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爱大米
两个项目圆满完成，蒋薇又和赞意签订了2012年下半年的三个活动，她介绍的朋友也和赞意签下了第一个尝试性项目，白雪算一算，四个项目做下来公司刚好收支平衡，心里着实一阵窃喜。
“我要努力一把，争取再拿一两个项目，这样第一个半年就实现盈利了！”她暗暗下定决心。
求仁得仁，一个熟人打电话来，说有家完成B轮融资的公司正在找做社会化媒体推广的供应商，他正好认识这家公司的一位副总，如果白雪感兴趣可以过去谈谈。
“当然感兴趣啦！”白雪又高兴又有点担忧，“但是，这家公司也是创业公司，创业公司不都是苦哈哈的吗？能有钱做推广吗？”
“人家融到钱了啊，B轮融了好几百万美金呢！”熟人透露内情，“据说接下来想上市，你知道企业上市前必须做推广打知名度的！”
“哇，那可真是好机会！”白雪放下心来，“麻烦你尽快帮我联系一下吧。”
第二天，熟人打电话告诉白雪，市场部李总监星期五下午有时间和她见一面。
“你认识的那位副总呢？能不能在场支持一下？”
“郭总说只能过来打个招呼，讨论就不参与了。他们公司三块儿主营业务，他不是直接主管这块儿业务的副总，不方便过多干预。”
“哦，没关系，能给个机会已经很好了。”
“你加油吧。”
“无论成不成，我都得请你吃饭感谢一下。”
“哈哈，别客气，谈成了再庆祝吧。好运哦！”
白雪精心准备了公司介绍和案例，星期五下午2点准时赶到了这家用互联网技术搭建海外婚旅平台的创业公司。
“真是创业精神啊，虽然已经拿到了几百万美元的B轮融资，还是缩在这么简陋的办公楼里。”白雪好不容易按地址找到了这幢灰色的三层楼。
她向前台同时通报了李总监和郭副总的名字，然后被领进会议室等候。会议室和这幢大楼一样毫不起眼，浅灰色的桌子、白色塑料椅子，墙角摆着疏于照顾的绿植，墙上挂着白板，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几分钟后，一个高个子男人推门走进来，年纪大概三十五岁以内，眼睛不大但很有神采，剑眉，鼻梁挺直，穿蓝色牛仔裤、咖啡色套头毛衣，不知道是为了方便还是嫌热，袖子一直撸到胳膊肘。
“您是？”白雪赶紧站起来，她不知道来的是李总监还是郭副总。
“你好，我是李健。”男人回答，声音很热情，没有一点装腔作势。
“哦，李总。”白雪赶紧和他握了握手。总监也得叫“总”，这是规矩。李总监握手短而有力，白雪凭经验初步判断这是一个真诚的人。
两个人刚刚落座，一个四十多岁，白白胖胖、穿西装的男人推门进来，白雪知道这一定是郭副总，赶忙又站起来：“郭总，我是白雪。”她伸出手去。
“哦，你好你好。”郭总的手指尖儿只和她轻轻碰了一下，算是握手了。白雪心里偷偷地再次判断“这是一个职场老手”。
“听小米说你们社会化媒体推广这块儿做得不错啊……”郭总一边笑眯眯地说话，一边坐下来。
“我们是新公司，也是创业公司，所以更得全力以赴做好每一个项目！”白雪这样回答，希望同是创业公司这一点能多少打动对方。
“我们公司呢，一共有三块儿业务，两块儿是成熟业务，也就是传统业务，海外婚旅这块儿呢，是去年开始的新业务，单独成立了公司，有融资，但是大老板都是总公司的老板。”郭总介绍说。
“哦，听说这部分业务已经完成B轮了？”白雪问道。
“嗯……正在积极洽谈中。”郭副总含混地回答，“社会化媒体推广很重要，看看怎么能把平台需要的资源吸引整合进来。”
正在积极洽谈中？那就是还没拿到B轮喽？白雪暗暗吃了一惊，但又不好再追问，只得作罢。
“你刚才说你们也是创业公司，那太好啦！”郭副总轻轻拍了一下手说，“我们想要找的不仅仅是供应商，而是可以一起成长的合作伙伴！”
“怎样的合作伙伴呢？”白雪狐疑地问。“我们是合作伙伴而不仅仅是供应商”本来是她最喜欢对客户说的话，但此时却让她有些不安。
“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可以考虑这样一种合作方式……”郭副总在椅子里挪了挪胖胖的身躯，接着说，“不是那种传统的做一个项目收一笔钱，你们把帮我们做的推广服务当成一种投资，未来可以分享我们的收益。”
“这……”白雪吃了一惊，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不行”两个字差点冲口而出，但是她忍住了，知道这样说话不合适，赶紧飞速转动脑筋，找出合情合理的说法，“是这样……您也是创业公司，肯定能理解创业期间最大的压力就是资金压力。况且我们这样的小公司，更没有资本做这样的长期投入，希望您能理解。”
