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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二十一)

客车依然在这坑坑洼洼的路上飞奔而去,坐了五天五夜的车快把人给坐晕了,终于到了,赶快下车,透透气。

当娘俩的脚刚落地就被眼前城市的繁华给怔住了。这里车水马龙,人流如海,座座高楼让人看了眼花缭乱,一时间两人竟不知所措,愣了半晌才商量着该往哪条大街走。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几天连日连夜的辛苦坐车,没吃一顿饱饭过,那能像在家那样自由,揭开锅盖就有饭吃。豪华饭店当然是不用想也敢去,在这样的城市里找一家便宜饭店可难,左转右转转到路边的一小摊内,还是煮两碗面条吃算了。

小摊只占路边的一个角落,不算大,摊主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瘦瘦的,个子不高,

穿着蓝色衣服,胸前系着围巾正忙着烧面条。摊边整齐的摆着五张木桌,三张桌子上已坐着客人正在吃着面条,小小和母亲来到靠最里面的一张空桌子上坐下。

母亲放下行李,伸了伸快要垮了的手,疲惫不堪的她这时才感到自己有多乏累了。不久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摆在她们面前,小小忙得拉过来一碗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起来,真是饿慌了,委屈了肚子好几天了,母亲看了看摇摇头无奈的笑了笑也急忙拿起筷子吃了。

“妈,今晚我们在那安身?”听到安身,母亲把刚要往嘴里送的面条夹到半空停住了,她想了想,顿了顿说:“吃了再说。”其实母亲也早想到这个问题,她已思忖了好久了,她想,如果去客栈,定要花好多钱,不去客栈那到哪才有安身之处?人生地不熟的,也只好找个便宜的住处碰碰运气吧。

“结账,老板。”“好,来了。”摊主慌忙放下手中活过来了,“两碗面条,多少钱?”摊主掰了掰手指头说:“六元钱。”“六元”母亲睁大眼睛但她还是把手伸进口袋捞了半天,先掏出五元的一张,然后又在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元的一个硬币,“给。”“好,好,下次再来。”摊主满脸推笑。

“走吧。”母亲拿起包裹,小小也拿起一个,两人又开始漫无目的地走着。“现在该找客栈了。”是啊,两人都有此想法。

繁华的大上海,街道车来车往,一旁的金贸大厦放出光芒直冲云霄,纵横交错的交通设施如莽蛇一样蜿蜒而去。此刻,白天繁华的一切都随着夜幕拉开了,霓虹灯变幻着不同的颜色,编织着美丽的夜景,无边无际的灯海有的结成团,成为一个灯球;有的连在一起成为一条河;有的若有若无,似明似暗的飘荡着,充满诗情画意。

城市的灯火固然阑珊,却包含着多少沧桑和辛酸。虽然,小小对眼前的世界充满好奇,但对眼前的世界也不得不提防,她知道,在这繁华外表的世界里却充满无情的杀机,那一张张似笑非笑的充满杀机的脸时刻会出现在眼前,猛然间她似乎觉得眼前的灯光似海洋里骚动不息的波浪更喧闹,更多变,更凶猛,也更贪婪。

“要多注意身边的人。”母亲说。“我们是平民百姓,他们要抓的是共产党员。”“小心,别说话。”母亲马上打断小小的话题。

两人继续往一条小巷里走,“梅花巷客栈,就住这吧。”母亲说。“咚咚咚,有人吗?”“谁啊?”里面的人随声而应。“住店。”“来了。”里面一阵稀里拉拉声过后,“吱”的一声门被打开了,门内探出一个老年人的脸来,满脸皱纹,脸色较黑,灰色头发。“还有客房吗?”“有,有,有”他打量了母女俩然后频频点头说有。“要一间客房。”“好,那你们是要上等房,还是中等房?”“我们要间下等房,有吗?”“下等房?”他摸摸脑袋想了想,“哦,有,有,正好有一间,因为已较久没人住,比较脏乱。”“哦,没关系,可以打扫打扫。对了,下等房一间得多少?”“便宜,便宜,一个月二十大洋。”“好吧,住下。”

店老板把她们引到一个角落处,一间看起来确实是比较破陋的房屋,他打开门上的锁,推开门,一阵霉气直冲鼻子,“就这,你们打扫打扫,我走了。”

“妈,太脏乱了。”“整理整理吧,将就些日子再说。”她们很快就把房屋整理干净,母亲问:“我们到这,想必刘强还不知道。”“出门时我给他写过一封信,告诉他我会来上海开茶馆,打算在暗地里帮助他干场轰轰烈烈的革命。”“轰轰烈烈?”母亲把脸移向小小,目光中充满疑惑。

小小转过脸避开母亲那注视的目光,然后又补充说:“我最痛恨那些欺压百姓的狗日,那些汉奸坏东西,早日滚出去我们的生活才会太平。”

母亲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用脚挪动下椅子,说:“天色不早,我们早点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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