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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夺魄幽明剑

是那个帮江府除妖的攸宁道人?

苏子墨好奇地望了过去。

见那人一身藏青道袍,头挽道髻,手执拂尘,身背长剑。身后还跟了一皂袍小童疾步跑来,还在呼哧呼哧喘气。

屋旁的女人冲了过去,抱起被救起的两个孩子,“娘亲——”两个半大的孩子扑进了母亲怀里,抽抽嗒嗒地哭起来。

黑衣人也低声道,“九先生,别来无恙。”

说话间,突然脚下生风,腾空跃起,手指间夹了数张符咒,当空一甩,符咒发着金光,绕成了一个圈,团团将蛊雕围在了其中。

黑衣人左手拂尘一挥,阖眼施咒,口中念念有词,符咒间突然光华大亮,蛊雕眼中闪过惊恐的神情,受伤的翅膀扑腾着,洒落滴滴黑血。

血迹混杂着空气,带起一阵猛烈而血腥的风。

轻盈的符咒被飓风吹动,脱离了原来的阵列,蛊雕趁机想要逃离符咒圈,黑衣人拂尘再一挥,符咒紧跟着那雕追了过去。

金光闪亮的符咒圈照亮了漆黑的夜空,蛊雕长翅挥舞振动,却被紧紧困在了那符咒间,苦痛不堪,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婴儿哭喊。

在地上的众人都捂住了耳朵。

华予嘴角微扬,沉声道,“哼,又来和我抢猎物。”

她双手一举,骤然电光火石闪烁,双手合成的莲花间飞腾出一条硕大的黑色无角虺龙,周身黑气浮动,直追而上,游走在张张符咒间。

黑龙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吞吐纵横,将金色的纸符咒一张张全数吞进了口中。

一阵轰鸣声起,龙身爆开,散成了氤氲的墨迹,符咒也化为了碎片,点点凋零。

攸宁一愣,瞳孔暗了下去,只见空中的亮光一点点熄灭了,黑暗再次笼罩来。

蛊雕见符咒阵被破,一阵欣喜,展翅便要逃离。

华予再次飞身而起,在空中翻腾的间隙中凝神催动灵咒,随后伸出右手,张开五指。

手中的墨迹闪烁凝聚,逐渐凝成了一柄玄色长剑,浮现出黑光灼然的刀刃之光。

这是一把长七尺的利剑,剑穗如龙尾摆动,剑身应龙缠绕,口吐黑烟。

华予清秀的身姿携着这把玄剑,劈风斩浪而起,白色裙裾边墨色逸散,黑气笼罩,仿若自地狱中来。

苏子墨在下面呆呆地看着空中之人,心中如石破天惊。

只觉得她似来自冥界的夺魂使者,一阵悚然。

空中那白衣人执着长剑的手猛地一挥,流光飞舞,刹那光华。

只闻“呲”的一声,长剑锋利的剑刃刺入了蛊雕的胸膛。

巨雕最后发出一声令人战栗的尖利长嘶,阖上了双眼。

它脸上的凄然渐渐褪去了,竟浮现出一副安然的神情。

长剑所刺之处并没有流血,反而是如墨水滴在白纸上一样。

墨迹缓缓掩着蛊雕的赤黑羽毛,如火苗似的蔓延开来,至它的尖爪和前蹄,它头上的角和尖喙,直到它全身也化为了墨染的虚影,如火后灰烬。

随之如水流入海一般,被吸入了长剑之中。

见妖兽被除去了,方才躲在屋中的人们纷纷跑了出来,跪拜在地上对那惊为天人的白衣人叩首——“感谢大师除妖!”

华予轻盈落了地,白衣翩然,仍是一副云淡风轻。

妖兽已灭,她手指一弹,玄色的长剑瞬间烟消云散。

向周围的人微微颔首,只道:“无用多礼,去救人吧。”

人们这才围到了方才躺在地上受伤的男人四周,又一阵低低的女人啜泣声传来。

华予拱手对一边面有怒色的黑衣人道,“攸宁道人,承让了。”

攸宁压下脸上不甘的表情,回了个礼。

苏子墨再仔细一看,此人面若刀刻,星眉剑目,霁月清风,是如皎月一般浩然生辉的男子,与他之前想象的白须道人的形象截然不同。

只是,总感觉有点眼熟,良久,他突然心头一惊。

请不自禁地叫了一声,“阿正?!”

那黑衣人闻声转过头来,望见坐在地上,手执画笔的华服公子。

“你莫非,是——十四爷?”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

华予心头一动,两人竟然认识?

但转念一想也不奇怪,历代帝王颇为倚重御灵阁,而攸宁本是御灵阁阁主玄真的得意弟子,自小在宫中受教长大,认得苏子墨也不奇怪。

苏子墨则是一派欣然,起身过来,熟稔地拍了拍攸宁的背,“你小子,这么多年不见,混得人模人样了。”

攸宁表情凝重,正色看了看眼前笑容莞尔的男子,语气冷冷道,“你还活着。”

“那可不。怎么,看到本大爷活着不高兴了?”

