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诺琪露
洛基和唐莉莉当晚并没有在约德尔豪宅留宿，两人乘着租来的马车在夕阳中告别约德尔赶往塞纳河。若是没有意外，今晚他们会在河边找间旅馆住下。
马车行驶在平整的石路上，路旁不时出现高大的房屋，黄昏中屋顶明亮的瓦砾包裹在淡金色的光晕里。这里房子分布稀松，外表却要比城里那些漂亮高耸的多。
洛基躺在车厢内供人乘坐的横木上，一封白色信件横在眼前。
“那是什么？信？”唐莉莉坐在另一边的横木上疑惑的问道。她没有洛基平稳躺在摇晃车厢内的本领，只好坐直身子。
洛基呆滞的眼睛盯着信封，满脑子想着约德尔之前说的事情。
约德尔给出酬金后，表示想向洛基介绍个堂妹，洛基以自己还是学生为由拒绝了，同时讲明今年将入学帝国学院，然后约德尔就帮洛基写了这封信。
“洛基阁下，你到帝国学院可以问下‘达尔·海格贝勒’这个人，他在帝国学院名声不扉，我和他碰巧有些交情，说不定能帮到你。”约德尔给洛基信封时说了这些话。
“洛基！洛基！”唐莉莉见对方不理他，稍稍提高声音连喊了两声。
“好吵。”思绪回到现实的洛基把信封递向唐莉莉，无神的眼睛呆呆看着马车顶，“莉莉娅，把信收起来。”
“哦。”唐莉莉接过信，见封口上还有印泥，没好意思拆开，装进了口袋。
唐莉莉在意的是豪宅发生的事，向洛基搭话并不是为了这封信，筹措再三，唐莉莉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洛基，约德尔的管家呢？他出去的时候走的挺急的，我们走了也没回来。”
“不会回来了。”洛基闭着眼睛无精打采地说道。“他是对方的人。”
“对方的人？”唐莉莉脑子不算笨，很快想通了很多事，“这么说是管家向外面通风报信，那个莫名其妙的人才会上门道歉。”
“我知道了！”唐莉莉睁大眼睛激动地看着洛基，“那个莫名其妙的人其实是约德尔大哥找来的替死鬼。”
洛基懒得回答她，躺在横木上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这个约德尔人真不错，为了不让家里产生纠纷竟然对这种混账大哥做出这么大的让步。”唐莉莉忿然道。
“你真的这么认为？”洛基眼睛微微眯开一条缝。
“难道不是吗？”唐莉莉疑惑道。
洛基眯着眼余光扫了一下唐莉莉，“兄弟之间要是出现利益冲突，兄弟就不是兄弟了，况且他们从小关系就很差。”
“你怎么知道他们从小...洛基，你，你这个，个，人......还真看别人的日记了！”唐莉莉咬了咬牙努力压下火气，转念一想连忙摇头，“你说的不对，约德尔做出让步了，他们兄弟之间还是有感情的。”
“约德尔说他兄长是鹰犬，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你以为他的爵位是怎么来的。”洛基睁开眼睛无神地看着黝黑的车顶，“约德尔看似做出让步，其实一切是为了让步背后更大的利益。”
“你......”唐莉莉咬了咬嘴唇，转头去看窗外的夕阳景色。
“你这个混蛋就是见不了别人的好，这家伙不只行为举止混蛋，连思想也是不折不扣的混蛋，我为什么要和这么讨厌的家伙坐一起，该死，该死......”唐莉莉在心里把洛基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洛基将唐莉莉的心里话一字不漏地听在耳里，可他却只是呆呆地看着车顶。洛基还等着唐莉莉问背后更大的利益是什么，对于这个问题他也能有理有据地说出来，不过，他如何确定自己说的就一定是真的？
到底谁是对的？唐莉莉？还是他洛基？或者两人都是错的，毕竟他们都不是约德尔本人，所看所知皆只是冰山一角。
“以后还会再见的，约德尔。”洛基低声说了一句。
一夜无话，第二天中午洛基带着唐莉莉回到租房，半天慵懒后，两人出门去沉睡黎明交接任务。
街道宁静，两人只要走过前面的拐角便能看到沉睡黎明公会前的车水马龙。
“嗖！”一个人影突然从墙上跳下，如同陨石天降，带着令人窒息压迫感。
