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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还魂夜

“月华!夫人!”黑夜中远远的传来一个男子微弱的呼唤声。

“你们都去哪儿了?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呜~呜~。”李进忠在树林中已经整整寻找了两天两夜,滴水未进,中毒又伴随着失血。使李进忠的脸变得惨白,惨白的在深夜中竟是那么的显眼。

李进忠早已不知道自己在寻找着什么了,但就是一刻也不敢停下来。没错,人在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一定不要让自己停下,一定要不停的、不停的、不停的寻找着什么,可能找着找着就会突然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吧!

不知是因为内心中的痛苦,还是因为红衣和尚给他服下的丹药,李进忠现在完全感觉不到疼痛,感觉不到劳累甚至感觉不到痛苦。

李进忠此时真的绝望了,他以后再也看不到他的女儿、他的夫人和他的家了!如同失去了灵魂的躯壳,李进忠走着走着走回了那个他曾无数次想要离开的房子,走回了那个他无论赌局输赢,无论悲伤快乐与否都要回到的小土屋。

打开院门,关上院门。打开屋门,关上屋门。躺回了那个他一睡十余载的地方。李进忠睁着双眼直直的看着上面,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着什么,但他就是无法闭上双眼。

屋内充斥着熟悉、自然而又无法挽留的气味。毒药的香味与血的腥味不断的冲刷着李进忠想要挽留的味道。“不要!不要!不要消失!月华!夫人!不要,不要啊……。”

深夜的风轻轻的拂过树梢,树林中动物的叫声回荡在这个静寂而又安谧的晚上。一个男人在小土屋中嚎啕大哭。不知几时,不知多久哭声停止了……。

李进忠睡了整整一天。

清晨,“月华,爹爹今天回来给你抓几只小兔子好不好啊?”

已经穿着整齐的衣服在院中独自玩耍的月华一脸喜悦的看着自己的爹爹。“谢谢爹爹,我要一只跑的最快的兔子!”月华仰着小脸对站在小土屋门前的李进忠说到。

李进忠两步坐到小月华身边,一把抱起月华,双手置于月华的两腋下之下,用鼻子蹭着月华的小鼻子。“哈哈哈!爹爹痒!哈哈哈!爹爹痒!”

李进忠抱着月华在院子里发出一阵阵笑声。冯氏披着一件破旧的红色布衣,手扶着小土屋的门框。一脸慈爱的笑容:“好了,好了,就你宠月华!月华快让爹爹去忙吧!”

月华答应一声,转身跑来了。

傍晚,李进忠打猎回来,身后的竹筐内背着两只死掉野鸡,一只死掉的兔子和一张弓。怀中还抱着一只手掌大小的小兔子。月华看到刚刚走进院子的爹爹,一脸兴奋地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喊:“爹爹抓到跑的最快的兔子了吗?”

李进忠看见女儿月华跑了过来一把藏住怀中的白色小兔子,放下竹筐。“月华爹爹我今天看到跑的最快的兔子了,不过爹爹我一个不注意把它打死了。”李进忠说话的同时从从竹筐中抓出那只被箭射中死掉的兔子。

月华看了看死兔子,又看了看一旁假装懊恼的爹爹。“哼!爹爹坏我不理爹爹了,爹爹骗人!”月华努着小嘴儿,双手抱着肩膀,把头扭到一边。

原本在屋中织布的冯氏,从屋中走出。“哈哈,好了月华爹爹忙了一天,让爹爹好好休息一下。”

月华看见娘亲从屋中走出顿时大喜,可娘亲却不帮自己。月华反而跑去李进忠的身边,拉起他的大手,不停的摇晃。“爹爹!你看娘都不帮着我,你下回去再给我抓一只吧!求求你了爹爹,求求你了!”

