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儿反趴在地面上，拿着瓶瓶罐罐的军医将白色的粉末撒在茉儿的血洞之中，再用棕黄色的药材将血洞填满，茉儿中的箭上有倒刺，箭从身上拔出来之时，连着肩上的肉也被带走了。
那大夫用着自己的手将药材按在茉儿的伤口止血。
“啊。”茉儿的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从嘴中发出一声细微的声音。剧烈的疼痛从后肩传来，那半个身子好似都不属于自己了一般。
“茉儿！”瞧着地上满头虚汗的茉儿，牧晟心疼的不得了，想要上前看一看，却丝毫都动弹不得。
她浑身的力气好似被完全抽走了一般，就连睁开眼睛似乎走做不到，听到牧晟的声音，茉儿艰难的睁开眼睛。
暖黄色的灯光射进眼中，她的眼前一片血红，也不知是自己的血迹，还是溅到了别人的，茉儿的眼前是一双鞋尖儿弯弯的长靴，在她的眼前来回窜动，遮挡了她全部的视线。
“茉儿，我在这。”牧晟在茉儿身后说道。
茉儿努力的抬起头，将自己的头转过去，眉头深深的锁了起来，牧晟的一身布衣已经被血水浸透，血液顺着他的袖口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他的手被拷在身后。
在两只胳膊的缝隙间，插了一根比胳膊还粗的木棍，横竖各两跟，将他的手背抵的严严实实的，没有留一点的缝隙，横着的两只木棍的尽头，用铁链绑着四个大铁球坠早半空之中。
牧晟脸上的血迹被冲掉了一半，露出半面干净的脸庞，额头处红红的。
在她的记忆中，她看见牧晟身后有箭便扑了过去，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骠骑将军走过来，用手捏起茉儿的小脸儿，将她的脸硬生生的抬了起来，“生的倒是不错，不如留下来给我做小妾吧。”
牧晟冷着眸子，“住手！”
茉儿抬眼看那骠骑将军，张开自己的嘴狠狠的咬住他的手指，瞧着现在这副情景，他们带来的军队，多半是全军覆没了。没有杀牧晟多半也是因为他还是西凉交还东西的筹码。
没有杀她，恐怕就是因为，她能牵制得住牧寒了。
骠骑将军疼的咧嘴大叫，用自己另一只木头手臂，抡向茉儿的头，将茉儿的头打到一侧。
茉儿的头外在一侧火辣辣的疼，她感觉到有液体从她的头上缓缓流下，顺着她的下颏滴落在地板上。
“你如果再动她，本王就死在你这大帐之中！”牧晟不停的朝茉儿的方向看去。“到时候你杀了大越的五王爷，本王倒要看看你们西凉能不能经得起大越铁骑的铁蹄！”
骠骑将军站起身来，似是没听见他的话一般。
“皇上此刻是不想挑起战争，但你们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大越的底线，今天本王死在这儿，大越必定举兵，西凉必灭无疑！你要是再敢动她一下，你看本王能不能做到！”
二人对峙，谁也不让着谁。
“报！将军，人数已经清点完毕。”账外传来了小兵的声音。
“进来。”
那小兵手捧着一个册子走了过来。
“念吧。”
“经查验，越军尸体四百二十余具，其中有二十三人颈后的相同位置上，有着黑色的圆点，一人是经辨识是此前同五王近身作战的部下，我方林蒙将军部下尸体……”
那小兵抬起头，看着骠骑将军没有再说下去，牧晟听着一系列的数字，心沉了下去，他一共从京都带出了五百余人，此次偷袭留在城中少许保障平县的安全。带来的人可以说是全军覆没，就连简峰都没能逃得过。
“怎么不说了，念下去！”
“我方林蒙将军部下尸体约九百六十余具，骠骑军部下尸体约……四千五百余具。”
骠骑将军向前走了几步夺过他手上的本子，眼睛上上下下不停的扫着，骠骑军一共才四万人，他们赶来之时，牧晟的人已经剩的不多，二百人左右的样子，怎可能还会有如此大的伤亡，“你是不是数错了。”
“回将军，已经数过好几遍了，将军若是觉得有误差，现在可以出营帐瞧瞧。”骠骑将军快步走出营帐，山谷中的尸体已经按照衣服的颜色分了出来。
身着布衣的只占一小堆，大片大片的都是身着甲胄的凉兵，横七竖八的躺着，尸堆垒的老高。
茉儿艰难的回过头，看着门外堆积如山尸体，茉儿在横在最前面的一排尸体中，看到了血肉模糊的简峰，他腹部长枪已经被人拔走了，身上横七竖八插着的武器也被人拔走。
牧晟也艰难的回头，从自身身后木棒的缝隙，看见了外面的场景，简峰跟着他已有五年有余。
“他是为了救我。”如果没有那三桶箭，恐怕她早已经被埋在人堆底下了。
骠骑将军的面色都变了，双拳握紧，一把揪住牧晟的脖领。
“士可杀不可辱，有本事你就杀了本王，别在这吆五喝六的。”
骠骑将军的拳头狠狠的攥着，“你们大越皇室没有一个好人！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是不是！”骠骑将军死死地攥着牧晟的领口，二人面对着面几乎没有距离。
“你觉得本将军为什么能知道你的计划？你在战场上殊死搏斗，拼命厮杀，可人家根本都不在乎，把你当礼物送给本将军。”
骠骑将军眼睛瞪得浑圆，血丝从眼角蔓延到了瞳仁，攥着牧晟衣领的手的骨节已经发白，“现在你觉得我能拿你换多少东西？还觉得本将军不敢杀你。”
轰隆的一声，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茉儿的心底炸开。
骠骑将军晃着牧晟的脖颈，“你猜猜本将军把你困在西凉，你们的大越皇帝多久会来找我？”
茉儿的心一沉，这个答案她是知道的，如果骠骑将军真的将牧晟带回西凉的话，牧拓是不会来寻的。
“你休得挑拨离间，本王守卫的是大越的疆土，皇上就算舍得我本王也舍不得土地和百姓，说吧，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