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被孟芝芝和任姜河招惹出来的事端，他果然察觉到了。
山猫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灵珈，刚想找个缘由将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就听岳思凡已经全部抖落了出来，“陛下，是阿灵她有龙，我亲眼见到的！”
她指着灵珈，快人快语道，“那是只很大的龙，今天才在帝盟出现过。”
岳思凡虽然察言观色的功夫没有她姐姐来的深，至少也能听出夜王来者不善的语气，当然是一点犹豫都没有的供出龙的拥有者。
“哦，是么。”轩辕夜沨锐利的目光落在灵珈身上，朝她招了招手，“好孩子，过来。”
灵珈抬了抬眸，没有依言上前，也没有因惶恐而后退，只是平静地与他对视。
轩辕夜沨见状，向她一步一步缓缓逼近，脸上伪善平和地笑脸彻底撕碎，露出了深深的恶意，“你在害怕吗？身为圣安的弟子，你为什么要害怕我？”
“陛下！”吕德成在灵珈身前拦了一下，声音低沉道，“阿灵还刚入丙班，尚未掌握契约术，恐怕无法替陛下出战沧息。”
“她不需要懂。”轩辕夜沨如此说着，还是停下了逼近的脚步，转而打量起身形瘦弱的老者。许久，他笑道，“她什么都不用懂。因为，我会拿走那只龙。”
契约一旦签订就无法解除，他说得如此坦然，似乎只是在谈论一只蝼蚁。
姬言和岳思凡慢了一步，在倏然变冷的气氛中才反应过来。
轩辕夜沨是要杀了灵珈！
脸上包着纱布的女子依旧冷静，仿佛事不关己。没有人知道在冷静的面容下，她紧紧咬着牙，扯到被风刃割伤的口子，已经愈合的地方又开始隐隐流血。
吕德成不退半步，直视夜王道，“陛下，恕我无法遵从您的命令。”
几十年间，这位天炎的大术士还是第一次违抗皇族的意愿。
“德成啊，你爱护弟子的心思，我很能理解。”轩辕夜沨慢慢道，“但如今正是我们最需要力量的关键时候，可何况是，”他停顿了一下，吐出了足以震惊天下的四个字，“莫尼菲兹？”
吕德成依旧阻挡着轩辕夜沨的路。
“让开！难道你想背叛天炎么！”玄衣男子终于没了耐性，怒喝道。
“陛下，我对天炎绝无二心，只是不想见到没有意义的牺牲——自十一年前的休战协议后，帝国军再没有跨过玛古斯，如今用傀儡虫这种阴邪之物趁乱而行，天炎必当毁灭。”
“呵，你以为是荆无霁不想么！！那时五十万铁蹄兵临城下，他又何时有过丝毫的恻隐之心？是我！是我想出了那样的办法才保住了天炎啊，不然你们早就死在沧息人的剑下了！”轩辕夜沨咆哮道，“如今我不过是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有什么不对吗！”
老者的身形在高大的夜王面前显得格外佝偻矮小，他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并没有什么不对，作为天炎帝国的帝王，他并没有什么不对。
“占星台上的星卦已经变了啊，整个大陆会迎来真正的主人，难道您没有看过吗？”轩辕夜沨淡淡一笑，低声叫道，“老师。”
原来他不仅仅做过星斐的老师，在更早之前，甚至是夜王的老师？
几个年轻人心中闪过疑虑，但在两位至高术士的僵持间，连大气都不敢喘。
“夜沨，”他已经很久不曾这样唤自己的弟子，“不论怎样，傀儡虫来历不明，以魂魄为食，我们绝不能轻易擅用！”
“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它们的威力。”轩辕夜沨看着灵珈，眼中的渴望越来越深，“只要你现在让开，让我得到那只龙，全天下将再没有任何人能阻挡我。”
四大凶兽中的莫尼菲兹，多少年了，被控制在龙穆手中，自己只能遥遥相望！
他不再与吕德成啰嗦，抬起手来直对灵珈。
吕老始终没有让灵珈逃跑，知道无论如何没有办法在他眼前逃出黑桦林。见夜王终于出手，一直藏在袖中的手也伸了出来，结的是时空转移的术印。
“老师，论时空转移术整个天炎都无人能和你相比。”轩辕夜沨没有丝毫惊讶，“但即使是你，发动时空术仍然需要很长的施术时间。你以为我在这里召见你们，会没有任何防备么？”
言毕，他放下手，扬起胸有成竹的笑容。
这笑看在圣安几人的眼里，自心底漫起彻骨冰冷。
吕德成心中震惊，仍维持着镇定自若的思绪继续施法，然而表情却是一愣，随后是无止尽的苦笑。
他松开结印的手，任时空术的光散去。
“怎、怎么了？”姬言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何吕老放弃了施术。
“没有用，”老者解释道，“这是另一种时空术，可以瞬间抽空一定范围内的灵力。”
“那就是和暗言法阵类似么？！”
“不一样，被抽空灵力的，只有我们而已。”吕老望着自己曾经的弟子，“对于施术者来说，完全没有影响。”
而且他的施法速度，几乎已经达到了没有延迟的瞬发水平。
稍微懂一些术法的人，都会知道这是多么可怕的绝对实力。
此刻在这片黑桦林中，被抽空灵力的老者，在轩辕夜沨眼中已经成了无力抵抗的猎物。而其他四个年轻人，不过是些连协会都没有资格进入的新人，无以为惧。
玄衣男子赞赏地看了眼吕德成，“老师，我就欣赏你这种识时务的人，尝试和抵抗也只会给自己招致更多的伤害。”他极慢地朝灵珈走去，“我给这种术法取了个名字，叫做窒息。”
正如这两个字的意思一般，吕德成面色惨白嘴唇发青，满是皱纹的脸上逐渐出现了呼吸困难的特征。
对于灵力纯粹的大术士来说，蓦然切断灵力无异于阻碍全身血脉，虽然不致死，但足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自如行动。
轩辕夜沨的眼中闪过难以自制的激动光芒。
只要杀了她，就能得到莫尼菲兹。
玄衣男子的手正要伸向灵珈，被匕首的冷光拦在几尺开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