“哦，这样啊……”郭副总笑了笑，“没事没事，我就是问问，我主管总公司财务，当然要考虑各种减少投入的方法。理解理解。”
“啊，太好了，真是不好意思。”白雪再次为自己无法接受郭总的好意而道歉。
“这样吧，业务方面我就不参与了，你和李健好好谈吧。”郭总一边说一边站起来，白雪也连忙站起来，跟他握手道别。
送走了郭副总，白雪和李健坐下来，进入业务层面的讨论。李健花了二十分钟先向白雪介绍了整个海外婚旅业务的现状、目前的挑战和推广需求。
“最初的定位是纯高端，虽然客单价高，但是量毕竟小，现在想往中端走。但是做高端和做中端需要的资源不一样，面对的客户群也不一样。现在就是要尽快用推广的手段把资源和客户群都吸引过来。”李健在介绍最后总结性地说。
“哦，业务模式变化了。”白雪听完，一边思考一边点点头，“不只是推广手段，这得从品牌定位、核心信息、平台结构开始重新梳理了。资源方面得利用网络红人的资源，创造示范效应，还要考虑和线下的合作。”
“对对，就是要从策略开始，到推广渠道、创意的全案。”李健拍了一下腿，高兴地说：“有经验就是不一样！不瞒你说，我们之前接触过另外两家，一家还是国际大公司，但都是传统套路发帖子、做活动，说不到点上！”
白雪谦虚地笑笑，不好打击别人抬高自己。
“你觉得，做这样一套方案，再执行下来大概得多少预算？”
“嗯……我想创业公司和成熟公司不同，做一年计划恐怕太长，中间调整变化很多……”白雪慢慢地、谨慎地说，“三个月做一个阶段应该是合理的。我现在还给不出报价，但如果粗粗给个范围，应该是百万级的吧。”
“你说得很有道理！”李健点点头，“一年太长，三个月！要见到实际效果公司才能追加投入。只要效果好，钱不是问题！”
钱不是问题——这在商场上是最忽悠的话，白雪深深知道这一点，但也只好微笑点点头。
“这样，预算的问题我和郭总还有我们这块儿业务的老大商量一下。”李健果然缓和了一下说道，“不过，你们公司是我接触下来谈得最靠谱的！”
“那太好了，很期待能和您合作。”白雪微笑着站起来，和李健握手告辞。
开车回办公室的路上，白雪把刚刚的会面在心里回顾了一下，将这家公司的实际情况梳理一番，得出和熟人介绍不太相同的结论：这家公司A轮融资后经营效果不太理想，B轮融资显然有困难，因此被迫进行业务模式调整，希望能用最少的预算吸引到所需的资源，同时打出些知名度，以吸引其他的资金。
“这样的客户能不能接呢？”她心里嘀咕，“风险很高啊。能合作多久，不仅仅取决于自己的项目做得如何，企业自身的融资能力、业务重新调整后的执行能力，都是未知数啊。”
“但是，又何必想那么长远呢？”她又试图说服自己，“即使不能长期合作，那就短期合作呗，三个月，至少可以为今年的利润做出贡献。想至此，她对这个机会仍旧保持乐观的态度。”
回到公司大约一个多小时，李健就打来了电话。
“这么迅速啊，不愧是创业公司！”白雪在心里感叹，却没想到，李健完全没提业务或者预算的事情，而是问道：“我们晚上去酒吧怎么样？”
“啊？”白雪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知道一家酒吧，他们的调酒师获得过国际大赛的名次，包你满意！”李健说话的口气依旧热情，白雪心里咯噔一下明白了。
“好啊！”她用开开心心的口气回答，“对了，我能带个朋友吗，是我一哥们儿？他对调酒特入迷，如果能亲眼见到获国际大奖的调酒师，肯定开心死了。”
“哦，这样啊……哈哈哈哈……”李健在电话那头笑了，“好，我先开个会，一会儿再说。”
“好的，没问题。”白雪也爽朗地回应。没有会议、没有一会儿，她明白。
放下电话，她心里有点堵得慌。“怎么会这样呢！不知会不会影响项目合作呢？”她心里不像刚刚那么乐观了。
一周过去了，李健那边毫无消息，白雪有点沉不住气了，只好硬着头皮主动打电话过去询问。
“哦，白雪啊，我正想给你反馈。”李健的声音里依旧没有任何阴霾，甚至令白雪觉得去酒吧的事情莫不是一个幻觉，“预算有些问题，暂时可能启动不了，我还在做老板的工作，等有消息我找你！”
“哦，这样啊，没关系，我理解。”白雪职业地回应，“那您先做内部工作吧，我们保持联系。”
“好，保持联系！”李健的语气总是那么热情。
放下电话，白雪琢磨其中的原委，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于是又拨通了郭副总的电话。
