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述-------
PTSD,创后应激障碍综合症,一种延后性、间断性神经心理疾病。没有经历过生死、目睹过生死的人,很难理解病人的感受。
我在挪威住院那会儿,但凡下雨,都会让我浑身不舒服。
“Gidion ,你在哪里?”
我躲在床底下听到了护士小姐姐的声音,她再找我。
但是我不想出去。
外面是雷雨交加的白天,大风吹动树枝的声音宛如海风吹拂着船板上的旗帜。雨滴敲打玻璃窗户的滴答声,好似那晚击穿游轮的海浪拍打夹板的声音。
瓷砖地板和木板上的温度一样,潮湿又冰冷。
我跪在床底下双手环抱住自己,不去看那已经在波浪摇摆的地砖,但是身体却感受到了这晃动的幅度。
“呕!”我忍不住的反胃,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我的天啊,你怎么在这里?!”遮盖住床底的垫单被掀开,我顺着光源看去,是熟悉的金发碧眼的护士小姐姐。
她金色的头发宛如晴空的朝阳般绚烂,我想要放声大哭却被反胃的呕吐再次打断。
“Jack,来帮我!”护士小姐姐朝着门口吼了一声,很快进来一个人,“来,我们一起吧她抬出来,她不能再在床底下呆着了。”
耳朵清晰的听见他们的对话后,渐渐有翁鸣声,我的世界什么都听不到了,天旋地转。
“快去找高顿医生!”那名叫Jack的男护士将我抱起来困在床上,“病人开始抽搐了!”
女护士转身就跑,很快便把高顿医生给找来了。
“瞳孔放大,血压过低”高顿医生撑开她的眼皮用光笔看了看,“准备一毫升肾上腺素,然后将她转入特殊病房。”
“是。”护士助理快速有序的进行医生的操作。
高顿看着渐渐稳定下来的中国女孩,呼了一口气。
转入特殊病房后,二十四小时都有医疗人员看护。
高顿和另一名主治医生在玻璃房外看着里面的女生道:“这情况,我们还是同她的父母说一下吧。”
“是我的疏忽,再坚强活下来的人,PTSD还是一样存在,她恐怕是压抑很久了。”
很快我的父母来到了医院,陪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高姐姐。
在得知我的情况后,高姐姐一个劲儿地朝我父母道歉。
我父亲拍拍她的肩膀道:“不用自责了,小高,她要做的事情,谁都拦不住。”
这话说给小高听,也说给自己的妻子听。
从小到大,他闺女表面都是服从,但是背地里却依旧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后来到了青春期,和妻子吵的厉害,再到后来没意思在争吵,就自己默默的在私底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秋母并不理会他。
若是她死拉着自己女儿,如今好好的一个人也不会就这么躺在病床上,还患上了什么创后应激障碍综合症。
两位主治医生看着这对行动各异的夫妻,面面相觑。
秋父深深吸了一口气,对小高说:“你问问医生,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要怎么配合治疗?”
医生和小高英文交流后,小高给秋父翻译道:“这种应激障碍疾病没有根治的办法,医院只能为她提供心理资询,出院后接下来的日子,的要看你们怎么去疏导球球了。她是内敛型的患者,压抑太多,爆发后是什么情况医生也说不准。”
“有可能往坏的那方面发展?”
小高知道秋父什么意思,她点点头:“美国那些从战场回来的士兵们,恢复不好的,不是精神失常就是走向犯罪道路。”
秋父点点头:“我明白了。”
自交换生回国后,他算是看出来自己的闺女对在金融行业从事相关工作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她喜欢葡萄酒,喜欢捣鼓那些佛经古舞,让她去捣鼓好了。她开心就好。
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等我醒过来后已然是一间全新的病房。我的父母和小高姐在我病床的那一侧,看书的看书,闭眼假寐的假寐。
我妈看到我醒来,急忙小跑过来道:“球球,有没有那么不舒服?”
“我想喝水。”勉强开口,但是声音却是沙哑至极。若非父母在身边,我都以为自己又落难在了那个未知名字的小岛。
父亲见我醒来,叫了医生。
“妈,”喝了些水,嗓子舒服了很多,我开口道,“我怎么换病房了?”而且这病房明显更高级,她的小金库是绝对绝对付不起医疗费的!
“你情况有些严重,医生和我们商量后决定给你换个房间,我们和医疗人员二十四小时守着,你不会有事的。”父亲站在床尾,看着进来的医生在那堆仪器看这看那,然后朝他们点点头,便又出去了。
“我能吃东西吗?”我看着父母,无比可怜。
“你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球球现在只能喝点粥,其他的都吃不了。”父亲白了母亲一眼。
我看了看自己皮包骨头的手,似乎是这样的,自己现在似乎是真的只能循序渐进了。
“那小高,麻烦你守一下了,我和她爹回去煮粥。”
父亲想要留下来,却被母亲强硬的带走了。看着父亲眼底的青色,我鼻子有些酸。
“医疗费的事情,高师兄你没和我父母说吧?”支开父母,其实为的是这个。
“没有。”高师兄说着眼眶就红了,“对不起啊,唯渡师兄。”
“你对不起我什么啊。”我气笑了,“若非是这个事情,有件世界奇观恐怕就会被埋没了。”我可是没有忘记那些葡萄酒奇妙的味道。
“那事儿你先别想了,自己身体要紧。”Smith家族的人来过,她也听说了一些小故事。
“师兄,我能麻烦你一件事情吗?”
“你说。”
“我在昆明有几个玩得不错的好友,你能帮我联系一下吗?”
“这事儿啊。”高师兄不知道怎么和她开口,“咋们的事情其实是上了新闻的,匿名。你父亲过来前有拖朋友打听消息,回消息的也就那么几个。”
“嗯。”预料之内。
“不过,和你父母一起过来的,除了一位中年男子外,还有一个年轻男孩。”高师兄道,“在病房外看见你哭得缩在地上走不走不动。”
“他就那样。”我知道,高师兄说的是小雨,我高中的基友男闺蜜。
“我之前有拖昆明的朋友帮我在昆明问政策,有人给我消息了吗?”
“除了你标着狗不李和小雨外,师兄们都没有打听到什么。”
我看着手机邮件,默默的闭上眼,国内的市场有那么低迷吗?
真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