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亮还真的就是王忠的儿子，益州此前没有皇帝，自然也就没有宦官，王忠是自从刘备称汉中王才净身入宫来的，像这样半路出家的和尚在宫中占了绝大部分。
王忠入宫之前也姓黄，入宫时改名成了王忠，黄亮是他的独生子。父子二人都是益州本地人，王忠从前好赌，生活过不下去了才入得宫来。
因为宫中这种情况太多了，大家都觉得稀松平常，虽然家庭情况都记录在卷，但只要不是有造反嫌疑的人，也没人去管一个宦官家里还有没有人。
刘禅也不会去管，他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倒把王忠吓一跳。
自从王忠被刘禅挑中做了东宫宦官总管后，借太子的势，他狐假虎威，就开始想办法帮儿子谋划。先是想叫儿子去买官做，可是钱都让父子俩给赌完了，手里没钱，没奈何，把黄亮塞进了长水营，后来长水营改虎骑军，黄亮又升任军司马，最后没想到黄亮什么钱都敢拿，贪污军饷被抓。
王忠又来到了监狱，叫狱卒给他开了黄亮的门，塞了两个小钱便打发狱卒出去了。
听到动静，正在茅草堆上躺着的囚犯回过身来，见是王忠，急忙坐起来奔到王忠面前。
“王公公，你怎么来了？”
王忠长相猥琐，但他儿子并没有承继他的模样，黄亮生得高大英俊，就是常年的赌徒生涯拖垮了他本应年轻强壮的身体，肤色苍白，牙齿斑黄，身形消瘦。
王忠道：“狱卒已经让我给支开了，这地方就咱们父子俩。”
“爹，太子怎么说？”黄亮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事情怕是严重了，”王忠走到桌子旁，坐下来道：“如今连皇上都知道了，太子也么得办法。”
“……”黄亮登时就急了，“我要被发配到南中去？那里全是蛮人，我去了还能有活路？”
“要不是你在军中搞贪污，哪会有这回事？”王忠也没好气地道。
“都是那冯习还有刘封想对付我，他们就是来整我的！再说了，谁不贪点啊，拿多拿少而已……”
“那我怎么没见着人家被抓了？就你被抓！”
“我不说了是他们存心害我吗！”
“好了好了，”王忠示意黄亮坐下，“都到这份儿上，再说过去就没啥意思了。你现在正是在风口浪尖上，多少人都盯着你呐，你先忍一忍，等过些时日，咱们再想办法。”
黄亮火气上来了：“等等等，等到啥时候嘛！”
父子俩不欢而散。
王忠走后，黄亮又爬到茅草堆上躺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墙壁，心里还在生闷气。
父亲真的是软弱，没有见识，自己一个军司马，能有谁关注？南中那是啥地方，全是蛮夷，官府都不太好管，自己一个汉人去了那儿，又是罪犯，不得到处让人欺负？
黄亮辗转反侧，从窗户投下来的月光让他觉得像是白昼，根本睡不着觉。
一夜未眠。
第二天黄亮起来，眼睛肿得就像红灯笼，吃罢早饭，又有一个披着斗篷的人来探监。
狱卒收了钱便出去了，来人取下斗篷，身材高大，肤色苍白，赫然又是一个黄亮。
仔细看又有不同，这人脸型偏瘦，长相稍猥琐，倒有些像老鼠。
“黄皓？你怎么来了？”黄亮皱眉道，黄皓是黄亮的族弟，平常跟黄亮并不亲近，黄亮也不喜欢他，反而是黄亮的爹跟他很亲热，现在一起在宫中做宦官。
“叔父今天有事出不来，所以叫我来。”
黄亮心情不好，加上对黄皓也没什么好感，客套话都懒得说：“我爹说什么了？”
黄皓隐隐有些不快，但还是忍住了，他低声道：“叔父教我通知你，他已经从中斡旋，兄长下个月将会去江州，不必再去南中了。”
江州倒是比南中好一些，可是黄亮压根就不想被流放，他失望地说：“是吗？”
黄皓安慰道：“兄长且安心，等太子登基了，兄长还是要回来的，而且肯定会有大官做。”
黄亮随口道：“那也不知道到啥时候了，不说这个了，你在宫里还习惯吗？”
一提宫中黄皓马上就来精神了，他笑道：“兄长你是不知道，那皇宫里的生活简直就是天上，吃的喝的以前都没见过，虽然也是见了没吃过……晚上就不叫晚上，到处都是灯光，全是大红烛子！”
黄亮还在想着自己怎么才能放出来，嘴上道：“照你这么说，那没了小兄弟反而还过得更好了？”
“要是比以前，那还真就是当宦官好！”
望着黄皓泛红的脸庞，一种难以言表的心情在黄亮脑海里翻腾，旋即一个离谱的想法在黄亮心中形成。
黄亮走到黄皓身边，挺起身体绕着黄皓走了一圈。黄皓疑惑地看着他，问：“怎么了兄长？”
黄亮注视着黄皓，眼睛里像是发着奇异的光，声音也在颤抖：“那么好的生活吗……”
“那当然啦，皇帝住的地方，能不好吗？”
黄亮把手搭在黄皓的肩膀上，道：“那一定要比流放好多了，咱们俩长得倒是很像……”
“兄长……”
搭在肩膀上的手突然往前伸，两只手一左一右牢牢箍住脖子，黄皓顿时就说不出话来。
“兄弟，别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不想做苦哈哈，我想做人上人！”黄亮狠狠地勒紧黄皓的脖子，瞪圆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黄亮松开软绵绵的黄皓，他拼命喘了两口气，然后脱下衣服给黄皓换下，自己又穿上黄皓的衣服，披着斗篷赶紧就往外走。
刚走了一步黄亮想想不对，又回来抽出黄皓身上的腰带系在房梁上，把黄皓抱着吊在腰带上，又轻轻地把桌子放倒。
狱卒点头哈腰地送黄亮出来，刚杀完人，黄亮心里很是恐慌，但很快就淡定了，他自己也佩服自己，觉得自己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