洛基瞳孔猛地一缩，抬手递出一拳，这一拳凝聚了他短时间内所能聚集的所有力量，不含丝毫水分。
墙上窜下那人对洛基的拳头没有丝毫躲闪，两人硬碰硬的对了一拳。
电光一闪，无声无息，对方一触即退，和洛基拉开足够远的距离。
洛基看着对方，第一时间注意到对方的眼睛，他在那里见过这双眼睛，准确的说，他见过对方眼中透出的那股神采。思虑片刻，洛基想起对方的眼神有些像在纽伦堡见到的地狱三头犬，不过比之赫尔柏洛斯，这个更让他觉得压抑和警惕。
“难怪那个女人会租给你房子。”对方率先开口，声音稚嫩清脆，和她外表很衬。
“好可爱！”唐莉莉惊讶道。
矮小稚嫩的身躯套在粉红色连衣裙里，脑后两条漂亮的马尾辫，整个人看起来就像街头迷路的孩子，只是眼神带有些许攻击性，让人觉得这是个警备心很强的孩子。
“我叫诺琪露，我会再来找你的。”小女孩对着洛基放下狠话，扬着头转身走了。
洛基看着诺琪露的背影，暗暗屈伸着发酸的手掌，他很难相信这样一个小女孩竟然完好无损和他对了一拳。
“噗通！”诺琪露没走几步，脚下一个打滑趴在了地上。
“在平地上还能摔倒？”唐莉莉微张着嘴巴，由于洛基和诺琪露碰撞太快，她并不知道这是个小怪物。唐莉莉莫名想起前世某些无良碰瓷人士，只是两者年龄差的有点大。
“呜~好疼。”小女孩在地上握着手腕，大眼睛通红，嘴里轻声呜咽。
唐莉莉同情心不可抑止地泛滥，顿时抛下所有顾虑去扶诺琪露。
诺琪露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小手迅如疾风去抓唐莉莉的手腕，只要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能将唐莉莉甩出去。在诺琪露眼里这定能让唐莉莉吃够苦头，却不知她这一下可以轻松令唐莉莉惨死街头。
千钧一发之际，洛基一把抓住诺琪露的手臂，无神的眼睛看着她稚嫩的面容，“莉莉娅只是个普通人。”
“切。”诺琪露撇撇嘴奋力站起身继续往前走，可没走几步又趴在了地上。
洛基呆滞讨人厌的眼睛盯着故技重施的诺琪露，挠了挠头，略显苦恼。
“她只是个孩子。”唐莉莉在洛基身边不满地嘀咕了一声，快步走到诺琪露身旁将她扶起来，这次诺琪露没有多余的动作。
“你家在哪？你的父母呢？”唐莉莉低下身子问道，语气非常温柔。
“你真是个普通人？”诺琪露大眼睛睁得圆滚滚地望着唐莉莉，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看起来十分有趣。
“我吗？”唐莉莉指了指自己，莫名被小孩问这种问题觉让她得很有意思，唐莉莉不由得打量眼前的小个子，忍不住揪了揪诺琪露光滑可爱的脸蛋。
一瞬间仿佛有什么突然从沉睡中苏醒，恐怖的威压自诺琪露娇小的身体中狂涌而出，唐莉莉如同触电般松开手，下意识惊恐地退了几步，等她反应过来时，与诺琪露的距离已保持在一米开外。
“哼！”诺琪露高昂着头走过唐莉莉，可没走几步，脚下一滑又趴在了地上。
“奇怪......”洛基摩挲着下巴，呆滞的眼睛露出十分少见的别样神色，他那万年不变的死鱼眼竟透出些许认真的思虑。
诺琪露的攻击令洛基产生强烈的危机感，这件事毋庸置疑，可诺琪露脚滑倒地时露出的弱小也让洛基觉得真实，这中间让他想不通的地方就太多了。
“喂！你过来背我！”诺琪露小手被唐莉莉牵着，回过头对洛基大喊。
洛基走到诺琪露身前低头仔细打量她，粉色连衣裙裹卷着稚嫩的身体，孩子气的脸蛋上满是傲气，两条长长的马尾辫为这份傲气增添上了几分可爱。
“我拒绝。”洛基丢下这句话，利索干脆地快步向街口走去。
“你！你......”诺琪露小脸瞬间涨红。
“我牵着你好了。”唐莉莉提议道。
“哼！”诺琪露将脸转向一旁，没有答应，也没拒绝，默默被唐莉莉牵着走了。
走过路口，周围的气氛渐渐热闹起来，唐莉莉看着来往的行人，忍不住问了诺琪露一句，“你的家到底在哪？”
“那里。”诺琪露的小手指向街道尽头的沉睡黎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