“我们在做一些团队调整。”郭副总像第一次见面时一样，说话客气，隔着电话似乎都能看见他笑眯眯的样子，“李健呢，虽然是互联网出身，毕竟是做技术的，对于市场推广还是经验不太够，我们呢，准备再招一个高级点的市场负责人，让李健汇报给他。”
“哦，这样啊，新的市场负责人到位了吗？”
“嗯……有几个人选，正在积极洽谈中。”
“得、得……”白雪一听，头都疼了，这得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开始啊，这家公司还耗得起吗？但转念一想，自己瞎操什么心啊！
“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她在心里数落自己，“明白了，那等企业调整好，有需要时再联络吧。”她礼貌地说完，放下电话。
晚上，白雪打电话和一个也在创业的同行聊天，这位同行是她在一个互联网峰会活动上认识的。两家公司都专注在社会化媒体推广领域，虽说是业务上的竞争对手，但在这片广袤的蓝海里，都不过是小虾米小鱼，也就完全不在乎竞争关系，常常交流一下创业心得。谈到此事，白雪像讲新鲜故事一样如此这般说了一番。
“这类公司啊，你以后接触多了就知道了。”同行用见怪不怪的语气说，“创业公司好多都这样，有时啊，策略变得比天气都快。你还算不错了，至少还没投入时间和人力，我有一次啊，傻了吧唧地给人家做了全案，总体报价算下来二百万，客户说没问题，结果马上开始执行时说预算变了，只有二十万了。”
“啊？那怎么办啊？”白雪大吃一惊，“不可能二十万做二百万的事儿啊。”
“当然不可能了！”同行的声调提高了好几度，“只能按照这个预算挑一些最重要的事情做，但我们内部核算下来，时间和人力投入远远超过这二十万。”
“那客户对结果还满意吗？”白雪对结果很好奇，追问道。
“能满意吗！”同行懊恼地回忆说，“他们认为，花二十万至少能达到原来一半的效果吧？这怎么可能呢？别说二十万，就是花一百万，也不是说就能达到花二百万一半的效果。不是这么计算的！”
“唉！”白雪哭笑不得摇摇头，“以后跟这样的公司合作真得小心加小心。”
“没错，咱们这种体量的公司，真是一点抗风险能力都没有，一个项目搞砸了，可能公司就完蛋了。”
“确实是这样，小心加小心！”白雪和同行虽然是竞争对手，但能彼此分享很多只有创业者才能体会的酸甜苦辣。有时候，最能理解你的，往往是对手，此话不假。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啊。”白雪累了一天，终于可以躺在床上了，一天的感触仍在脑海里绕梁不止，“创业一天，打工一年啊。”她唏嘘说道。
“感触很多嘛，白总。”赵云打趣她。
“嗯，天天在上课。”白雪感叹。
“后悔了？”赵云问。
“怎么会！乐在其中！”白雪好强地说，她本想冲赵云再扮个鬼脸，却在三分之一秒不到的时间里就睡过去了，好像被手持棒球棍的黑猩猩当头一击般地昏睡过去。赵云爱怜地替她盖好被子。
年底前，白雪带领团队参加了几次竞标，最终拿到一大一小两个项目，实现了公司开张半年盈利二十万的成果，虽然很微薄，但对她来说已经是极大的鼓舞。
“公司现在缺少知名度，生意几乎全靠我的几个朋友介绍，这样不行！”白雪在晨会上说。虽然只有四个人，但每周晨会还是有模有样地举办，彼此分享搜集到的最新案例、交流工作心得。
“这样不也挺好的吗？”黎娜问道，“不就是你说的小而美吗？我不明白，企业为什么非要增长不可呢？”
“公司不增长怎么涨工资啊？”吴昊第一个反驳她。
“多挣钱当然好，可追求增长真是件很累的事儿！”估计此时黎娜担忧的是如果公司追求增长，工作量加大，自己休假旅游可能就要受到影响了。
“现在这个行业每年的增长速度超过百分之十三十，如果我们不增长，在整个行业里就会变得越来越微不足道。”白雪自己也为是不是非要增长不可这个问题思索了很久，“首先，招人就会越来越困难。如果不招新人进来，你们愿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做相同的执行工作吗？”
“那多没意思，我是希望快速学习、不断突破自己的！”吴昊大力摇摇头说。
“是不好玩儿！”黎娜也点头承认。
“只有公司不断成长，员工才能有上升的空间，否则你们过不了两年就会跳槽的，到时候不仅不会感谢公司小而美，反而会对公司没有发展机会感到失望。”白雪进一步解释说，“而且，小公司没有抗风险能力，也没有资本投入进行前沿性研究和尝试。现在微信平台越来越火了，业内已经有几家公司开始投入研发自己的软件产品了，可是我们没有这个资本啊。”
