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的火,现在已经完全的卸下了。倒是公子你,怕是要上火了。”
此刻说话的凤绯,被那个神秘人给打横抱在怀里。
那人迎风疾走,并不分曾动用轻功,饶是如此,那速度却也是快得很。
“小美人儿说的这是什么话,本公子断然是不会轻易上火的。”
“是么?公子你抱着我这么一个如花似玉,娇滴滴的美人儿,心中不会悸动么?刚刚不还说让我跟你了。可是啊……公子,我这身子,可是有毒的哦。”
那人笑了笑,低笑的声音恍若脆响的银铃。
“被吓唬人了。你身上那点子毒,连失了内力的佛宗都毒不死,如何能毒死我。我刚刚也是吓唬吓唬你。现下,我是真的带你去下火。”
凤绯:……
她心中疑惑乍起,觉得有些事情百思不得其解。
那人把他带到了一处山谷中。山谷中有一处泉水。泉水之上,各种色彩斑斓的蝴蝶正在翩翩起舞,尽管现在有人来了,那些蝴蝶却都不怕。
“去那泉水里泡一泡。”
“你让我去,我便去么?如果你在那泉水里动了手脚,想要对我做一些什么,我该如何?”
凤绯觉得这个地方很诡异。
明明已经入夜了,却亮得好像白天一样。
“美人儿。你现在的内力,是借助旁人的内力强行提升的。近日以来,已经感觉到了心口烦闷,浑身温度升高,对不对?”
那人已经褪去了身上的黑袍。露出属于他的本来面貌。
雪白的衣衫上缀满了金色的图文,像是将漫天星辰摘下,然后揉碎其间一样。
幽蓝的眼睛恍若一汪流动的水,充满了生机,火红的头发垂落在过分透明的脸上,眼角处,一点红痣。
端的是好看得很。
“是。你竟然全部都猜对了。”
他摇了摇头:“不是猜的。而是我了解你。还有什么,需要问的么?”
“你是谁?”
“我么?吾之双足曾踏出过战火,吾之双手曾对抗过毁灭,吾之命,天雪倾。”
凤绯在听到天雪这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将他和某个人联系起来了。
“你是雪幽的什么人?”
“美人儿,你可真啰嗦。”
天雪倾虽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了,但是却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不耐。他一个用力,直接将凤绯推到了那个泉水里,顺带还解开了凤绯的穴道。
凤绯乍然之间跌倒进池水中,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心火被抚平,整个人也变得舒服了起来。
耳旁,忽然传来一阵琴声。
琴音恍若仙乐,飘飘渺渺。
她向岸边看去,赫然瞅见是天雪倾在那里抚琴。
不待她开口询问,他倒是直接主动的解答她的疑惑:“此曲名为新生。能抚平人心躁动,荡平风波。”
凤绯已经知道这人无害,现下抬了手,一直蝴蝶落在她的手背上,她亦美得如梦如幻。
“有新生,就有毁灭。公子,你是否还能够弹奏毁灭?”
“能是能,不过毁灭一曲,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奏响的。曲音已停。你可以上岸了。”
凤绯上了岸,湿答答的衣裳在瞬间被天雪倾风干。
那人说:“今日之事,往姑娘不要告诉天雪幽。”
“你既然助我,那么我应你一诺,自是无妨。不过,你可否送我到山脚下。”
那人淡笑:“好。”
半刻时间不到,凤绯果然回到了山脚下。而那人已经消失了。
如此神秘,神秘到如同他的出现一样让人难以捉摸。
凤绯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她当那人是高人。
毕竟自古以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关她的事儿。她有自己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天启三年,四月四日。
双四重叠,宜杀人,宜放火。
雪幽选好了傀儡皇帝,和凤绯以及苏铭出了皇宫。
此一番,回的自然是听风楼。
听风楼里的梨花已经落完,仆人也早已经被全数遣散。他们三个人刚刚落脚在此的时候,还觉得有些萧瑟。
“主子,臣下去寻一些仆人回来吧。”
苏铭觉得凤绯也是享乐惯了的。若是膳房啊,衣物这些还要让她来处理,怕是不太合适。
“不必了,这天雪国,我们过不了多久,也该离开了。”
这会子,她倒是有些想念天启了。
天启的吃食要比这儿的好吃得多了。
“不用找仆人也是挺好的。姐姐,你有我来照顾服侍就好了。我什么都会是,最擅长暖榻了。”
雪幽当即卖乖,配着那一张玉雕一样的脸,真的是毫无违和感。
“滚!”
