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人如其名,是真的很烦。
“陛下!怀王兵临城下了!”
“陛下!您怎么还在赏花,大臣们都还在宫殿里等你商量对策呢!”
“陛下!你再不动身就来不及了!”
正在赏花赏景的乾文帝无奈地回头,叹气道:“小烦子啊……小烦子,你说你怎么就不能让朕清静一天呢?这都一百年了,你看你哪天不是在催促朕?”
“朕老早就不想继续当皇帝了,谁爱当谁当,好日子就这两天了,你说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朕吗?”
“陛下!你可是一国之君呐!小烦子体谅你可以,但是谁来体谅我们大乾?”
乾文帝收敛了一副懒散的模样,微微皱起眉头,认真地说道:“小烦子,朕何时让你们失望过?”
王公公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然后诚恳地说道:“有啊,半年前陛下您下令驱逐九皇子的时候。”
乾文帝沉默半响,扶额叹道:“若我说那只是我与老九合力出演的一出戏呢?”
“那您舍得废掉殿下的修为和双眼?”王烦显然不信。
乾文帝解释道:“那只是将计就计,不信等老九回来,你自己问他。”
王烦苦着脸道:“只怕等殿下回来,小烦子已经成了地下的一抔黄土。”
“等着就是。”乾文帝道。
“那就这样吧,今夜过后,乾文帝若是再不受降,我们便强攻。”营帐里,坐在正中间正对营门的那名气宇轩昂的中年人总结道。
“臣等领命!”余下的七位各掌一旗的王爷抱拳回应道。
发话的那人自然就是此次谋反的主使,当今乾文帝的亲弟弟……怀王。
怀王的外表确实有着一种亲和力,不论是谁第一次遇见他,都会觉得这位王爷一定是个好人。
除了谢惊云以外,在他看来,怀王的微笑总是太过刻意,没有会从出生脸上就一直保持着微笑,那么便只有一种解释,这是怀王的伪装。
但真正令谢惊云担忧的是怀王的作为,凡事都能忍让,他究竟在图谋什么?
现在谢惊云终于确认了,在这个世上如果还有什么能让怀王动心的,那就只有大乾的皇位了。
“单独留下来与我交谈,还有什么事?”
众人散去以后,亲信王单独留了下来,怀王有些疑惑,但想到自己毕竟还有求于人,尚不是翻脸的时候,所以便忍了下来。
他一旦容忍,便会忍得非常好,他的眉头连皱都没有皱一下,脸上的表情也依然如同和煦的春风,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亲信王说道:“王爷若是登基以后,面对大幽与枫之国的合力围攻会想要怎么办?”
怀王温笑道:“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或许经此一役大乾的国力受损会不如他们,但只要给我时间,很快我们就能看到两国皇都沦为大乾疆土中的一郡!”
亲信王感慨道:“如此说来,你与乾文帝或者是当年那位小皇子的看法也是一致。”
怀王瞟了对方一眼,有些不明所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小王只是再替乾文帝不值。”亲信王看着怀王认真的说道。
怀王眯着眼问道:“不值?你替他不值什么?难道如今你还想劝我鸣金收兵?”
亲信王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我只是觉得若是怀着同样的想法,您未必就能做得比乾文帝好。”
怀王沉默了半响,忽然有些紧张。
他的威望虽然在大乾所有的藩王中最高,可他的修为却同时也是最末,他的贴身侍卫就在营帐外头,但是他有些不确信自己的侍卫是否能打得过亲信王,或者说是能否在亲信王动手的瞬间救下自己。
亲信王望了一眼灯火摇曳的蜡烛,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你们的想法都不对,倒不如换我来坐这个位置……”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怀王的双眼顿时睁得铜铃般大,他刚想发声呼救,却已经来不及。
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如果今夜里你死了,你说我们七个里下一个继任你的人会是谁?”
怀王的双眼里充满了愤怒,那凝聚成一点的瞳孔因为剧痛而不停抽搐,可惜他还没能来得及发出半点声音,那双包含亲和力的瞳孔就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黑色的夜幕下藏着一双苍白的大手。
那双手如同死神的镰刀,勾住了怀王的心脏,然后微微用力便捏碎了这颗弱不禁风的心脏。
亲信王淡然地擦干净自己的手掌,就像是捏碎了一颗寻常的果实。
红色的血夜如注,缓缓浸湿了地面。
下一位继任的人是谁?
当然是他自己。
围城还在继续,没有人注意到就在今夜灯火通达的营帐里,就在此处,守卫最为森严的这一方营帐里,他们新皇已然死在亲信王的手中。
“你杀了怀王?”
沪江王看着这位站在营帐前一言不发却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有些头疼地说道。
“不错。”正是凶手的亲信王微笑着回答,面对六位王爷愤怒的质问他没有丝毫的紧张表现。
“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就算是想要篡位,你就不能等到大军进城,万事已成定局之后再做?”邕江王愤怒地骂道。
亲信王顺着声音望去,发现正是同样备受乾文帝信任的邕江王以后,淡笑道:“若是等到那时在做,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为什么要如此?”景阳王问道。
“他的观念与乾文帝一致,我认为若是扶他上位,充其量也就乾文帝第二,不能令我等过得更好,不能令我大乾百姓过得更安宁。”
“那你想怎么做?”景阳王继续问道。
亲信王面无表情地望了一眼景阳王,然后理所当然地开口道:“向大幽投降,如此你我即可高枕无忧。”
“不可能!”邕江王几乎是咆哮着吼出,“我可以反,却绝不能叛!大乾是我楚家的大乾,大幽逆贼休想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