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了皆是瞠目结舌,丽妃在众人之间暗自高兴。
“好了,哀家便回了。”倦倦的说道,汝荟扶着她站起往外走去,各宫嫔妃跟随也走了。
殿中又只剩他三人,翁岚天躬身送道:“恭送母后。”而后直起身来发愣。
裘净妍拉着乔念慈站起,看她脸肿着,嘴角有一块淤青,忧虑道:“我叫人去给姐姐煮个鸡蛋敷上,怕是这脸会越肿越厉害。”
转而笑道:“不过好在苦尽甘来了,皇上与太后说了话,姐姐再不怕被人诟病。”
她轻笑拉着裘净妍的手,“你不也是,今后也不必百般忌讳了。”转过头去看翁岚天。
他却仍背对着,“皇上。”柔声叫道。
翁岚天这才回过身来,转身看看她两人,向她两人走去,看着乔念慈的脸关切道:“疼吗。”
乔念慈摇了摇头,她等了这么久,就是为的翁岚天这个态度,只要他心中装着自己,肯开口为自己说句话,哪怕无用改变不了什么都好。
“终于能在皇上面前称一句臣妾了。”垂下睫毛,眼泪从脸颊滑落。
裘净妍忙为她抹了去,“是好事,姐姐怎哭了。”
“好了。”翁岚天安慰道,拉拉她的手,对东海交代道:“去吩咐奴婢准备些药,让她主子好好休息。”
东海躬身应着,便去将前些日子打发来的宫人叫了来,进殿中候着。
宫人扶着乔念慈,翁岚天向她嘱咐道:“去好好休息,过些日子朕再为你择个好些的宫室,这段日子便在朕的寝宫住下。”
“嗯。”轻声应着,便由宫人扶着走了。
总算了了一桩心愿,翁岚天也放下心来,拉着裘净妍到床边坐着。
“乔姐姐总算得偿所愿回到皇上身边了。”随着说道,伸手去抚他的脸颊,看着好大一块红,这还是苏堎下手轻了呢,没给他也打出血来。
宫人煮好了蛋送进来,裘净妍拿过在他侧脸滚着,听他“嘶”了一声便住了手。
“疼吧,都怪臣妾下手没轻没重的。”自责道。
话才说完翁岚天便握住了她的腕子,凝视着她。
“皇上怎么了?”被他盯得发毛怯怯的看着他。
见他闭了闭眼睛,轻声叫道:“妍儿。”语带哀伤。
默默地没有出声。
“朕真是受不住了。”将她的手腕攥得越来越紧,掐的裘净妍直喊疼,仿佛要将骨头捏碎。
“疼。”叫道,他这才撒开了手。
他是因为苏堎的紧逼而难受,他虽是皇上,这后宫中的事情却做不了主,朝堂之上的事情又要顾及许多,这皇帝当真是做的窝囊。
“皇上是哪里不痛快,妍儿愿意听一听。”试探问道。
这话也无人可以说,朝堂之上众多文官与宰相闹着,他两难之间无法权衡。
“宰相他。”沉下眼睛顿了顿,“朕不知该如何办这件事才好。”
“皇上请说,妍儿虽不懂朝堂之事,但却愿意与皇上一同分担。”柔声道。
她是最叫翁岚天没有戒心的人,一来她母家与朝堂并无关系,二来她心思通透,懂得怎样让人舒坦。
“朕自即位之初,便将朝中诸事分权六部,这六部也是朕独自创立,又有几位监察文官来做监督,所以朝中事轻省不少。”
她仔细听着随着点了点头。
“朕本就图个轻省,其实于朕来说,政务依然繁重,不过在宰相那里就轻松多了。”看向她说道,也不知她是否听懂了。
点点头,想来宰相权重,而翁岚天为人虽宽厚却也强势,曾听说他即位全靠裘瑾一手扶持,虽是有恩于他,但必定心中还是有戒备的。
“宰相已经年老,皇上体谅想要他清闲些也应该。”随着说道。
开口这一句便不错,他也不喜欢人说他忘恩负义,只这一件却是为他自己和朝堂考虑,相权过重还要他这皇位做什么。
握住裘净妍的手,“还是妍儿懂朕的心思。”轻笑道。
“宰相却是闲不住,大肆插手六部诸事,六部官员官职低微,对宰相言听计从,反而是朝中多位文官多次上书弹劾宰相,叫朕很是为难。”接着道,眉头锁住。
到头来封建君主专制都要走到这一步来,设六部已经完善中央官制,却还保留一宰相官职,难怪要出乱子了。
“妍儿还记得,皇上曾说,宰相将当年会试榜上有名的一青年学生安置到青海为官?”提道。
翁岚天点点头,“是有这事,那次也是文官与宰相闹得最凶的一次,那年轻官员名叫魏玉,朕见过一面,看着是挺好的。”
提起这里就不得不提裘净妍顶替入宫的事情,叹了声,“当初你在宫中不也正……眼见着文官平息了,朕也就没再追究。”
他还是顾念着自己,若非是因自己在宫中盯着裘家的姓名,想来那次裘瑾就要遭殃了,原本是为裘家的棋子,反过头来这颗棋子却也救了他家。
“臣妾知皇上心意。”对他微微一笑,大概君王走到这一步都会有些困顿迷惑,好在她是从遥远先进时代过来的人,正好能为他指点迷津。
似是随口道:“臣妾听着,却觉得宰相之位有些多余了。”
这话却让翁岚天听出了些门道,追问道:“怎么说?”