对于雪幽的腹黑,凤绯是早就已经领教过了,所以对于他的卖乖完全不买账。至于原因,当然是因为被他……
“绯儿,我为了你,连皇帝都不当了。所有财宝全部都留在了皇宫,现在身无分文了。你居然叫滚。我怎么这么可怜。我要黑化了哦。”
是了。雪幽卖萌的时候是真的萌,黑起来的时候,是真的黑。
“行了,行了!我以后不叫你滚了,行不?你既然要服侍我,去厨房,把中午要吃的做出来。”
雪幽点了点头:“嗯嗯。嗯嗯。”
真好打发。
雪幽去了厨房之后,凤绯去房内将棋抱了出来:“铭铭,同我下一盘棋。”
“诺。”
他们下的是象棋。楚河汉界,泾渭分明。两个人,就像是各自霸占这一方疆土,然后相互攻击。
苏铭知道,凤绯定然是不想要自己让她的。所以现在自然是在全力以赴了。
“铭铭,你近日来,可是没有新的人物名单拿给我。”
凤绯语气虽然平淡,但显然已经染了一些怒气。
这些日子以来,凤绯手刃了不少仇人。但是,当年那些罪大恶极的人,却还有很多没有查出来。
“主子,我怀疑当年的事情,应该是有主谋的。除了佛宗之外,还有主谋。那个人应该现在还活着。此一番,我们刚刚查到一些事情,线索就被人切断。”
苏铭并不是为自己分辨。
他到底有没有能力,他自己知道,凤绯也知道。时过境迁太多年了,要将那些隐世了的人翻出来本来就不容易。更何况,还有人从中阻拦。
“切断了,那就把那些线索全部重新给组合起来啊。当年的事情,既然另有主谋,我们不把那主谋给弄出来千刀万剐也不合适,你说是不是?”
凤绯操控着自己手中的棋子,一下子将了苏铭的军。
苏铭言败,旋即说:“好。”
“砰!”
猛然,一个檀木盒子,从天而降,落在了他们的棋盘上。
凤绯抬头望向天空,但见一只从来没有见过的黑色飞鹰从空中掠过。
凤绯把手搁在了那个檀木盒子上。苏铭却拦住了她。
“主子,还是让臣来吧。”
凤绯拂开了他的手,旋即说:“若是真的是想要害我,刚刚这个檀木盒子落下,就该是砸在我的脑袋上了。既然那个时候没有那么做。这里面的东西,定然伤害不了我。”
她早就很冷静淡然了。说到底,过往种种想起之后,她也算是经历过许多事情的人了。怎么也不可能因为这点点事情,就慌得一逼。
所以,她打开了盒子。
檀木盒子里的放着的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而是一颗脑袋。
死人的脑袋。
凤绯认得这个脸。当年那群人之一。
盒子里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赫然写着:“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喜欢。”
这个人在何处,凤绯他们这群人没有查出来。现下这个神秘人却查出来了。还直接替她杀了。
有点意思。
凤绯将盒子一扣,旋即说:“连盒子带脑袋,一并烧了。”
“诺。”
窥探在暗处的人,究竟是谁?
其目地,到底是什么?
真的是对她一点儿危害都没有么?还是在静静的等待时机。
整个凌天大陆,那些躲在暗处的人,知道她回来了,还会有何举动?
“绯儿,饭菜做好了。该吃饭了哦。”
雪幽用过一个超大的盘子,将所有菜全部端了出来。
这一出现,直接打乱了凤绯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
毕竟,这会儿填饱肚子才是关键。
正午用膳之后,她去了苏铭新开的歌舞坊,查探了一下各个商行。在确定自己留在天雪国的眼线足够之后,就开始计划离开天雪国。
当然,她都要走了。伽语哥哥是肯定得跟着走的。
但是,伽语的情况很麻烦。
佛宗操控着身体,总不能够绑着他走。得想办法啊。
哦……
她忽然有了主意。
毕竟,她对付这种慈悲为怀的圣僧,可是老司机。
不远处,雪幽买了一块甜糕,高高兴兴的给凤绯吃。
“一会儿你先回去。我要去教宗。”
雪幽差点直接把手中的甜糕丢出去喂流浪狗。
“怎么又去教宗?绯儿,你不能够只想着伽语的。我可是把什么都给了你。你也得稍微分点爱给我啊。”
MD,这争宠的戏码,算个什么事儿?
