手背。
我叹了一声,“什么才华,今天,一个女孩当着我的面儿被击毙,有人针对我。”
靳天鹰眸色一瞬锐利起来,攥住我的手,紧张的目光闪烁道,“知道惹上了什么人么?不怕,只要我有一口气,就没人能伤害的了你!”
除了浓浓父爱之外还有一种错觉。
我是故意说给左云听的,虽然只是怀疑,但只要有一丝丝可能也不能暴露。
父亲的威胁,好像也是说给左云听的。
左云捧着茶叶走过来,娴熟的清洗茶具,煮水净壶,风情万种的瞥了一眼父亲,“真要是有人威胁孩子,先查一查,别急。”
父亲神色不悦,“怎么不急,当着一名警察的面儿击毙一名无辜市民,这样的犯罪分子简直丧心病狂!”
“没事!”
我注意着左云的神色变化,打断了父亲的呵斥,举起滚烫的茶叶直接灌进嘴里,“我已经辞职了。”
靳天鹰讪讪的笑了两下,想劝我又怕惹恼我的样子。
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对我始终谨小慎微的男人,是云海呼风唤雨的霸主!
霸主站起来了,蹭蹭的小跑上楼,没多一会儿又抱着一摞文件蹭蹭跑下来,“你看看对哪个项目有兴趣,或者自己立项,无论想做什么,我都支持。”
我并不认为一个商场枭雄会这么毫无底线的娇纵,是歉疚么?
“爸,我有打算,唉!”
我余光瞥了一眼始终恬静烹茶的左云,敲了下手表,“正好到了饭点,我会做两个菜,等着。”
“唉,阿姨做就行,这孩子……”靳天鹰笑的合不拢嘴,目光一路追着我。
进厨房不是目的,我要不着痕迹的检查这个家的每一个角落,我真会炒俩菜,土豆鸡块,猪肉炒菜花。
阿姨一直跟在我身后,告诉我哪个是油盐酱醋。
我板着脸回头道,“阿姨,我做饭不喜欢别人看着,放心,毒不死我爸。”
“哎呀,你一个大少爷……”阿姨拗不过我,临走之前还帮我开了火,煤气灶,拧一下开火那种。
这玩意出现在云海龙头企业的家里?
我打开下面的柜子,两个煤气罐安稳的躺在里面,一点不觉得害臊。
炒好了菜,我端着菜走了出去,随意玩笑道,“这是怀旧,煤气罐可危险。”
父亲从阿姨手里接过椅子,闻着菜香露出陶醉的神色,“筷子……小时候别人家用上了煤气灶,新鲜呐,我就巴巴的问你爷爷,这东西炒出来的菜是什么味的?”
咽下嘴里的菜,父亲怀念的神色道,“那会儿偷着捡破烂卖钱,就为挣一罐煤气,再买一个最好的煤气灶让你奶奶给我做红烧肉!”
“就这么点出息?”左云为父亲装饭,随口调侃了一句。
我听着不舒服,给父亲夹了一口菜,淡声反驳道,“很多人之所以成功,一般是尝到了奋斗的甜头,不一定胸怀大志。”
“说对了。”
父亲放下了筷子,怀念的神色道,“我挣来了煤气灶,你爷爷高兴的不得了,恨不得抱到大队广播显摆,我也高兴,就琢磨能挣个电视回来得多风光,那会儿电视可没几户有。”
“我电视买回来那天,院子里挤满了人,都夸!”
“你爷爷脊梁一下就直了,抽烟带的姿势都甩到了天上去。”
父亲讲的面红耳赤,我时不时竖起大拇指,给一句赞许,他就开怀大笑,仿佛干了极为了不起的事。
我心很暖,暖到对左云的戒备更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