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都是自己当年年少轻狂的无知啊，才让自己如今这般的感觉面对眼前之人心虚不已。
这太监的身份本就是人家心口上的一道伤口，可自己当年还无知的把人家的伤口揭开，这人家能不记恨于心嘛。
这要是自己，估计也会一直记恨在心中的，尤其还是如今位高权重的身份，对付谁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雪耻当年被侮辱的事情，对人家来说也只不过是动动手指头就能完成的事情。
这会，人家心情好的不跟你计较才这般还能‘谈笑风生’的一起，这要是人家跟你正儿八经的计较的话，这自己不被眼前的人给整的的半死不活的，估计也就是他这个嗜血心狠的九千岁仁慈了。
这一切，自己要感谢自己有一个甚的九千岁宠爱的侄女啊。
真的是托了自己家侄女的福，这传闻奸佞的九千岁才对他高抬贵手了懒得去计较这些了。
不过，确切的说实话，他倒是真的很感谢这些年百里荼对枂枂的付出。那种付出，不是盲目的宠爱，把枂枂给宠成一个纨绔娇纵的千金小姐一般，只是鼠目寸光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不清人生的一切。
百里荼对枂枂的宠爱，倒是真的如一个父亲对一个儿子一般望子成龙的教育的宠爱。
给她力所能及的好，把她教育成一个不必男儿差，确切的说其实已经比如今一般的男儿都要出色的孩子。
更多的，自己也应该感谢自己有一个这般出色的大嫂，才能有这般出色的枂枂。
可如今，这个出色的枂枂却再也不是他们柳府的，她从今天开始，就会变成皇家人了。从此，他被冠上夫姓，就算回府也都不是柳府之人了。
想到这里，柳安康倒是突然能一下子明白百里荼所说的心中的那种不舒服了。
枂枂毕竟被百里荼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的照顾着，如今女儿嫁人了，作为父亲的能心中舒服啊。
如果以后自己大婚了，生了一个女儿却没有别的子嗣，也就只能有这么一个女儿的话。估计，自己的女儿要是嫁人了，自己到时候可没有自己的大哥跟眼前的百里荼淡然。
只不过，自己到时候还会躲在哪个角落里偷偷摸摸的哭鼻子也说不准。
唉，以后还是生儿子好，这哭鼻子的事情还是让别人家去做吧。
“九千岁想聊什么？”柳安康有些尴尬的问道，这两个大老爷们的，似乎也没有什么话题可以坐在这里聊的。
他们之间，要么就只有枂枂可以聊聊，要么就聊一些国家大事。
这枂枂今天大婚，还是不聊的比较的好，到时候一聊聊的伤感了起来，万一惹的这个脾气向来阴晴不定的九千岁哪不高兴了，到时候倒霉的可是自己。
这要是如果聊国家大事的话，这个场合似乎有些不太对。而且，如今七哥已经回来，他可不见得这个九千岁会高抬贵手的帮衬一下七哥。这要是百里荼愿意掺合这一趟浑水的话，三年前他就应该出手帮自己的七哥，而不是现在抬着六皇子上位的，让七哥如今处在这个尴尬的地位上，上不上下不下的。
“这几年，在边境过的如何？”百里荼浅声。
“啊？”
柳安康微微的怔愣了一下的看向百里荼，一时间没有转的过来眼前的百里荼为何会问自己这么一句话。
在边境过的如何？
每一日都过的提心吊胆算吗？为身边的士兵提心吊胆，害怕战争让自己前一秒还站在的人，下一秒却已经失去了生命。
为自己提心吊胆，不是害怕死亡，而是担心自己死的，在乎自己的人却不知道，马革裹尸的机会都没有。因为，战乱让尸体已经消失在这堆积成山的尸体之中无了全尸。
为七哥提心吊胆，害怕如此付出，却得不到应该得到的一切。在所有的皇子之中，有哪一个如七哥这般是马背上血雨腥风的跟刀光剑影之中长大了。他担心，七哥这辈子只是做了一个将军，跟康裕王朝的皇室没有了任何的关联。
他跟七哥不止一次的在边境看着星空的谈论着以后，七哥也曾经说过。如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带着枂枂远离这一切的是是非非的地方，两个人游山玩水幸福的过一辈子也就够了。
虽然不是位高权重，可是至少他们安宁快乐。
