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这样贸然出现在皇上面前,会不会惹他嫌恶啊。”忧心道,好马不吃回头草,她现在却是回头了,只是不知翁岚天会不会原谅她。
将她的长发挽起,安抚道:“别担心,我都替你算好了,午后皇上从御书房出来,会到花园转一转,你就在那里等。”
拿出白玉簪子,插到她的头发中间,手抚着那通透白色坠子,赞道:“见你的美貌无双,皇上一定不舍得赶你走。”
抬起眼睛看向她,“你待我如此,我真是不知该如何报答。”
“妍儿与我是姐妹,她待你好,我自然也待你好。”应道,拉着她的手,将她拉起,上下打量着。
一身锦白色棉袄,看着出尘大方,身段极妙,这宫中女子有几个能及呢。
“真是好看。”满眼都是真诚笑意。
乔念慈面上为难,问了句:“你有这心思,怎不为自己想想呢。”
见她摇摇头,“我?”提起这话并没有露出其他情绪,“我没有旁的所求,皇上来我这便来,不来便罢。”
“我与你一样都不看重位份,我冒犯问一句。”顿住,凝视着她,“你心中有皇上吗?”
听言一笑,点点头。
“有。”应道,“可是我知道皇上的心不在我这里。”面上露出些哀色。
她也垂下了眼睛,“我也知皇上的心不在我这里,可他对身边的女子还是好的。”
女子这一生不就是求丈夫全心疼爱,只可惜在她们这些女子身上很难达到。
丽妃拍拍她的手,两人也算是同病相怜,“皇上在我这里睡,怀中抱着我,我却听他叫着妍儿。”
乔念慈听了这话却觉得有些心酸,到最后被他放在心上的竟不是她,不免有些寒心。
“唉,我没有和妍儿说过,皇上是真的喜欢她。”叹了声,“罢了,妍儿与皇上闹到今日这地步,咱们也帮不上。”
看看天色也差不多了,便道:“快些走吧,咱到御花园先逛逛。”
与她往御花园去。
一春一夏过一秋,已是冬日了,御花园中的花草皆是凋零之态,在这些枯草之间看着,倒是别有一番风致。
两人正闲逛着,翁岚天便从小径走过来了。
她两人假装转过头去看还挂在枝头的枯叶。
看折子看了一个上午,翁岚天头昏脑胀的,得空便要出来走走。
乳母抱着西宜跟随在他身旁,这小女儿也要过百天了,正想着过些日子要为她好好热闹热闹。
不经意间往枯草中看了眼,却见到还有一片绿叶,已是冬日了,竟还能见到绿色,翁岚天心情好了不少,走到那片叶子边上。
东海见了道:“真是难得,这天气还有绿色长出来。”
翁岚天笑了笑,宫中日子烦闷,眼见着星星点点的绿色也能使心情舒畅。
听着西宜咿呀嘟囔了两句,回头摸摸她的小脸,“怎么,西宜也喜欢这绿叶?”
随手将那叶子摘下,塞到西宜的手里。
却听得有女子说话的声音,转身去看,见着丽妃与一女子在前面。
“什么人?”出了声。
丽妃拉着乔念慈转过头来,装作偶然遇上,低下身子行礼,“见过皇上。”
他的眼睛打过去,见到丽妃身旁立着的那人有些晃神,对她的身段气韵很是熟悉,可又想不起她是谁。
缓缓向她走近,眼神在两人身上流转,终看清是她。宫中哪有许多偶然之事,再看她这一身装扮,便知是刻意装扮过一番的。
莫非是想通了?想到此处翁岚天莞尔一笑,直接拉起了她的手。
丽妃见了便知成了,欠身道:“臣妾特请安逸师太讲述佛语,不想在此偶遇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乔念慈将手收回,跪到地上道:“还请皇上恕罪,念慈已拜入佛门,实在不该在后宫当中肆意走动。”
翁岚天轻笑将她拉起,对丽妃道:“起来。”她有成人之心,又怎会怪她。
“臣妾宫中还有些事,便先告退。”起身一拜。
只他两人相对,乔念慈垂着头。
她的手有些粗糙,在礼佛堂那地方也不能好好保养,不过人还是那个人,只要她愿意回来,翁岚天自然是高兴的。
“天气冷,不在这里转了,随朕到乾清宫暖一暖。”温声说道。
任由他牵着往乾清宫去,走到半路却迎面遇上了汝荟。
还好事先派了人到南燕宫守着,不然又让贱人趁虚而入了。
带着灵儿急忙赶来,却还是晚了一步,这两人已经见面了。
眼睛打在他两人紧握在一起的十指之上,打量着乔念慈,欠身对翁岚天一拜,“见过皇上。”
“皇后这是要往哪里去?”礼貌着问了句。
起身微微一笑,“臣妾方才听说有人在宫中随处走动,所以过来看看。”
“皇后做事尽心,也不必事事都亲自过问,这种小事叫手下人来处置就是了。”应道。
