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难道如此,就要放任魔鬼行凶?你可知那鬼修在我来之前就一直盯着一户人家的孩子垂延三尺。”
“楚公子,我再问你一句,一人之命与百人之命,你救哪个?”
楚云飞默不作声,但心中的怒火却油然而生。
萧音离继续道:“只有牺牲一部分的人,引出那名灵玄境的鬼修来一并铲除,才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萧姑娘!”楚云飞突然大喝,“我观你一身天人之貌,怎么却跟个小孩子似的还做选择题?”
“这一百个人的性命我要救,可这一个人的性命我也要救!”
“若是连眼前之乱事尚不得平,如何平得了天下妖魔?”
“楚姑娘,道不同不相与谋,在下告辞。”
连声的质问一下子让萧音离慌了神,多少年来她行侠仗义,从来只有人夸她侠气,何曾有人像今天这样说她?
“楚公子!”萧音离忽然轻唤道,只是等她出声之时,楚云飞却已走远。
平不了眼前的是非,如何平得了天下的妖魔?
难道……她真的错了?
难道真的不应该用一些渺小的牺牲来换取更大的利益吗?
萧音离看着楚云飞逐渐远去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城头的酒馆里,一位衣衫不整的白衣中年人喝得酩酊大醉。
但楚云飞知道这都是装的,堂堂天下有名的凤阳酒王,岂会醉在他自己酿的酒里?
可惜他不知道,凤阳酒王当然也会醉,不醉在自己酿的酒,而是醉在曾经做的事。
天下饮者,向来都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天下情者,向来都是情不迷人人自迷。
“大乾楚云飞拜见前辈!”眼见酒馆里除了司徒空以外没有任何人,楚云飞高声道。
“嗯?”司徒空惊咦一声,“楚云飞?那不是大乾赫赫有名的九皇子吗?怎么,你跟他同名?”
楚云飞沉声道:“前辈,我就是大乾九皇子。”
“你不是叫楚风雪吗?怎么又跟楚云飞扯上关系了?”凤阳酒王随意地笑道。
“前辈!我是认真的。”楚云飞严肃道。
然而这一刻他却忘记了一件事,他从没在司徒空面前说过自己叫楚风雪,司徒空又是怎么知道的?
只是这对于现在的两人来说却已不是重点。
司徒空终于收敛了笑意,认真道:“你现在肯跟我说明真实身份了?”
“是的,前辈,隐姓埋名一事我也是迫不得已。”楚云飞解释道。
“无需多言,”司徒空打断,“你是谁,我早就知道了,事实上门外的那坛酒本来就是为你放的,其余人就算喝进去了我也不会认帐。”
“前辈你……”
“听我说完。”司徒空瞥了一眼门口站着的楚云飞,厉声命令道。
“你的身世我也很清楚,所以你无需多言,只是我没有算到你居然会直接跟我表明的身份,怎么,你不怕死吗?”
楚云飞摇摇头,“先前听闻前辈几句话,又茅塞顿开之意,因此认定前辈绝不是小人之流,若是前辈想要杀我,何需等到现在,早就可以出手将我擒下。”
“你倒是好胆魄,跟我那侄儿谢惊云倒是有的一比。”司徒空笑着称赞道。
“什么!惊云是前辈的侄儿?”楚云飞惊讶道。
“我不仅是他的叔父,他那一身天机算尽的功夫也是我教的,不过这小子天赋异鼎,短短几年不仅把他爹留下的枪法学得有模有样,在术士一道上也快追上了我,可惜他不学剑,否则又岂能只做我半个弟子?”司徒空将身后的酒坛高高抛起,一口喝完坛中剩酒,似是有些惋惜。
“如此说来,前辈和惊云一样,早就算到了我的行动?”楚云飞皱了皱眉头,心中却更为术士这一行所惊讶。
“非也非也,惊云算的是你,而我算的却是天命,不过这天命就是你,你就是天命,所以我才和惊云算到了一块罢了。可惜我一开始算得太模糊,不如惊云气运好直接算准了你,这才多付出了一些心力,慢了半拍。”
楚云飞听得云里雾里,谢惊云说自己是天命所归,这会儿老酒王又说自己是天命所归,可是这天命所归究竟是什么?
他自己的天?
大乾的天?
还是天下的天?
“前辈,您和惊云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楚云飞决定问个清楚。
然而司徒空却显然不愿意多说,只见他摇了摇头,道:“道不可道,道不可道。这天机我和惊云虽然能算到,稍稍干预也就罢了,可是又怎么敢泄露,你小子就别为难我了,要不然我这条老命说不定哪天就被你问得只剩十年活了。”
“这么严重。”楚云飞的眼皮立马跳了一跳。
“不严重的话那我岂不是想干嘛就干嘛了?要不然这世上的术士怎么会这么少。”司徒空撇撇嘴。
这话虽说得轻巧,但却在楚云飞的心里掀起惊天骇浪。
只是泄漏一点天机就会折寿,那三番五次救了他如今甚至还出手干预大乾命相的谢惊云岂不是会受到更多影响?
一想到谢惊云义无反顾的样子,楚云飞的心就揪在了一起。
惊云,小妹,等我!
一年,最多一年,我就会回来的!
“那前辈帮我疏导了筋脉岂不是……”楚云飞呢喃道。
“非也,非也,帮你疏导筋脉助你重新修玄只不过我的个人意愿,与天命无关,再者你已是我的弟子,只要不是事关天命,干预一下你的事对我也没什么影响。”司徒空正色道。
“事不宜迟,今晚我就将你的筋脉全部疏通!”
“多谢前辈!”楚云飞稽首道。
“嗯?还叫前辈?还在担心我不敢踏上你这条贼船,收你为徒为你顶住奸臣的压力?”司徒空挑了挑眉毛。
“师尊!”楚云飞猛然下跪,三跪九叩行师徒之礼。
“好!好!好!”司徒空仰天长笑,扶起了对自己敞开心扉正式拜入门下的年轻人,甚是满意。
一老一小两个人又开了两坛美酒对饮,这一次却是双方都从未喝过的师徒酒。
满天的月色下,一阵酒香四溢,散布了凤阳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