“不进则退啊……”谭樱若有所思地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虽然白雪没有完全明白谭樱的话，但觉得大体也是支持她的想法，点点头认可说：“没错，做行业的尾巴是早晚要被甩掉的，咱们得去做领头的！”时隔不到一年，白雪已经不是那个自称没有理想、小富即安的人了，创业家的热忱和斗志已经在她身上熊熊燃烧。
“明年怎么增长呢？”吴昊是行动派，第一个提出操作层面的问题。
“我有两个想法……”白雪把她想了很久的主意和团队成员分享，“我们要从知名度和人际网络两方面入手，而且这两点可以结合起来做。”
“哦？快说快说！”吴昊兴奋地催促她。
“我想，咱们要积极参加今年年底和明年年初的各种行业比赛，争取多多获奖，这样就能逐渐赢得知名度和好口碑！”
“好主意，我们分头去准备自己负责项目的案例！”谭樱立刻心领神会地说，白雪赞许地点点头。
“那人际网络呢？”吴昊接着问。
“这些比赛的颁奖典礼、行业峰会、论坛、沙龙，我们都要参加，这是认识潜在客户最好的机会！”
“好啊好啊，我喜欢参加活动！”爱玩儿的黎娜一听比谁都兴奋。
“这样就行了？”谭樱还是有点不放心地问。
“不知道会有什么收获，但我相信，只要按照正确的方法努力去做，早早晚晚、多多少少一定会有收获的。”白雪心里虽然只有二十分的把握，但为了鼓舞士气，她用百分之百有把握的口气说，大家果然都增强了信心。
2012年11月初到2013年2月底的比赛季期间，赞意提交案例参加了四个行业大赛，获得了一个优秀案例奖和两个银奖。白雪带领三位团队成员在颁奖典礼上积极与其他来宾交换名片、做自我介绍，期待能结识几个潜在客户。但甲方们见惯了主动来攀谈的乙方，大多出于礼貌交换一下名片，并没有表示明确的兴趣。但是白雪不气馁，回到办公室仔细整理名片，挑出自己感兴趣的公司，主动打电话过去。幸好，甲方市场部的人基本都会在名片上印手机号码，因此，白雪顺利地再次和在颁奖典礼上认识的人取得联络。自报家门后，有几个人对她依稀有些印象。
“那天颁奖典礼没有机会向您介绍我们的案例和创意能力，希望能有机会到您办公室做个简短的介绍。”她对每一个再次联络上的人诚恳地说。最终，有两个公司的市场部负责人邀请她去做公司和案例介绍。
“你们看，果真有收获吧？”白雪兴奋地和三位团队成员分享这一喜讯。
“才两个啊，太少了吧？”黎娜嘟囔道。
“不要急嘛，我觉得已经很不错了！”白雪鼓励她，“这才刚刚开始，一年中大大小小的各种活动至少十几个吧？我们的人脉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的！”
“对了，还有一个比赛的结果没出来吧？”谭樱提醒她。
“对，我还在想要不要主动去问问呢。这本营销杂志影响力不错，它的奖项很有分量，如果能获奖就太好了。”白雪期待地说。
“竞争肯定也很激烈吧？”谭樱接着问。
“肯定是的。”白雪点点头，“不知结果如何啊……”
就在她们议论此事的当天，营销杂志的市场部总监蔡铭打来电话。
“白总，恭喜你啊。”蔡总监的语气里满含着笑意。
“恭喜？您的意思是……？”白雪心里一阵激动。
“你们的案例评委们都很喜欢啊！”蔡总监蛮诚恳地说，“最佳创意奖这个类别的银奖肯定没什么大问题，有希望冲刺金奖啊！”
“真的吗？太好了！”白雪欢喜雀跃，“要是能得金奖就太好了。蔡总，我们怎么能冲刺上去呢？”
“评委们对你们的案例提出几个问题，想进一步了解一下，你们尽快把答案发过来。”
“好的，麻烦您把问题发到我邮箱，我一定尽快把回答发给您。”
“速度很重要，但也要写出最好的质量啊。”蔡总监好意嘱咐她。
“您放心，我们全力以赴！”白雪差一点对着电话轻轻鞠个躬。
很快，问题发过来了，白雪让谭樱准备答案的初稿，第二天中午之前发给她修改，争取下班之前发给蔡总监。
“冲刺金奖、冲刺金奖，加油、加油！”白雪暗暗给自己打气。
第二天一早，又有一个来自营销杂志的电话打了过来，却不是蔡总监。
“白总您好，我叫程媛媛，是蔡总的助理。”一个年轻姑娘的声音传过来。
“哦，媛媛你好。答案我们正在准备，下班之前就可以发过去。”白雪赶紧回应道。
“哦，不是这件事情……”程媛媛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稍微停顿了一下说，“蔡总说昨天太匆忙，忘了跟您说赞助颁奖典礼的事儿，让我今天务必和您沟通一下。”