可是，见到枂枂的第一眼，他们就知道。这一辈子的安宁快乐，应该只能存在于梦中了。枂枂，跟他们所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枂枂早就已经融入了朝堂之中，在百里荼的下意识的教导下，在皇上的宠爱下，她所接触所面对的东西，不比皇子们少，不比那些王公大臣们少。
“边境八年多的时间，过的可好？”
百里荼淡声，似乎随心所欲一般的随口问出来一般。其实，只有他自己心中知道，他想听到眼前的这个人亲口说一句，他到底过的好不好。而不是，自己所得到的一切的消息都是自己在那边的人传来的消息。
柳安康被百里荼这般的一问，倒是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挠头了一下的傻笑道：“也没有什么好不好的，反正都是一样的过。”
这突然被人这般的问，还真的有些不习惯，而且有些没想到。
“有没有……”百里荼顿了一下，随后浅声的问道：“怨恨过？”
柳安康震愣的看向百里荼，不是怔愣了，而是被震住了。
柳安康随即一想，准是自己想多了，这向来眼高于顶向来不屑低眼瞧一眼他们的九千岁，这会问这些也是心中不悦的随意的聊一下话题吧。
不然，就聊刚刚自己想的那两个话题，似乎怎么聊都不会太好，也就只有聊一下这些算得上家长里短的却又不是的东西了。
柳安康一笑的说道：“怨恨？”
柳安康笑道：“九千岁，你是不是忘了，我柳安康是怎么去边境的？”
当年，也只不过是因为年幼无知的小孩子的打闹罢了，就是因为七皇子一不小心的冲撞了太子殿下，所以就有皇上惩罚七皇子去边境的事情。
而自己，只不过是被选择的陪同的罢了。确切的说，谁让自己跟柳妃娘娘这一条线上有关联的。就算不是去边境，也会有别的理由来对付自己的。
所以，当年大嫂暗中操做的让自己去了边境，其实事实上却又是在变相的保护自己。
只不过，大嫂不是那般爱说事情的人罢了。所以，才会让世人看到的画面是如今这般的模样。
皇上争夺储君之位，真正活下来的老臣也就只是丞相大人跟镇国公这些了，镇国公又是那种闭眼当瞎子的人，又没有子女跟皇室有牵连的。
镇国公都闭眼当瞎子了，皇上又怎么可能对付一个对自己一点伤害都没有，又能让自己得了明君称呼的老臣出事。那可是他明君的门面，是他帝王的仁君的恩典。
丞相大人却有一个比男儿还出色的女将军女儿，如今在军中还威望过高的让皇上想起来都有些担心害怕的要堤防的，扣着枂枂恩宠的来安抚跟堤防来能心安。
又有一个在后宫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的大女儿，滴水不漏的处事圆滑的让人抓不到把柄。
还有一个跟那个女将军一般骁勇善战的做将军的儿子，手握康裕王朝的几十万兵马。
这样的裙带关系，帝王又如何的不提防。
而帝王的提防，就是他们最大的忧患。
想要帝王不提防的话，那么他们能做的，就是表明中心，表明对权力毫无野心，表明自己跟权力中心没有任何的关系。
没有了这些威胁，帝王才能心中安稳，他们才能不会那般的危险。
“其实，离开也是一种保护。”百里荼浅声，“留在京城也不一定好，古往今来功高盖主的臣子又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百里荼淡淡的扯动了一下嘴角的说道：“就连枂枂都是金雪荨交出来护柳府跟丞相府的筹码，更何况还不得帝王欢心的你们，又有何资格在这里跟那些皇子跟一较高下。”
柳安康冷脸，却也明白百里荼其实是说了一个实话，只不过向来忠言逆耳，实话难听罢了。
不过，他最佩服的倒是眼前的这个人，从一个什么都不是是东厂的侍卫，竟然能一步步的爬到异性王九千岁这样位高权重的身份。而且，只不过是用了几年的时间就做到了。
这样的人，如果为敌的话，那将来会是一个最可怕的敌人。
“如果本座是你的话，本座会感谢自己的大哥娶了全天下最好的女人。”百里荼浅声。
“大嫂……”柳安康顿了一下之后，随后倒是赞成的说道：“真的，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
对于金家的一切不计前嫌，最后还愿意放下一切的委屈的下嫁给自己那个什么都不是的大哥。这样的女子心胸，除了自己的大嫂，估计天下间不会再有第二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