“你回去,洗白白。今天晚上,我跟你住一起。”
雪幽这才转悲为喜:“好。”
原本以为,凤绯顶多是会好言好语的安慰他一下,不曾想,绯儿竟然是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教宗。
近日教宗内部,许多人都是人心惶惶的。
这不仅仅是因为凤绯这个女魔头重现尘寰了的缘故,更是因为这几日,佛宗再命人严查每个人的事情。但凡是手上犯过事儿的,统统都会按照戒律来处置。
教宗内,甚至有因为戒律被打死了的。
有些犯事儿了的,自觉自己在劫难逃,甚至是想要逃走,但是还没有逃多远,就被抓回来了。被抓回来了之后,直接被关进了用来惩戒的牢内。当真是一点儿法外施恩都没有。
而他们的佛宗,这几日更是水米未进,看着他那个样子,显然也是在惩罚自己治教不力。
这样以来,教宗上下,人人都不敢上前去说一些什么。
凤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来到了教宗的。
当然了。她跟很多人都不一样。
更重要的是,她可是那些人口中的女魔头。
“佛宗,我说过了,你这身子,也是我伽语哥哥的,你折腾你自己没有关系,你这样折腾我的伽语哥哥,可就是不对了哦。”
凤绯半趴在打坐的佛宗身上,用嘴唇触了一下他干涩的嘴唇。
“女施主,你若再这般,勿怪本圣不客气。”
佛宗睁开了眼,看向对面越发美艳的凤绯。
“不客气?是要杀我?佛宗,可别这样激动哦。现在你若是杀了我,我手底下的人,就会残忍杀害天雪国无辜的百姓,甚至还会挑起战火。这不是你想要看到的吧。”
她本是不相信佛宗会杀了她的。但是,她得给自己留下一个保险啊。刚刚的这一番话,就是她的保险。
“女施主,你这样做,只会惹天怒人怨。”
佛宗动了动干涩的唇,想要说服凤绯什么。
可凤绯还是在那儿微笑着,微笑着。
“我原本并不曾杀人不眨眼,却因为某些原因,愣是被人叫做女魔头,因为自己不肯动杀念,还生生害死了那么多真心待我的人。而今,我便应了你当初的叫法,正当了那滥杀无辜的魔头又何妨呢?我要你记着,我走到如今这地步,都是你逼我的呢。”
佛宗有些不知道找什么话来反驳她。
因为,他查看了当年的卷宗,的确,当初她真的是无辜的。
“看,无话可说了吧。”
凤绯倒了一杯水给他,旋即说:“来,喝点水吧,你看看你,嘴唇都干了。我最爱的便是伽语哥哥那淡色却迷人的唇。你可不能够把它给弄坏了。”
她回想起的伽语的吻来。细致有温柔,缱绻也缠绵。是她所喜欢的。
“本圣还没有过刑法期,不喝。”
“呀,你看看你,就知道勾引我。”
凤绯微微有些夸张的说着这个话。
佛宗根本就听不懂她的这个话:“本圣何处勾引你了?”
这女魔头,真的是在胡言乱语,说话毫无章法。
“我让你喝水,你自己不肯喝,不就是想要我嘴对嘴的喂你喝吗?你既然由此想法,我这厢,也是该满足你的。”
说着说着,凤绯先是一口水喝到了自己的嘴里,旋即叼着他的唇,硬生生的给他灌了水下去。
佛宗是能够回忆起和她在一起那一日的记忆的。现下真的是已经完全乱了。连推开她都忘记了。
等到他反应过来,将她推开,她却无所谓的笑了笑:“今日我到这儿来,是想要告诉你,我打算离开天雪国,回天启了。”
“你若想回,回便是了,无需特意来告知我。”
凤绯对着他摇头,旋即说:“我可就是专程来告诉你的哦。佛宗,你得跟我一起走呢。”
“本圣不会离开教宗。”
他现在正在整顿教宗,可以说是非常关键的时候了,是容不得出错的。
“佛宗,你难道不明白吗?奴家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的。是来告诉你必须走的。除非你愿意看到战火绵延。不怕告诉你,天启的皇帝对我一直有想法。现如今,他已经吞并了周边各国,实力和天雪国不相上下。只要我美人计稍微一挑拨,你说……天雪国的百姓会如何?”
“我可告诉你,墨邪可不是你这样的木头人。我若用美人计,一定是会很管用,很有效的。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哦。三日后,正午,天雪国城门口。你若不来,我会直接杀掉一千人哦。”
“你……”
佛宗想要骂她,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适合骂她的语言了。
这个女子,是将他刚刚拿捏好了。
“佛宗,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一点儿都不怨你呢。因为你不自由哦。身不由己,心不由己。”
说完,凤绯直接走了。
佛宗是隐隐觉得有些失落。
是怎么失落了的呢?
