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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报复

苏暮哲跟导演沟通后,剧组立马调配了新的工作人员来现场,导演走到她面前审视一番,什么话都没说,算是默许了。

即将开机,筱雅一点都不害怕,连紧张都没有。她高中大学总共加起来七年,都是学校话剧社的顶梁柱,每次演出虽然是在学校的小礼堂,但是舞台经验还是积累了下来。加上她学过舞蹈,从小经常参加演出,如今早都把齐聚的目光当成空气一样忽视掉了。记得当初学校声势浩大的举办了一场六月欢送毕业生的晚会,她亲自编了一套舞蹈——《敦煌》,这套舞蹈没有基本功是根本跳不成的,她亲自选角儿,人不光脸蛋儿漂亮,舞也要跳的漂亮,最后选遍了整个学校就挑出六个人,这还都算是凑活。不过,这曲敦煌跳得可是相当惊人,虽说六个人,方筱雅调整了出场顺序,最后博得了满堂彩,一届一届传下去说的比神话还传奇。

只可惜,跳完舞她就住院了,曾经车祸的旧伤复发以至于她日后再与舞蹈无缘。

她的回忆里尘封了许多故事,就像海星说的,她周身透着神秘,那种蛊惑的琥珀橙的颜色在她身体里无形的流动,她多舛的命运并没有换来等价的幸运,有些人注定悲恸,惊了山林,惊了草野,唯独惊不醒住在心底的那一抹坚韧。

“喂,想什么呢?要开机了。”裴烁在她眼前晃了晃,不断强调着,“真不知道你这丫头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同意拍这个片子。”筱雅知道,他指的是这该死的剧情。

“你才搭错了呢,我这叫勇于尝试!你懂什么!”说着筱雅转身进更衣间,换衣服准备出场。

裴烁跟在她身后,靠在更衣室的门上,正色说道:“你这样出境有没有想过后果?被方宇南知道了你要怎么办?你的身份一直都是个禁忌,娱记们刨根问底最后不仅你被暴露在大众面前,就连启明公司也要面临舆论,我是启明的艺人不能不替东家着想。”

筱雅在里面咬牙切齿地砸了一下门板,“喂,你哪里来那么多废话,你怕什么,你家底厚着呢,当明星也不过是业余爱好而已,启明垮了不是还有你爷爷呢吗,他才不会让你吃亏呢。至于方宇南,你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能不能不提方宇南,他巴不得我死,我给他惹点麻烦算什么!”

门外一下子安静了,筱雅偷偷抿嘴笑着,推开门欲走出来,门后的裴烁反手却把她推了进去,回身锁了门。更衣间狭小的很,昏黄的灯照在俩个人的头上,筱雅呼吸急促,看着面前的裴烁心里咯噔一下。他的眼睛里为什么那么忧郁啊,好像被一把利剑刺透心脏一样,痛苦的挣扎着。

筱雅一把推开他:“别闹了,片场上都等着咱们呢。”

裴烁却伸开双臂把她圈了起来,死死的盯着她:“方筱雅,你别心不在焉,他发起脾气来你能招架得住吗!”

筱雅看着他,惊恐地说不出话来,最后笑嘻嘻地说:“我招不招架得住你就别操心了。”

她使足了力气推开他,从他的臂弯下钻了出去,裴烁却回过神环抱住她的腰,在她耳垂边上低声说:“筱雅,我为你好,我这次回国就是想让你跟宇南和好的,这么多年你们兄妹俩个再怎么闹也该好了吧。你知道我的心思,你不重回方家我妈不会让我娶你的。”

筱雅低头苦笑,打断他的话:”你公子哥的脾气又上来了,我如果喜欢你在楚铭之前就答应了,你这何必呢。”

“小时候你说你不配和别人谈恋爱,你说你太脏了,脏得不忍心沾染了别人干净的灵魂,可是你为什么能和楚铭谈恋爱呢?你就不怕也染黑了他吗?他哪里对你好,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为什么还不告而别,为什么还会抛弃你!”

筱雅立在那里,感受着从裴烁鼻子里喷出的气体,然后掰开他的手指,咬着嘴唇一字一句地说:“因为和他在一起,可以让我赎罪。”

为什么身边的人都要无时无刻提醒她被楚铭‘抛弃’这件事,楚铭无故失踪,她比任何人都感到绝望,一个心心念念想要当做一辈子依靠的人突然人间蒸发,她比谁都沉寂,她不需要别人的提醒!她知道那有多痛。那种痛就好像牺牲所有奉献一切,最后别人告诉你,不需要了,你做的这些毫无意义。那是何其的悲哀,那是最大的嘲讽!

爱,从来都不需要回报,可至少你也让我知道坚持的意义何在!