攸宁不说话,面目渐渐沉了下来,突然反手把苏子墨衣领猛地一扯,厉声质问,“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你知道我们找你找得多辛苦吗?”

苏子墨先是一惊,然后笑着挣扎开了他的手,“你这火爆脾气倒是没变哈哈,我在外面逍遥得很,何必回去那个金笼子呢?”

攸宁放下了手,转过了身,正准备说话,想起来华予还在旁边,欲言又止。

华予会意,道,“你们故人重逢,定有许多话要说,此处不便,不如先回怀集客栈吧。”

“也是。”

三人一同乘回到天南星客栈时,夜已深了。

苏子墨和攸宁两人坐在临窗的桌前对谈。

他俩幼时均长在宫中,又皆是少年心性,很快便熟识成了玩伴,同受教习武,情谊颇深。

此番久别重逢也是欣喜,就着一壶梨花春白酒,叙叙说着前事。

原来攸宁此行是专程来除妖的。

名为羽生的前朝,本一片妖魔与人共生,互相依存的景象。

百年前,南海的伏兮国率兵进犯中洲大陆,他们凭借更先进的武器和机械力迅速击败了落后的羽生国军队,领军的伏兮大将南宫牧背叛宗主国,建立了自己的政权。

天弥王朝建国后,为了根深蒂固铲除羽生王朝复国的可能,血洗了前朝皇室和力量强大的神巫一族,清洗前朝的信仰体系,铲除一切妖魔邪说。

天弥元年,帝都举行了一场残酷的邪道审判,活活用幽冥之火烧死了百名前朝神巫。此后又推行佛道,进行一系列的文化信仰同化政策。

羽生的妖魔之说逐渐消弭,百鬼寂灭,异兽不再现形。

然而安宁的百年过去了,近日来,一股诡秘的势力却在中洲大陆上悄然而生,仿若是前朝的妖鬼异兽重生,阴谲鬼魅卷土重来,开始现身作乱。

皇帝被惊动,命令御灵阁派人出宫除妖。连本已离开御灵阁的攸宁也被召了回来,执行命令。

“哦?你为何也离开了皇宫?”苏子墨酌着小酒,问道。

“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寻你,一部分也是因为,圣上近些年的所作作为,我是愈发看不明白了,这皇宫就好像一个华丽的囚牢,每一个人都被死死地锁着,身体上,思想上。”

攸宁叹了口气,继续道。

“不仅宫中如此,整个王朝也是这般,明明是国力日盛,百姓富足,却无处不透露着一股压抑感。文字狱盛行,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苏子墨嘴角隐现一丝冷笑,“这么听来,如今这些异兽鬼怪们闹一闹,也是好的,至少可以转移一下皇兄的注意力哈哈。”

“你真是惟恐天下不乱。”

“说来,你此行的任务是什么?不会是专门来除那蛊雕的吧。”苏子墨问。

攸宁面色愈沉了,“蛊雕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我只是意外遇见。此番另有任务,已故的太子殿下床下发现了英招兽的符咒,师父怀疑有前朝人在驱使这英招作恶,命我来探查,我是一路寻找着此兽的踪迹过来的。”

“羲儿是那英招杀的?”苏子墨一惊,正想说前些日子还见过此兽,话到嘴边却止住了。

“没错,它往南边苍梧之境去了,我会接着探查。你呢,接下来也要继续跟着九先生走吗?”攸宁问。

“应当是吧,毕竟是收了人家钱的,当然得竭力给人办事。不过,你之前就认识九先生?”

“算是老对头了,此人明面上是叶家门客,实际上也是个除妖师,不过术法诡异,自成一派。每次除妖时遇见都会坏我符咒,然后用那幽明之剑斩杀妖兽。”

“她真是除妖师?”苏子墨心头疑惑。

想起此前在半语斋时,那人用清灵的语气说,我从来不认为物妖是邪物,只是一种过于执着的不幸罢了。

又想起今夜那持剑的鬼魅身姿,只觉愈发地看不透这神秘的女人了。

“不过阿正,你脸上的肉怎么都没了,小时候圆圆脸的摸着才可爱呢。”苏子墨说着,便去捏攸宁的脸。

攸宁掰开他的手,一杯酒泼过去,恼怒道。

“拿开你的手!你这顽劣的德性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苏子墨灵活地躲过了迎面泼来的清酒,笑道。

“你这假正经的德性也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哈哈。”

攸宁脸上一丝笑容,稍纵即逝,又冷言道。

“你真的不准备再回宫中了吗?圣上应该还不知道你还活着吧。”

对面人站起身,立在窗边,缓缓说,“皇宫于我已如前世,再不相干。我只是一个闲游江湖的画师,你记住了。”

攸宁默然不语,看着那人疏朗的背影,心中怅然。这些年,他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八年时间,可以让一个人心性不变,却面目全非。

八年时间,也可以让一个人容貌不改,却心冷如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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