李进忠一脸和煦的笑容,点了一下头。“好!爹爹下回再去给你抓一只!那这一只,我可把给它放掉了!”李进忠从怀中拿出那只事先藏好的小兔子。特意的让月华好好看清楚了。

李进忠站起身来,假装着放生这只白色的小兔子。月华看着自己的爹爹要把刚刚那只可爱的小兔子放掉,站在李进忠身后大喊:“爹爹坏,我再也不理你了!哼!”一转身朝着小土屋走去。

李进忠看到月华已经上当了,先是哈哈笑了两声,然后跑到月华前面放下小兔子。“小兔子啊,小兔子,看来我们的月华不喜欢你啊,哎,那我就放了你吧!”

李进忠放下兔子后转身回屋。

“哈哈哈!别跑,小兔子,哈哈哈,别跑……。爹爹!那个头是谁的啊?”

李进忠突然如电击一般,赶紧回过头去。看着月华站在小院的围栏旁,小手指着树林。“月华,你刚刚说什么?”

月华回过头小手擦着眼泪:“爹爹坏人把娘打死了,呜~呜~。”

李进忠突然有一种天下塌下了感觉。“月华你说什么?”李进忠更加急切。

突然周围的天黑了下来。“呜~呜~,爹爹月华想爹爹,月华不离开爹爹,呜~呜~”这时月华拉着一个人衣摆,一边用小手擦着眼泪,一边头也不回和那个人走向树林。

“不要!不要!不要醒过来……求求你了,不要让我醒过来……,呜~。”李进忠禁闭着着双眼,眼角挂着泪痕,头发和枕头已经被浸湿。

李进忠不敢睁开眼见,渴望着回到那个,不存在却又舍不得离开的地方。

“啊……,滚!都滚开!还我女儿!”李进忠挥舞着双手。

“施主,为何这般动怒啊?”一个感觉熟悉的声音问到。

李进忠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还在梦境之中。是一个不论如何都醒不过来的梦境。“大师是你吗?”

红衣和尚站在一旁看着刚刚睁开眼睛的李进忠。此时的红衣和尚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僧袍,头上的疤也消失不见了。

李进忠一下子从自己刚刚睡觉的床上坐了起来。“大师你真的回来找我了?你真的死而复生了?”

红衣和尚笑了笑:“不!我没有复生,但也没有完全死掉。”一边说着一边用灰突突的铁棒打了李进忠一下。

李进忠并未躲闪,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这个红衣和尚要做什么。只是有一种莫名的信任,信任这个和尚。

“哎呦!”李进忠一声大叫。红衣和尚这一击虽然没有用力,但还是打的他十分疼痛。

李进忠十分的不解:“大师你这是为何啊?”一脸疑惑的盯着这个大和尚。

红衣和尚:“你刚刚感受到了什么?”

李进忠心想:“你打我还问我感受到了什么,这个死和尚,八成是被‘狗叫’给吓疯了!”刚刚要开口回那大和尚两句。可是……。

李进忠自言自语到:“死和尚?狗叫?吓疯了?死了!和尚、夫人、月华。我……。”李进忠突然被一股突然来自心中的寒意所侵袭。

“大师,我……,我也死了吗?我记得你死了,我的夫人也死了,还有我的女儿……。”李进忠说到这里哽咽了一下。

红衣和尚没有理会李进忠。“我刚刚打你,你痛吗?”

李进忠点了一下头,于是一下恍然子大悟了,因为他记得他听老一辈人说过,人在做梦时是不会感觉痛的。也就说是这个和尚根本就没死或者他自己把自己给救活了。这不是在做梦!

红衣和尚看透了李进忠中的想法。“施主,贫僧我的确死了,可这个也叫不得梦。”

李进忠:“大师我求求你了,救救我夫人吧!,救救我女儿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一边不停地叩拜一边不停的哀求红衣和尚。

红衣和尚:“唉!罢了,我也只有这几时之命,守护着这些秘密又有何用。你可要听好……!”