难道是因为她没有如同上次那般,同他……
这样的念头方才冒出来,就被他打压了下去。
当夜,凤绯来到了雪幽的房内。
凤绯看到他的第一瞬间,就觉得……
卧槽!好会玩儿。
雪幽已经将自己的衣衫褪尽了。床头还放了一只红烛。
“绯儿,你来了。你上次跟我说过,你喜欢将红烛浇在人的皮肤上。所以我此番特意为你把东西都准备好了。”
他对着凤绯笑。
幽绿的双眸散发着一股因素般的香。
凤绯走到他面前,直接将红烛扔到了一边。
“雪幽,没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的。我那天,无非是随口和你开玩笑的。并不是真的喜欢那么做。”
她的手滑过他比自己还要细腻的肌肤,看着那近乎病态的白净透明,觉得雪幽真的不是好东西。
“绯儿,我只是想要讨你开心,没想到用错了地方。”
“雪幽,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爱你的。我给不起爱,回应不起情。懂么?”
雪幽的确是想要讨好凤绯。但是更重要的,他是想要拿下她的心啊。没想到,自己这样的心思,竟然是被她一下子给看穿了。
“我懂。但是我觉得没关系的。我会用生生世世的时间,去温暖你,哪怕你永远不会回应我的情和爱,我都会这样做。你不用因为不爱我感到愧疚,因为我为爱你而付出,我就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凤绯好想笑。
这样的痴情,何其熟悉。
当年,她也是如这般。
“很好。既然如此,我就懒得管你了。”
雪幽低头,腹黑的笑了笑:“真的不管我了?”
“嗯。”
“那我要变成大灰狼吃掉你了哦。从什么地方开始吃呢?”
雪幽扑倒了凤绯,变成了狼。
床板发出声音,凤绯亦然。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雪幽已经不在身边了。
这不正常。
按照雪幽的性格,他哪怕醒了,也是会一直守在凤绯的身边的。
现在却不见了。
不见了也好。反正是会回来的。没关系。
天泉池。
蝴蝶纷扰。
猛然,一道掌峰凌厉扫过,溅起池水,池水打在那些蝴蝶上。蝴蝶瞬间落在池水中。
雪倾却还是端坐在古琴旁,抚一曲新生。
“你动她了。”
干燥阴冷的语气,带着杀意疯狂扫过。
天雪幽指尖凝结起冰刃,直接攻向雪倾。
雪倾的周围流转一道气劲,蝴蝶一圈一圈的围绕在他的身边。冰刃终究是没有办法攻破那层薄壁。
“吾弟,这许多年不见,你这性子如何还是如此急躁。”
“你特么的,劳资若是动了嫂子,你会不会急躁?”
雪幽银发之上停留了许多漂亮的蝴蝶,让这个原本看着就像是精灵一样的男子,更加的不似凡人。
“你在说什么话。你兄长我根本就没有女人。你哪儿来什么嫂子。把你的冰刃收起来。我没有动她。她虽然生得貌美,可兄长我并没有起那样的心思。”
那天也不过是同她开一开玩笑罢了。
“那她的身上怎么残留了你的气息?”天雪幽还是不肯收手。有些事情不问个答案,他是怎么都不会安心的。
“因为我用内力,替她舒缓了焚心之苦。雪幽,你该明白,她现下可是以普通人的身体在修炼魔功。若是没有我的新生曲,她那身体,可是早晚扛不住的。”
天雪幽在听了那人的话,这才收了冰刃:“如此,我倒是应该谢谢兄长了。”
“谢就不必了。雪幽,你可知道,你那女人,至今还同伽语纠缠不清。那一日,我可是亲眼看见她跟伽语在一起。”
弟弟被绿了,他这个当哥哥的,好心提醒一下,应该是可以的吧。
“舞草!你居然敢偷看她的身体,看我不弄瞎你的眼睛。”天雪幽手中冰凌再起,朝着雪倾的眼睛刺去。
哥哥好不容易避开,连忙说道:“吾弟,你的重点不对吧。”
“有什么重点不对的。伽语和绯儿是成亲过的。要说绿,不是伽语绿了我,而是我绿了伽语。更何况,我是那种俗人吗?我不在意这些。”
不过是逞强的话语,压根当不得真。
若是真的不在意,眼底,是不会有悲伤的。
“为兄是担心你啊。记得父皇去世之前,可是说过,你这一生,稍微不留神,可就是要死在情上面。”
雪倾到底是当哥哥的,还是很关心自己弟弟的。
“那父皇还说,我和你极为相似,有相同的喜好,那你是不是要跟我抢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