“哈哈,楚铭真是有福气啊!”裴烁苦笑着,手上的力气更重了,他似乎要把她嵌刻到自己的骨髓里,就像是亚当和夏娃,他想让筱雅变成他身体里的那根肋骨。

裴烁的手背上突然晕开了一层泪痕,一霎那他仿佛被灼伤了似的,立马松开了她的手,她哭了,为了他的一句话她哭了,这不是他的本意,他想让她高兴的。

筱雅挣脱了束缚,走到门边,打开锁,门外的光投进来,比绽放在山岗间的白玉兰还刺眼,她留下一个孤傲的背影:“裴烁,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以后就别再我面前提楚铭,我当他……死了。还有方宇南,他若原谅我还会等到今天吗?我不配做他妹妹,我不怪他,你别费心思了。”

裴烁低下头,那颗晶莹的泪珠正在慢慢蒸发,一点点融进他的皮肤里。他笑了,他知道她的体温自此开始在他的身体里回环流淌,像新鲜的血液注入动脉,像奔腾的河水奔赴他藏在时光里的渺渺心事里。

导演一声令下,开始拍摄最后一条,筱雅调整好表情上了场,她偷偷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苏暮哲,他正看着自己,她像触到火光一样把眼神收了回来,这些天他一直都来,每次都坐在同一个位置上,她只知道他是暮晓的员工,暗自思忖也知道他的职位不低,虽然那天他尽可能把气氛搞的轻松,可她明显感觉到他语气里带着一种天生的霸气。

有些人从降生伊始就是王者,例如他。

裴烁身穿宝石蓝的绅士礼服,他的身后高台上是一瓶法国的波尔多红酒,他手里端着玻璃杯,红色的液体挂在杯壁上那么动人心魄。晶莹的宝石红一闪一闪穿过透明色折射成一股慑人心墙的箭,划破了心底的防线。

他魅惑得笑着,轻轻抬起筱雅小巧的下巴,“嫁给我,或者我娶你?”

筱雅身穿翡翠绿的礼服,肩膀露在外面,性感的锁骨一览无余。她调皮的抢走裴烁的杯子,一口饮尽,红色的液体挂在她的唇边,她背对着他,裴烁的拥抱比海还深沉,大厅里的交响乐奏起名曲,筱雅蹭到他的怀里,情深意切的说:“好啊。”

裴烁笑了,这不是演戏,他是发自内心的笑了,不论她的这句话到底是做戏还是真心,他都不在乎,总之他听到了那个‘好’字,他刚刚受得伤一瞬间全部愈合,他知道这是假的,是在拍宣传片必须要讲的台词,但是他不在乎,哪怕是假的,他也高兴,哪怕拍摄结束后他的伤口会再次渗出血来他也不在乎,这一刻,他是心满意足的。

导演喊停,笑得合不拢嘴,走到筱雅身边,友善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当演员可惜了啊。”

她笑了笑,“多谢张导抬举,我只是偏巧帮了忙而已,自家公司的宣传片我当然要尽我所能把它做好。希望以后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说完,和张导握了握手便退了下去。

筱雅看着裴烁一身宝石蓝出了金色大厅,忙换下衣服追了出去,她想自己是伤害到他了,或者他是真的和自己开玩笑也说不定,他从小都爱耍嘴皮子,这一次或许也是呢,可是她刚推开门就看见裴烁的车呼啸而过,扬起纷乱的尘土。

她暗暗叹气,向着他的方向看去,朦胧中,裴烁身边似乎还坐着一个人,莎莎?如果没看错的话,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她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看着霓虹灯闪烁,整座城市被浓墨重彩的渲染成热闹的人声鼎沸,又有谁能看得穿人心的孤寂呢?她的长头发披在身后,晚风吹来,全部吹散到她的身前,织成一袭华丽的袍。

这一头乌黑的头发,真是魔障啊,她记得她认识楚铭的时候头发才到肩膀,后来续起了长发,她的头发和她爱楚铭的期限一样长,可是男主角早都中途退场了,她却还在苦苦执念。

想着,身后传来一声鸣笛,筱雅转头,看见一辆银色的跑车停在身后,她下意识的打量着车的款型,然后低头看了一眼它的标志——布加迪·威龙。筱雅在心里苦笑着,看来她是真的低估了这个男人。

苏暮哲帅气地伸出头,招呼她:“说好的,算是答谢你,免费的法国大餐。”

筱雅看着他的头发在风中扬起,露出英气逼人的眼眸,那眼睛像大海一样,深不见底。

一眼一万年,一句一牵念,一场繁华邂逅便注定是烟波浩渺的跌宕人间。方筱雅牵起他伸出的手,这一遭便是永无止尽的红尘情缘。

作者有话说:

下雨了,收衣服了!

苏幕遮!你去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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