白雪心里涌起一股不安，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平静一下，问道：“是什么赞助呢？”
“赞助规格分成三个等级，黄金赞助商、白金赞助商和钻石赞助商，金额不同，回报也不同。”程媛媛熟练地介绍说，“钻石赞助商在颁奖典礼上有十五分钟时间做企业及案例介绍；案例也会在下一期杂志上做成专题，同时配合我们营销杂志自己的官网和官方微博宣传；2013年杂志会对企业老总做一次专题采访。”
“哦……”白雪谨慎地问，“钻石赞助商需要多少投入呢？”
“只要二十万！”程媛媛爽朗地回答，“蔡总说，赞助金额设得比较低，只是希望企业能和我们共同分担举办颁奖典礼的花费，毕竟会场、搭建等等都是需要投入的。”
“可是每个参会者都要交一千五百块钱门票费啊，我们公司报名四个人，已经交了六千块了啊。这不是分担活动的花费了吗？”白雪反问她。
“嗯……这……”程媛媛显然很为难，“白总，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您要是有疑问，不如直接打电话给蔡总问问吧。”
“唉，对不起啊……”白雪心里怪自己，这样的事情何必为难一个普通助理呢？这岂是她能决定的了的呢？
“媛媛，你有没有关于赞助的文字介绍？”
“有的，我马上发给您。”程媛媛松了一口气，“不同赞助的回报介绍得非常清楚，您看看，如果有什么问题您……您可以写邮件给我，我如果回答不了会转给蔡总。”
“好的，麻烦你发给我吧。”挂上电话，白雪有点气馁地靠在椅子里，叹了口气。
“小雪姐，怎么了？”谭樱坐在白雪对面，她听到白雪在电话里谈到颁奖和赞助，就一直关切地竖着耳朵。
“看来这个金奖不是白拿的啊！”白雪烦恼地说，“要赞助，钻石赞助商二十万呢！”
“啊？二十万！”谭樱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把吴昊和黎娜都吸引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听白雪简要介绍这个赞助活动后，黎娜哇哇地叫道：“他们是不是掐指一算，算好了我们今年盈利二十万啊？给钱就能拿金奖啊？这奖是卖的吗？”
“人家又没说不赞助就不能拿金奖啊，再说，不是说银奖没问题吗？”吴昊有点傻乎乎地问。
“喂喂，你是真傻还是假纯啊？”黎娜给了他一个卫生球眼，“你敢不敢打赌，不给赞助绝对拿不到金奖？”
“赌什么？”
“一个礼拜工资。”
“不赌！”听到要赌钱，吴昊断然拒绝。
“你们两个别吵了！”谭樱低声喝住这两个小朋友，然后转过脸对白雪说，“不过，我同意娜娜说的，看这情形，没有赞助是肯定拿不到金奖的。银奖嘛，蔡总也是说问题不大，没说绝对没问题，对吧？”
“嗯，是这样。”白雪点点头。
“咱们非得要金奖吗？银奖不也挺好吗？有区别吗？”吴昊问。
“区别可大了！”白雪望着面前的三位团队成员，颇为认真地说出她的考量，“首先，人们都只能记住第一，没人会记住第二的。”
三位成员想了想，默默点点头。
“其次，也是我最看重的是……”白雪继续说，“只有金奖获得者才有机会上台介绍自己的公司和案例，银奖是没有这个机会的。”
“这个上台演讲的机会很重要！”谭樱立刻领悟到了。
“没错！你们想想，咱们参加其他活动时，没人知道我们是谁，没人听说过我们公司，我们去主动找人家换名片，那些甲方其实心里很清楚我们是想认识他们、想谈生意。人家也就是面子上客气一下，跟你换张名片，一出门就扔了也说不定。因为他们完全不了解我们，看我们就像做直销的一样。”白雪想起前几次参加颁奖典礼的经历，感慨道。
“是啊，就是这样。”三位成员也不约而同地点头承认这个事实。
“那你真打算赞助二十万啊？”吴昊担心地问，也许是怕白雪真的把利润都投入进去，年底的奖金就会受到影响。
“那当然不行！”白雪断然地摇摇头，“不是还有白金和黄金赞助嘛，等我仔细看看条款再决定吧。”
三位成员各自回去工作了，他们都觉得自己这次真正接触到了现实商业社会的灰色地带，隐隐有些亢奋。白雪回想，以前自己打工的公司肯定经常会遇到这类事情，不过都是上司和老板去处理，自己从来不曾为此伤脑筋，好像即使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儿去顶着，现在自己成了那个去顶着的人了，她终于明白了以前的上司曾经说过的话——希望有一天你能明白士兵和将军的区别。