她清淡一笑,“既然皇上已经将朝中事分权六部,又有朝中文官监管,再来还有皇上做最后决策,那宰相岂不是没用了。”
倒是这个道理,那莫非她的意思是,这未免也太狠了些,他都不曾这么想过,小小女子比他的心还要狠。
“宰相曾与你有过节吗?”疑惑问道。
何处此言呢,只是从她的那个时代带来的经验而已,可是全心为了他好,怎不把自己往好处想。
“皇上是怀疑臣妾的用意。”气恼道,转过脸去不再理他了。
见她不高兴忙道:“不是啊,将她的身子板过来面对着她,“朕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吞吐着。
“皇上有何疑虑就直说,臣妾又不怕问的。”紧接着问道。
翁岚天按了按头,“你这办法倒是除根了,只是宰相在朝中根基颇深,再者朕若如此做叫朝中上下怎样看朕。”一脸为难。
“皇上还不是动过这心思。”歪着头看他,本来就这么想过,别人替他开口说了还臆测图谋不轨。
“朕是动过这心思,可宰相对朕有大恩。”着重语气道,“你好歹是他挂名的女儿,没了宰相家做背景,就不想想你自己?”笑道。
又不是亲生父亲本无情分,给他出这主意完全是为了他考虑,再者即便是亲身女儿又如何,那二女儿可受了他一天庇佑疼爱了。
“臣妾有皇上。”一口说道。
听言翁岚天便将她揽在了怀中,“总算肯依赖着朕了。”笑道,“只是朕依然心有顾虑,只怕是太后那边也无法交代。”
既然他早有此意,为何不放开手脚去做。
“皇上。”轻声叫道。
“恩?”
其实他护着翁翁妻儿裘净妍早就知道,索性把话都说明了吧,苏堎终究是靠不住的,在她手下与在裘柔手下有什么两样。
最毒妇人心,裘净妍到现在才想明了,依靠谁都不如依靠翁岚天,只是他对自己用的是真情。
“妍儿之前在太后宫中伺候,曾听过皇上与太后说要将四爷的妻子归入尊亲王一家。”抬起眼睛看向他道。
翁岚天看看她,却没有说什么,叹了声道:“你知道就知道了吧,只是不要与别人说起。”
“恩。”小鸟依人的应着,又往他怀里依偎了些,“臣妾明白皇上心慈,能对四爷如此真是叫人说不出不好来。”
“朕罪大恶极,也只有你还说朕一句好。”抚着她的头发。
“皇上没有罪大恶极。”将他的话堵了回去,“为君主总有些不得已不所为,有些事皇上是非做不可。”
“那你说,朕是否一定要免去宰相之位才能稳固住朝堂?”听她几句话倒是对朝政颇通,便愿意与她多说几句。
仔细想了想回道:“必然要这样做,不然皇上就不要做皇上了,直接将朝政交给宰相吧。”
一语道破,一山不容二虎,要嘛撤宰相,要嘛撤六部。
“只是宰相又无过,朕贸然将宰相之位免去,只怕会惹来朝堂非议,再者对宰相也不利,朝中与他结怨之人不少,他一朝失利,岂不是要受旁人的气了。”
这倒是,裘瑾对翁岚天却是忠心耿耿,对贪恋权威却是无过的。
“只要是人就势必会出错,实在不成皇上便用些小手段?”小心问道,将身子从他身上移开。
好阴险,莫非还要给宰相下套不成。
“你可真是……”笑道,但他对这主意却是颇为满意,既要保全宰相尊严,又要将这事在不觉间做成,却是要废一番功夫。
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妍儿,幸好你不是宰相的女儿。”意味深长的说道。
说着便将手抓在了她的肩上,欲要将她推倒。许久不曾与他有过这激情出现,裘净妍不好意思起来,“皇上。”娇娇的叫道,将脸偏了过去。
“又不是第一次了。”翁岚天笑着,将她压到了床上。
她素白的寝衣只一层,被他轻轻拉下,伸手将拢着幔帐的绳子拉开,双幕落下,唇吻在她的锁骨之上。
这一夜很快就过去,裘净妍睁开眼睛稳稳的呼吸着,已经是服下那毒的第三日了。
抬起胳膊,借着帷帐之中的暗红色光线看手臂之上的红线,又长了一截。
现在还是平安无事,就不知道到了第七日又是什么样子的,正想着翁岚天动了动,偏过头去,见他睁着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怎么醒的这样早。”温声问道。
轻笑了下,“从前在太后身边伺候,所以醒的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