红衣和尚是当年那个‘二师兄’的坐下后代传人,当年他有幸偷窥得那本祖师所遗留的那本部分的《人皇术》。他拥有着超强的记忆,把偷看的一部分内容深深的烙印在了脑海中。

红衣和尚当年看到作用最大的是一幅图,一副他偶然间辨认出来的图。就是根据这幅图他找到了,难逢敌手的混元金刚降魔杵和那天他一抹偷偷吃掉的从笑的佛像环扣中掉出的转魂阴丹……。

相传,在人死之后的前七天之中,会回来看望执念最重的亲人或是变做一只小虫儿来看望最想见到的人。而人们往往把发生这种怪异现象的七天叫做‘头七’!而转魂丹有一个特殊的功效就是在头七时,引发复生现象。而种功效就叫做‘借尸还魂’。

服下转魂阴丹的人必死无疑,因为转魂阴丹本身就是一种剧毒。它会将人的肉体腐蚀殆尽而变为金粉,最后消散。将所有能量赋予在前七天,也就是‘头七’的魂归中。

红衣和尚临死前给李进忠所服下的是转魂阳丹。而转魂阳丹是一种疗伤圣药,可以堪称有起死回生的神效。

但是,红衣和尚没有告诉李进忠转魂丹是转魂阴、阳二丹加在一起的统称。阴丹杀人必死,阳丹起死回生。而服用阳丹者与服用阴丹者若是命宫不和,八字相冲。那么只要服用阴丹的回魂者一个念头便能杀死服用阳丹的人。而随着双丹归位,服用阴丹的回魂者便可,借尸还魂占据那个人的尸体达到真正的复活。

红衣和尚看着听的入神的李进忠,心中一阵阵的怒气上升。“不,我要杀了那个百户大人!我要杀了那个叫风鸩的锦衣卫!我要……!”

红衣和尚突然记起那个百户大人应该已经死了,不过什么理由对他自己来说都无关紧要。

红衣和尚突然冷静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李进忠无意间看了红衣和尚一眼,那一副表情令他变体生寒。李进忠犹豫了一下:“我叫李进忠!”

李进忠之所以犹豫,是因为上一次他把名字也告诉了一个和尚,使他后悔不以。红衣和尚听到李进忠报出了他自己的名字时,刚刚冷漠凝视的表情,已经变成了那是恐怖的笑。

李进忠此时面无表情,而是问了红衣和尚一个问题:“大师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我女儿吗?”

红衣和尚明显的愣住了一下,有一些什么东西突然阻碍了红衣和尚做出决定。

红衣和尚:“你女儿叫?哦,对了月华她可能已经死了!你要怎么救她?”红衣和尚尽力不带语气来陈述这件事。

李进忠:“大师你不是可以让人死而复生吗?你说,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红衣和尚面无表情:“那让你去死换回你女儿呢!”

李进忠看着这个和尚,他希望这个和尚不是在说谎。如果自己死了真的可以救女儿,那真的是太好了。但如果他死了却也没能救他的月华那李进忠也认为自己可以去阴间同她们母女做伴,到也是一件美事。李进忠突然弯腰跪下磕了一个头:“求大师成全!”

红衣和尚真的被触动了,到不是因为红衣和尚看到李进忠愿意去换他女儿的命。天下间没有父母不痛爱自己的孩子的,除非他们原本根本不想让你降生。也不是因为红衣和尚认为当日之事都因他而起。

而是……,二十多年前。

河间府肃宁偌大的四合院内燃起熊熊大火,院子里喊杀声、小孩的哭声、男人女人的求饶声、临死前的惨叫声都与大火的燃烧声相互缠绕,互相交融。

叮!叮!尖锐金属的撞击声,咔嚓!嘭!木质窗子断裂与人落地的声音。几个道士手持长剑成包围之状困住一个满身是血的青年。

刚刚的一脚险些要了他的命,青年人恶狠狠的回头盯着刚刚他被踢出来的破窗子。屋里也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交出你手上的混元杵和它的使用心法,我就放过你们仅剩的几个人,如果还不交……。”

‘啊!’一个跪在地上的年轻妇人被人从身后一剑刺死,应声倒地。

“娘!”一个稚嫩的女孩子大喊到。一个穿着云头鞋,水袖八卦道袍的老道士,怀中挟持这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

老道士挟着小女孩从刚刚破碎窗子的房间走出。小女孩看见有好多的人拿着剑包围着自己的爹爹。

“爹,爹,他们把娘杀了,他们把娘杀了!嗯~呜~。”老道士挟持的小女孩在他臂弯里哭了出来。

老道士:“沐公子,把东西交出来吧!难道你想看着你的女儿惨死在你面前吗?”