“真不一样啦！”她暗自感叹。
下班回到家，赵云已经把晚饭做好了，还给她煲了紫薯排骨汤，白雪心里感到暖暖的。
赵云早就留意到白雪情绪低落，料想她一定是在工作上又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白总，有什么烦恼跟我说说吧。”一边吃饭一边聊天，赵云问道。
白雪其实早就憋不住了，立刻把这次赞助的事情讲给赵云听。
“要是我，就偏不给他赞助！”“程序猿”听完，撇撇嘴说。
“可这是现实世界，不是您的游戏世界，没办法黑是黑白是白。”
“这么说，你是打算赞助喽？钻石？”
“嗯，但肯定不能做钻石，只能承担最低的那个，五万的黄金赞助商。”
“五万有什么回报？”
“只有三分钟的演讲时间。”
“五万块钱三分钟，一秒钟大约二百八十块，真贵啊！”赵云如计算器般的脑袋飞速转了一圈儿，感叹地说，“嘀嗒，二百八！”
“可这是我们公司现在能出得起的上线啦，啊……”白雪大叫一声发泄心中的郁闷。“我要好好利用这三分钟，我相信，只要我把案例最精彩的部分、用最精彩的形式诠释出来，没准儿比那个吧啦吧啦说十五分钟的效果更好！”
“有志气啊白总！”赵云的揶揄里含着赞赏。
“不过啊，老公，这样就又对不住你了……”白雪脸上显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来了，又来了……”赵云看她的表情，心里一边敲着小鼓一边却忍俊不禁。
“交了赞助费、门票费、再给员工发完奖金、留几万块钱做备用金，利润也就剩不下多少了。”
“我当什么事情呢！”赵云大大呼出一口气，“我的工资够养你，不用担心。”
“要是有一天我公司做大了、上市了，我成了富婆呢？”白雪狡黠地笑着问。
“那我就去做园艺师。”赵云爽快地回答。
“园艺师？你还对园艺感兴趣？种什么？”白雪意外又好奇。
“种树。”
“种什么树？”
“摇钱树，种你这棵摇钱树！”赵云憋不住笑了，米饭差点喷出来。
“得、得……”白雪又被打败了。
心里的芥菜种子
白雪精心准备了这次演讲，反复排练。“一秒钟二百八十块”，赵云的话提醒她每一秒钟、每一句话都是宝贵的，必须言之有物、切中听众的兴趣点和痛点。
“很多企业把社会化媒体仅仅当做一个宣传的工具，有人认为它是省钱的广告，有人认为它是可以让产品一夜成名的大炮，这两种想法视野太狭隘！”白雪朗声说，然后在这里停顿一秒，以便引发听众的思考，集中注意力听她接下来的话。
“社会化媒体，比如微信，如果嵌入到业务流程当中，是可以帮助企业提升经营管理水平的。比如，提升客户服务效率、优化经销商管理流程、打通线上线下营销与销售的数据跟踪链条以提升营销转化率、辅助移动办公，最终提高企业运营效率、促进业务增长。这一切是因为社会化媒体的根本价值是可以收集原来无法收集的数据！而通过数据可以让我们更好地了解消费者，更精准地进行运营和营销，这正是传统的CRM系统（客户关系管理系统）向移动端的转化，这就是Social CRM！（基于社交平台的客户关系管理系统）。”白雪再次停顿一秒钟，她看到前排就座的几位企业高层微微点了点头，似乎颇为认可她的观点。Bingo（胜利）！她心里想，二百八十块！每一秒的停顿都要有价值！
“由于时间的关系，我现在只分享赞意的一个案例，来展示我们如何通过社会化媒体平台帮助企业改善了消费者会员管理和服务。如果您想分享更多的案例，或者进行更加深入的讨论，非常欢迎会后和我约时间。”白雪微笑着向台下一百多位潜在客户发出邀请，然后按下手里的翻页器，开始讲解案例，并且她故意隐藏了一些关键的操作环节，留给想一探究竟的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白雪的时间、金钱、精力、脑力投入获得了不错的回报。刚一散会，就有几个企业的市场部负责人走过来，主动和她打招呼、换名片。
“白总，你们的案例很精彩啊，我们正需要这样的创意，约个时间聊聊。”两家企业当场表示了明确的合作意愿。
白雪发现，主动和她换名片的有几位是她在之前活动上交换过名片、但后来却在电话中说不记得她的人。
人群中，她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安娜！”白雪快步走过去，脸上神采奕奕，“你怎么也在这儿？”
“小雪，恭喜你得奖啊！你刚才的演讲和案例分享实在太棒了！我是陪杜总来参加这次数字论坛的。”