汝荟又一欠身,“也不是,若是平常小事臣妾也不理会了,只是听闻是从前皇上的废妃放肆行事,所以不得不亲自前来。”
看向乔念慈,翁岚天对她仍念旧情,今日要处置了她不是容易事。
听她的话也听明白了,翁岚天轻笑着,抢先她说道:“念慈在丽妃丽妃处讲佛,朕近日心思烦忧,今日碰上也想叫她为朕解解心中疑惑。”
这般袒护,难道他从前下的令说的话都不作数了吗,“皇上,臣妾就是为了安逸师太的事情前来。”顶着他说道。
“既然已入佛家,为何还是宫廷装扮?”斜眼看向她,“皇上,臣妾为后宫之主,定要维护宫中法纪,安逸已不是后宫妃嫔,怎可打扮如此张扬。”
“这时候天冷,前些时候她都在丽妃宫中,所以装扮的随意些吧。”帮着答道。
“不可。”严肃道,“废妃之身还敢放肆,宫廷装扮岂是可以随便用的,那臣妾等与旁人有何不同?”语带质问。
翁岚天只想缓和不想与她辨白,眼神低下微微笑着。
而乔念慈有些不知所措,脱开翁岚天的手,低下身子道:“是我一时莽撞了,还请皇后娘娘宽恕。”
“宫中森严,岂容人莽撞。”沉了沉气,“前些日子本宫就在宫中见了你放肆,当时念及姐妹之情已经放过,不想竟然变本加厉不知收敛。”责骂道。
她低眉顺眼的听着。
“皇后尽可处置,只是朕现在要请念慈为朕讲佛。”拉了她起来,并没有冲撞,“皇后要发落便叫人到乾清宫来。”拉起她从汝荟身边走过。
闭起眼睛压下怒火,回身再看他两人已走远。
“皇上他怎这样,竟不顾宫中规矩与一姑子亲近。”灵儿随着道。
冷笑一声,对她这丈夫最了解不过,既然不顾及她的面子,那就不要怪她揪住不放了。
“向来如此。”沉了沉气,“皇上要做什么做什么,咱们回宫。”平静下来。
“娘娘就任由那人胡来?”问道。
不是说讲佛吗,那又有什么错,只不过过些日子就不一定了,废妃之身难不成还能复位不成,君无戏言,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即便是翁岚天想反悔,太后也不会答应。
“由着她去吧。”冷哼道,“哦,对了,皇上身边少人伺候,叫内务府再选两个人过去。”抬手抚着发上的珠翠,千万别叫人知道做什么有辱门楣的事情来。
真到那时,再有说辞都无用。
灵儿当即会意,“是,奴婢会叫张公公挑个尽心的人。”
……
翁岚天拉着乔念慈到了乾清宫,进内殿之中到床上坐着,乔念慈立在他身旁小心翼翼不敢有动作。
“这一年好不好?”温声问道。
眼泪在眼眶打转,兜兜转转都还是他的人,鼻子一酸便掉下泪来,点了点头。
翁岚天抬手将她的眼泪抹去,她有悔意就好,终究是自己对不住她,不然她也不会到这地步。
“你不怪朕就是,这段日子朕也时常想起你。”温柔道。只是偶尔想起。
听言心中无限感动,向他跪下,抬起一张泪脸,眼中泪波涟涟。
跪的挺直,“念慈到现在才体谅到皇上的为难,从前都是我太过执拗,还惹皇上生气,细想来,这些年若不是皇上一直维护,只怕我已被太后处置,太后怎会容我放肆。”
这一年来在礼佛堂看尽了低声下气,苟且度日,深知没有了翁岚天的庇佑,在这宫中日子的难捱。清苦的日子调教了她的傲骨,决心回到翁岚天身边,哪怕是用最卑贱的方式。
“你肯体谅朕就好。”欣慰道,总觉得她的脾性与从前不同了,更为柔和好相处些,笑道:“快起来吧,这一路上行礼多次了。”
拉她到身边坐下,悉心说道:“这几天就先在乾清宫住着,如今你也不便在宫中走动,再被人见着朕也无法说了。”
点头应着,小鸟依人。
“东海。”朝着殿外叫了声。
东海进门候着,“皇上有何吩咐。”
“去找几个宫人来,给师太先……”叫这称呼有些绕嘴,不觉笑了,“去准备吧。”
曾听说过有位乔妃娘娘,可他从前不在御前伺候,所以是没见过的,今日见了果然美貌可人,宫中的事谁也说不清,单凭皇上的心思。
听言便应了,“是,奴才知道。”看向乔念慈示意,皇上接纳她,今后也是主子,自然礼待了。
“劳烦公公。”应道。
东海退了出去,殿中空落落的,却也没有话可说。
静了许久,翁岚天将手覆在她的脸上,“看你瘦了不少,眼底下都乌青的,是睡得不好吧。”
“我夜间梦多,睡得少。”羞怯道。
“那朕还有些事情要忙,等下朕请太医来给你瞧瞧,午后好好睡一觉,朕晚些来看你。”柔声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