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傻子,对不起.”
产生矛盾后,苏暖再一次见到顾景淮,是在一个星期后.
吵架后的第二天早上,顾景淮大清早便拿着行李去了公司,说是排练搬去住几天.
早上六点半,苏暖难得没有准时起床,七点才起了床.
洗漱完后,她轻手轻脚走到顾景淮房门边,手握在门把手上,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所有的力气去轻轻推开那扇门.
房间里干净而静谧,阳光微凉,洒在他空荡荡的床上.
她的手从房门把手上落下去,心也是.
苏暖缓缓走进去坐到地毯上,她低着头,坐在洒满阳光得房间里,抬手捂住眼睛,人便潸然泪下.
。
接下来有好长一段时间,不管是在家遇见了苏暖,还是在学校遇见了她,顾景淮都没理苏暖.
他和她的冷战,一直持续到了十月份.
那天放学后,顾景淮刚打完篮球,扭头进便利店买水,大概因为刚打完篮球,又大概因为天气,顾景淮觉得自己浑身燥热,扭开矿泉水,一股脑灌了半瓶水,刚到校门边,远远便瞧见校门口人山人海的粉丝,心情莫名愈加烦躁.
顾景淮面无表情地扭头走向学校后门.
学校后门是专供食堂采购用的,非校内人员禁止出入,因为比较偏僻,行人一般很少,走出去是一条巷子,穿过弯弯折折的几条小道,便能到顾家.
顾景淮刚走出巷子,突然深呼吸一口气,又扭开瓶盖抿了口水,却意外听见隔壁巷子传来的呼救声.
“求…求求你们放过我,救命!”
“小妹妹,陪哥几个玩玩儿.”
“唉,大哥你别说,这妞姿色不错哈!”
“老大有口福了.”
“哈哈.”
随即,只听哗啦一声,女孩胸/前的一大片衣服被撕扯掉.
“别碰我!”女孩一脚踹向小混混.
那个被踹中的小混混一巴掌扇向女孩:“臭/婊/子特么还敢踹我?!”
“这婊/子身材不错啊!”
接着,小混混的手向女孩袭来,突然,巷口不知谁喊了句:“警察待会就到。哥几个是铁了心一起蹲局子?”
“艹!特么算这个婊/子走运!”
等小混混跑远,顾景淮才从巷子口走来,却看见了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场面.
巷子里,苏暖衣衫凌乱,她书包里的东西撒了一地,女孩浑身脏兮兮的,她抱头低哭着.
顾景淮迅速跑过去,脱下外套,压住着颤抖的手,轻轻盖住苏暖,苏暖下意识踹向顾景淮,并迅速缩成一团:“别碰我!”
见到此状,顾景淮心如刀绞,俯下身去抱住苏暖,又轻声安抚她:“阿暖,别怕.我是顾景淮,顾苏苏.”
苏暖迟钝地抬起头,喃喃道:“顾景淮…苏苏…顾苏苏?!”
“嗯,我是顾苏苏.”
苏暖霎时眼红鼻酸,紧绷绷的身体一阵阵儿发软发抖,脑子发懵,竟不会哭出声了,只有眼泪无声地哗哗地淌下,手臂也条件反射地抱紧他,仿佛只有紧紧相拥才是真实.
顾景淮眼睛也红了,下颌狠咬,拢她在怀,很紧很紧,好一会儿才突然低头看着她,她亦泪如雨下.
两人都微颤着,话却是说不出一句来.
良久,苏暖哑着嗓子开口:“顾苏苏.”
“嗯?”
“别告诉干爸干妈.”
顾景淮看她半晌,缓缓答道:“好.”
她惊慌失措,一动不动,苏暖人还在轻抖,望着巷口瑟瑟了一下,越发抱紧了他,眼泪直涌.
顾景淮轻轻摸了摸苏暖的头,才发现她的温度,烫的吓人.
他嘴唇轻颤,拉着她,说道:“去医院.”
顾景淮戴上口罩,两人便出巷子,拦了出租车.
上了车,顾景淮始终望着车窗外的夜色,手却始终死死握住苏暖.
良久,顾景淮脑袋刚靠在车椅靠上,刚闭眼,忽然手里却传来温热的濡湿,他微微睁开眼.