“杜总？杜墨非？”白雪顺着安娜的目光望过去，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背对着她，正和蔡总监说话，蔡总监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总听你提起他，这次见到活的了。”
“什么叫活的啊！”安娜笑着拍她一下，“杜总特别重视移动互联网的发展对企业的影响，蔡总说会后帮我们安排和几位电商大佬聊聊。没想到还遇见你了。”
两个人正说着，杜墨非转过身，朝她们走过来。白雪眼前一亮，这个男人身材高大魁梧，穿着浅灰色西装深灰色衬衫，成熟磊落，气宇轩昂。
“他是个人物！”白雪暗暗赞叹一声。
“杜总，这是我高中同学、最好的朋友，白雪！”安娜赶紧介绍。
“哦，原来是你好朋友啊。”杜墨非伸出手来和白雪握了一下手，“白小姐，你的观点我很认同，企业不能把社交媒体仅仅当成一个宣传工具，它应该和企业的销售、客服、经营管理挂钩，帮助企业开源和节流。”
“老总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白雪暗暗佩服杜墨非一下子就抓住了她演讲的要点，甚至比她自己提炼得更加精炼、准确。而且，杜墨非态度坦诚亲切，一点架子都没有，比起不少拿自己特别当个人物、装腔作势的职业打工者，他的坦诚亲切反而显出他的实力和自信。
“嗯，企业要用好移动平台，老总首先要思路清晰。”杜墨非很认真地说，“只有一把手才能推动企业内部的各部门通力合力。把任务丢给某一个部门，做不好就打板子，是老总自己失职。”
“哇，果然是企业家思路，怪不得安娜崇拜您呢！”白雪心悦诚服。
“哈哈，白小姐过奖了。”杜墨非爽朗地笑了，“竞争逼的啊。白小姐你不是也在创业吗，一定深有体会吧。”
“刚刚一年的小公司，哪能跟您的公司相提并论。”白雪竟有点不好意思。安娜头一次看见白雪这么谦虚，忍不住冲她眨眨眼睛。
“都是从小公司做起来的。你很有头脑，我相信你能做大！”杜墨非说话的口气很诚恳，绝不像普通的商场客套，白雪很受鼓舞，这话毕竟出自一个大老板之口。
“以后如果遇到企业经营管理的难题，还希望能向杜总请教。”
杜墨非微笑着点点头：“好啊，多交流，我也要向白小姐多学习，在社交媒体领域你是专家。”
被这样肯定，白雪觉得很受用。赵云宠着她，却没说过欣赏她的才华这样的话；在商场摸爬滚打，她见多了李健、郭副总、蔡总监那样油滑的职业打工者；或者锋芒毕露、甚至不可一世的老板们，杜墨非这样一个有气场、有见识，但又彬彬有礼的男人真是稀有品种。她在心里偷偷给他打了九十分。
安娜见老板和白雪聊得很愉快，心里为好朋友感到骄傲，说：“白雪当初还说自己胸无大志、小富即安呢，现在俨然一位雄心勃勃的创业家！”
“时势造英雄嘛！”白雪冲她挤挤眼睛，自己夸自己。
杜墨非看着刚刚一派专业范儿的白雪转眼露出孩子般的淘气，忍不住笑了。
论坛后是更加自由随意的社交酒会，主办方提供了相当充足的各色酒水、饮料和小食。白雪估计这应该都是蔡总凭借高明手段拉来的赞助。
“各取所需啊……”她心想，“或者该美其名曰互利互惠、双赢？”
白雪一只手端着香槟，另一只手捏着厚厚的“战果”——刚刚主动和她攀谈的市场部总监们的名片，在筹光交错中构建着自己的关系网。
“收获颇丰嘛，白总。”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白雪转过身，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李总……”她迅速调整一下情绪，礼貌地和此人寒暄，“您也在这里？”
“都是做市场的人嘛，怎么会错过这么重要的场合呢！”李健貌似谦虚地说，“我本来想早点过来和你打招呼，好好请教请教，但你是大红人啊，我只好排着啦！”
“哪里哪里，您过奖了……”
白雪飞速转动脑筋，想找个妥帖的理由赶紧中断和他继续聊天，李健却忽然说：“我们B轮已经融到了，你有没有听说啊？”
“哦？”白雪有些吃惊，心想，现在投资人也真是脑袋过热啊，这样商业模式都不是很清楚的企业竟然也能融到钱！但她嘴上只好客气地说，“不好意思啊，我孤陋寡闻。恭喜了！”
“嗯，第一笔钱已经进来了，宣传还是要做的。”李健露出更加得意的神色说，“从外面聘请的和尚结果还不是走了！现在由我全权负责市场推广。可惜呀，白总当初就看不上我们的小生意，现在估计更入不了你的眼了……”
