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咎轻巧的接住从空中落下的殷久,将她牢牢的禁锢在怀中。“你要是都这么乖巧就好了。”他不由感叹了一声。
微抿着唇,殷久脑中急转,嵇咎他到底布了多久的网?用意是为何?
嵇咎怀抱的气味让殷久熟悉而陌生,屈指一算,上一次这么亲近已是五年之前,不过殷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怀念,有的只是迫切想要挣脱的反感。
“你对我做了什么?”不是殷久不想挣脱,只是她现在不说内力了,就连动一动手指头都觉无力。
泥土味!
一刹便想通了关窍,殷久面色平静,心中疑惑不解,到底是什么药物竟有这样的效用,凭她的体质都无法抵抗。
一眼看透了殷久的想法,嵇咎低低的笑了,笑声在胸腔里震动,手指不由抚摸上了殷久的脸庞,那手指阴凉,让殷久皱了皱眉,却苦于浑身无力,只得任由嵇咎施为。
“怎么这么轻?看来为师不在的时候小久儿可没有照顾好自己。”嵇咎抱着殷久,在黑暗中不断前行,唯一的光亮便是嵇咎腰间坠着的一颗夜明珠。
如果不是殷久清晰的感受到她靠着的身躯传来的冷意,也许真的会被嵇咎话语中的温柔迷惑。只是她和嵇咎都清楚的明白,他们之间恨永远是最大的羁绊。
或许有一瞬间的温暖,一刹那的亲情,但最终都比不过彼此带给对方的伤害。
嵇咎给了殷久一个血腥残酷的童年,让她在众多毒物之中脱胎换骨,成为一个怪物。
殷久最终用淬了毒的匕首,裹挟这些年的怨恨贯穿了嵇咎的胸膛,将他送入地狱。
他们之间,纠纠缠缠的因果早就理不清了。
“你为何会没死?”几不可闻的声音,与其说是在讨要一个答案,更不如是在问自己。那个雨夜,无论是毒,还是胸口的伤,都能轻松的置一个人于死地。
嵇咎就算再怎么厉害,他也只是一个肉体凡胎的人,又不是猫有九条命,怎么可能从那样重的伤势之中活下来。
殷久不信。
可是事实由不得她不信,这个早该化作白骨的人,就活生生的站在她的眼前。容貌、身形、习惯,无一不真。
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抵只有岁月留下的痕迹和他身上流露出的一丝病弱。
“在彻底拥有你之前,我又怎么舍得去死?”
过了许久,嵇咎的回答才在黑暗中响起。而她怀中的殷久双目紧闭,已然昏睡过去。
……
“燕襄的人已经回去了?为何无人禀告?”景明乾坐在书房之中,眉头紧皱,面前跪着的礼部小官员瑟瑟发抖。
麟雁宫的官员也是今日一早才发现燕襄太子所居住的地方已经人去楼空,而他辞去的折子不知何时已经放在了御书房的桌案之上。
与突然出现在秦灸时一样,他走得时候也如此悄无声息。
“明日起不用再去当值了。”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小官员脸色青白,却不敢多话,重重的磕了个头才爬起身离开。
出了这样的纰漏,只是革职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派人去追查嵇咎的下落,一定要确认他离开秦灸!”景明乾吩咐,身后自有人领命离开。
“殿下,天牢中出事了。”暗影推开门,面色阴沉。
“那伙人贩子,五十二人,无一活口。”
今早,狱卒去送饭时,发现之前抓获的人贩子全都睡得正香,狱卒哪看得犯人这般悠闲,拿着皮鞭便狠狠抽去。
几鞭下去才发现对方没有任何反应,这才仔细检查,发现犯人面色青黑、七窍流血,眼睛瞪得有铜铃般大,饶是见惯了血腥的狱卒也被这样的场景吓得够呛。
这样死不瞑目的眸子有几十双……
“我知晓了。”景明乾沉吟,这些人死了就死了,反正也只是一群渣滓罢了,让他在意的是这些人竟然死得这么‘整齐’,在戒备森严的天牢之中,这种事情几乎不可能发生。
可想而知,不会有任何的线索留下,这件事情就称为了一桩悬案,被封存在大理寺的档案之中。
如果没有殷久,景明乾同样也找不到这件事情的插入点,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有了头绪。
燕太子嵇咎啊……
谁能想到,燕襄的太子殿下和名震秦灸的暮骨老人竟然是同一人,这样一来,人贩的死就有了答案。作为暮骨老人的嵇咎,有能力让这一群人在他离开帝都之后才毒发身亡。
办完公务之后,景明乾抬步便去了殷久的院子,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日常,更何况现在还寄住在将军府中,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利傻子才会放弃。
没想到却扑了个空,殷久并不在府中。
抬头望了望天色,依照殷久的性子,并不爱动弹,这个时辰应该是在屋中才对。
许是有事。
景明乾想了想,便转身回去,殷久总会回来的,他不急这一时。
没想到景明乾没有等到殷久,而是等到了满身狼狈的惊蛰几人。“三皇子,我家宫主出事了!”
惊蛰浑身都是伤痕,一身劲装早就破得不成样子,一路行来鲜血淋漓。含卿扶着肖昊站在她的身旁,含卿并不会武艺,被惊蛰和肖昊拼命护着,看上去除了衣衫有一些不整之外并无大碍,只是她扶着的肖昊就惨多了。
不大的少年面色惨白,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额上低落,如果没有含卿的搀扶,他根本就站不住,最为骇人的是肖昊的左臂竟然齐根而断……
“宫主不见了!”含卿同样是脸色苍白。
“先看大夫。”景明乾固然担心殷久,可是看惊蛰和肖昊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的模样,景明乾还是压下了心中的不安与慌乱,吩咐暗影赶紧去请大夫来,要是这两个人出了什么事,殷久会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