苏暖紧抓着他的手,只是流泪.却没有声音.她是真吓懵了,到现在人都很迟钝.
他摸摸她的脸,人很累了,身体也疼,喘一口气闭上眼睛.
到了医院,苏暖做了个全身检查.身上有一些不同程度的挫伤划伤和大块淤青.
顾景淮站在外头等候,边打电话边透过窗户注视着苏暖.
过了好一会儿,苏暖已做完检查,被安排进病房,正打点滴.
顾景淮去外面买了点清粥,重新返回病房苏暖正换药水.
一旁,顾景淮看着她,苏暖表情征然麻木.
护士换好药,对苏暖说:“注意休息.”
“嗯,谢谢.”
苏暖目送护士离开,转眸看见顾景淮,眼眶又红了.
他走上前来,拉住她的手,将她揽入怀里,紧紧抱住了她,低声说道:“别怕,没事了.”
苏暖的眼泪想决了堤的河流一般,她想和他说话,却发现喉咙酸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苏暖的脸埋在他的肩膀上,隔着他的衬衣,却也能感觉到安心,那种温度让她感觉到非常的安心.
病房很安静,两人保持这个动作很久很久,良久后,苏暖慢慢送开顾景淮.
她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两眼空洞无神.
顾景淮低声开口,轻轻唤她:“阿暖.”
苏暖的反应依旧很迟钝,呆了会儿,才应他:“嗯?”
“饿了吗?”
“没有.”
“那我们也要吃点东西啊,不然身体会垮的.”
苏暖没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低下了头.
顾景淮蹲下身,抬起头,看着她低垂的小脸:“不吃东西怎么行?我也没吃东西,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苏暖听得心底一颤,没忍住,一大颗眼泪从眼底滑落,砸在她的手背上,却更像砸在顾景淮的心头上,仿佛砸出一个大坑.
顾景淮连忙抬起手将她的眼睛擦净,低声哄道:“怎么又哭了?”
她的眼泪很多了,顾景淮慌了神,连忙又开口:“那我们先不吃,你想吃再说啊.”
苏暖开口应了声:“好.”短短一个字,顾景淮却像得到了什么宝贝似的,脸上焦急的神情缓了不少.
后来,苏暖没在哭了,她就静静地望着窗外,他也在一旁陪着,陪着她看着外面一栋栋大楼的灯光熄灭,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车辆.
良久,苏暖忽然想到顾景淮也没吃饭,开口道:“顾苏苏,我饿了.”
顾景淮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惊喜,拿出买的晚饭,拿了一碗粥和菜打开,把勺子擦净,递给苏暖,又将粥递给她.
顾景淮吃完后,静静看着她,等苏暖一放勺子后,递给了她一杯水,开口道:“你先休息会儿,我去扔个垃圾.”
“好.”
等顾景淮回到病房后,苏暖已经睡着了.
她太累了,今天发生了太多事,让她接受不了.
顾景淮轻轻坐到她旁边,将她的碎发捋向耳后,看着她.
良久,他终于再次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重新坐会她身旁.
他看着苏暖身上那一块块淤青,少年的脸色,低沉得有些可怕,他回忆起他抵达巷子,看到衣衫凌乱的她抱着自己低哭的画面,顾景淮眼底有无数情绪在翻滚,像是随时都会喷涌出来.
说实话,他没办法忘记这一切,他回想起苏暖那懦弱的眼泪,如果不是他恰巧路过那,那她……
想到这,顾景淮不禁一阵恶寒,紧接着心,像是被人狠狠撕扯了一般,疼痛不已.
疼啊,真的疼.
他护了十几年的女孩,怎么就受了这么大的伤害呢?
顾景淮觉得自己快疼得喘不过气,疼得牙齿直打战,疼得浑身冒冷汗.
他握紧水杯的指尖开始泛白,竟然硬生生地将玻璃杯捏碎了.
顾景淮看着正滴血的手掌,竟没有痛的感觉.好一会儿,才将手心的玻璃扔去了.
他又深深地看着苏暖,这一次,他的眼眶红了.
他尽力止住手的颤抖,抬手抚摸起苏暖的脸,看着她煞白的脸,顿时心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