白雪听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又不好发作。
“她可是有抱负的企业家，当然只挑好的！”不知何时，杜墨非已经站在二人身边。白雪和李健都没注意到，因而吓了一跳。
“杜总……”李健脸色讪讪地，“您也和白总认识啊？”
“是我太太的表妹啊。”杜墨非淡淡地一笑。
“哎呀，原来是这样啊……”李健尽力掩饰着心虚，哈哈笑着说，“我说白总这么厉害呢，原来是杜总的亲戚啊，失敬失敬……你们聊，我那边有个朋友，我过去打个招呼。”说完，他冲白雪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迅速离开了。
“真是苍蝇吃不死人膈应死人！”看着李健的背影，白雪低声愤愤地说。
“遇到小人了？商场上常有的事儿，经历多了就会一笑置之了。”杜墨非温和地说，“做创业者不容易，女创业者就更不容易。今后有什么麻烦，如果我帮得上，你让安娜说一声。”
“是……”白雪心里涌起一股温暖，忽然失去了平日的伶牙俐齿，望着面前身材高大气度不凡的杜墨非竟然微微红了脸，轻声说，“好，谢谢杜总。”
杜墨非大方地笑着点点头。
从酒会回到家，赵云正对着电脑奋战。“回来啦老婆，战绩如何？”他在激烈的厮杀中仍分出一点精力问道。
“挺好的……非常好。”白雪回答，她忽然不想和赵云分享演讲的成功或者遇到小人的恶心。他活在简单的程序世界和游戏世界里，离纷繁复杂的商业世界万里之遥。
“我说了，他能理解多少？又能做什么呢？”白雪心里这样想，因此只是暗暗叹了口气说，“我有点累了，先去洗澡睡了啊。”
“嗯，你快去休息！”赵云背对着她高声说。
第二天，白雪坐在办公桌前，翻过来调过去地看着手里杜墨非的名片。
“白雪姐，你嘟囔什么呢？”黎娜有点好奇、有点三八地问，“这是谁的名片啊，你都看半天了。”
“哦，昨天论坛上遇到的一个潜在客户。想不出来怎么才能拿到他们的业务。”她慌忙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哦，需要讨论一下吗？”
“哦，不急，回头再说吧。”白雪把名片加进记事本里，“先跟踪那两个有明确合作意向的公司吧。”
她站起来，召集团队开会，将自己投入到工作当中，但杜墨非的名字已经在她心头留下了印记。
“要把自己做成强大的磁场吸引别人，而不是卑微地去逢迎。”白雪对自己、也对三位团队成员说，“有一天，赞意要成为业内响当当的牌子，让这类活动把‘赞意演讲’作为他们的卖点！”
“对！不仅不找我们要赞助，还得付演讲费！”吴昊还在心疼那五万块钱。
“小雪姐，我跟你学到了很多，真的。”谭樱真诚地说。
白雪开心地对她笑了，心里想，“在三个人里面，谭樱最成熟、性格稳定、素质全面，无论是客户关系还是项目都做得最好，要重点培养她作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樱子，我很看好你。”白雪鼓励她。
“真的？谢谢小雪姐，我一定会努力的！”谭樱也开心地笑了。
2013年是白雪的吉祥年，从年初开始一切顺风顺水。
优质的服务就是最好的销售，现有客户给白雪推荐了不少新生意。他们通过积极参加各种比赛、峰会、论坛、沙龙所建立的人际网络也慢慢开花结果。赞意以超过百分之一百的速度成长、扩大。年中的时候，员工数已经从三个增加至十个，办公室挤得满满当当，那时赞意才刚刚成立一年。
“我们要换一个新办公室！初步预算面积是现在的一倍！”白雪在晨会上宣布，内心隐藏不住激动。
“哇呜，老板，能加个按摩椅吗？”
“买个全自动咖啡机吧！”
“能装秋千或吊床吗？”
“装个沙袋郁闷时发泄一下！”
“我觉得还是应该规划独立的会议室！”
大家七嘴八舌提建议。
“哈哈，大家的建议我都会考虑的。”白雪环视着一张张年轻的脸，员工里最年轻的已经是1992年的了，让人不得不想到自己的年龄，心里生出危机感。
“虽然没有谷歌那么有钱，但我们要像他们一样有创意，打造一个最年轻、最时尚、最舒适的办公环境。”她承诺着。
在一片繁荣的背后，白雪在管理方面的疲态和漏洞正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大，有些她自己觉察到了，有些将会像当头一棒，让她阵痛过后好好地去反思。另一方面，“面对客户，如何把握坚持和妥协的微妙界限”也是她和这个年轻的团队要在实践摔打中慢慢掌握的技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