“爹爹救我,爹爹救我。呜~呜~。”小女孩越哭越厉害。

沐公子:“好我将混元杵给你,你放了我女儿!”眼睛死死的盯着这个老道士。

老道士哈哈一乐:“沐公子如果你早早就将我们的宝贝还给我们,你们一家也……,也不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沐公子一声冷笑:“放屁!你们的宝贝?是我在大山中苦苦寻觅数年所得!”

老道士:“哎!沐公子说的哪里话,那大山是我的,里面的东西也自然是我的。你既然拿了,本就该早早归还才是。好,我现在放了你女儿,你告诉我混元杵的心法。”

老道士一推小姑娘,小姑娘跑了几步,一下子跌到爹爹沐公子怀里。

沐公子双手放在女儿的双肩与女儿四目相对。“别怕!爹爹会救你的!”说完将女儿留在原地,自己朝着老道士走了过去。

老道士明白沐公子的意思,侧耳去听。沐公子想要想保住自己的家人,他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沐公子和老道士耳语了几句,转身回到了女儿身边,留下了一脸震惊的老道士。

老道士:“你说的可是真的?不不不,不可能,杀,杀光他们!”老道士用手指着下面的仅剩的人。

红衣和尚没有和李进忠再继续讲下去,而是顿了一下。

李进忠:“那后来呢?沐公子和他女儿怎么样?”

红衣和尚用平静的声音说:“后来,后来沐公子唤醒了混元杵,使用了伏魔两仪式把他们都杀光了!”

李进忠:“好!那太好了!沐公子和他女儿都得救了吧!”李进忠送了一口气。

红衣和尚:“不只有沐公子活了下来……!”

李进忠:“那群人渣,竟然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沐公子杀的对!”

红衣和尚停顿了一会:“李进忠你知道沐公子跟那个老道士说了什么吗?”

李进忠一脸茫然,摇了摇头。

红衣和尚:“沐公子说,混元杵的唤醒方法是,用至亲的心作为祭品……。谢谢你们今晚来我族灭门,不然今晚我也要将……!”

红衣和尚没有去看李进忠,而是继续说到:“不错,我就那个沐公子,是我亲手杀了我的女儿!”

李进忠此时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在这里站着。

红衣和尚突然仰天长啸:“罢了!看了我命当如此,我杀了一个我不知道姓名的人,我又放过一个我知道姓名的人。啊哈哈哈!”

红衣和尚:“李进忠我这次真的要死了,记住我跟你说的秘密。带着我的混元杵,去云南找…咳咳。不行了我时间不多了,我在送你最后一个礼物!”

一阵刺眼的亮光,李进忠头疼欲裂。“大师去云南找什么啊?”

李进忠挥舞着双手从地面爬了起来。“”大师去云南找什么啊?”李进忠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并没有回家,而是在树林里睡着了。大大的太阳高高挂起,已经是晌午了。

李进忠自言自语的朝着那个没有亲人的家走去。“大师说的礼物是什么呢?哎,我真傻这不就是一场梦吗?回家看……。”

突然的想法,使李进忠飞奔了起来。“没错,一定没错,这一切都这是一场梦,月华和夫人一定等着我回家呢!”

李进忠傻傻的站在小院门前,倒树,碎石和一把立在院子中灰突突的普巴杵……。

这时突然不远处有两个人朝着李进忠家走了过来。“哎!魏大哥,你女儿月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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