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丑病起[1]，披读经史[2]，偶有管见[3]，书之别简，或良朋莅止[4]，传述异闻，客去，辄录而藏焉。逾三四年，遂成卷，曰《渌水亭杂识》，以备说家之浏览云尔[5]。
【笺注】
[1]癸丑：康熙十二年（1673）。是年，纳兰参加科举考试，中举后却因病未能参加殿试。
[2]披读：翻开，阅读。
[3]管见：狭隘的见识，如从管中窥物。多用作自谦之辞。
[4]莅（lì）止：来临。
[5]说家：注家或评论家。汉王充《论衡·正说》：“说家以为譬喻增饰，使事失正是，诚而不存。”
燕山窦十郎故居[1]，或云在城西，或云在昌平，或云在涿州，或云在蓟州。当时冯瀛王道赠诗有“灵椿一株老”之句[2]，今北城有灵椿坊，疑是十郎旧里，此灵椿所以名坊也。
【笺注】
[1]窦十郎：窦燕山，即窦禹钧，五代后晋人。家乡蓟州渔阳，地处燕山一带，故称窦燕山。《三字经》说：“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
[2]冯瀛王道：冯道，字可道，自号长乐老，五代人。后唐长兴三年（932），倡议国子监校定《九经》文字，雕版印刷，至后周完成，世称“五代监本”。官府大规模刻书自此开始。死后，后周世宗追封为瀛王，故称。赠诗：《宋史·窦仪传》卷二百六十三：“仪学问优博，风度峻整。弟俨、侃、偁、僖，皆相继登科。冯道与禹钧（窦仪父）有旧，尝赠诗，有‘灵椿一株老，丹桂五枝芳’之句，缙绅多讽诵之，当时号为‘窦氏五龙’。”
元时，海子岸有万春园[1]，进士登第，恩荣宴后[2]会同年于此，宋显夫诗所云“临水亭台似曲江”也[3]，今失所在。元有甄氏访山亭[4]，在城西，今莫详其处矣。
【笺注】
[1]海子：什刹海。万春园：又作万春园。元时，万春园曾是进士们中举后聚集庆贺之地。《钦定日下旧闻考》卷五四亦引。史臣按云：“万春园久废，以其地考之，当近火神庙后亭云。”火神庙位于万宁桥，即地安门外的地安桥西北侧，又称火德真君庙，明天启年间起至清末为皇家祭祀火神之地。《什刹海志》载：“据传始建于唐贞观六年（632），元至正六年（1346）重修。明万历三十三年（1605）重修，改作琉璃瓦顶，并建重阁。火神庙为四重殿宇，殿后有后亭，可望什刹海。”
[2]恩荣：谓受皇帝恩宠的荣耀。
[3]宋显夫：宋褧（jiǒnɡ），字显夫，大都宛平（今属北京市）人。累官至翰林直学士，兼经筵讲官。卒赠范阳郡侯，谥文清。诗所云：宋褧泰定元年（1324）甲子登第，三月十三日崇天门唱名，四月二十六日帝恩荣宴，四月二十九日同年会于海岸之万春园，五月一日赐章服，五月二十一日上表谢恩。作《同年会》一诗：“临水亭台似曲江，同年人物宴华堂。婵娟笑弄龙香拨，醽（línɡ）醁（lù）深涵鸟羽觞。醉后方言频尔汝，座中除目互平章。从来期集输京洛，仍见诗歌播八方。”
[4]元有甄氏访山亭：甄氏，未详所指宋陈观《题甄氏访山亭二首》：“水流花落石生云，日静风暄草欲薰。老去风流犹未减，一邱一壑尚勤勤。”“雨后西山翡翠堆，结亭直欲近岩隈。从今记取溪头路，一日须来一百回。”
李长沙赐第在西长安门西[1]，俗呼李阁老胡同是也。其别业在北安门北[2]，集中西涯十二咏[3]，程篁墩学士和之[4]，有桔槔亭、杨柳湾、稻田、菜园、莲池，而响闸、钟鼓楼、慈恩寺、广福观皆在十二咏中[5]。今其遗址不可问，当在越桥相近。盖响闸即越桥下闸，而钟鼓楼则园中可遥望尔。
【笺注】
[1]李长沙：明代宰相、文学家李东阳，字宾之，号西涯。祖籍湖广长沙府茶陵，故称李长沙。行伍出身，入京师戍守，属金吾左卫籍。天顺八年（1464）举二甲进士第一，官至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死后赠太师，谥文正。长安门：建于明永乐十八年（1420），左右各一门，长安左门称作“龙门”，长安右门称“虎门”。清改大清门，辛亥革命后改中华门，1959年拆除。
[2]北安门：明朝修建，与天安门相对，清时改称地安门。
[3]西涯：指北京市什刹海西北角玉河水围之地。李东阳生于此地，且是其幼时所居之地。曾作《西涯杂咏十二首》。
[4]程篁墩：明代官员、学者程敏政，字克勤，号篁墩，休宁（今属安徽）人。成化进士，官至礼部右侍郎，著述繁赡著称，与李东阳、陈音齐名。著有《篁墩文集》。编有《宋遗民录》《皇朝文衡》等。
[5]皆在十二咏中：《东海集·诰命碑阴记》云：“曾祖，洪武初以兵籍隶燕山右护卫，挈先祖少傅始居白石桥之旁后廓禁城，其地已入北安门之内，则移于慈恩寺之东海子之北。又云：吾祖代父役靖难之师，实在行伍，以功得小旗，迁居海子之西涯，坐贾为养。然则西涯者，即海子之北、慈恩寺之东也。集中重经西涯诗甚多”，但“其与程敏政倡和西涯十二咏，所咏不尽在别业中，大约举其左右之相近者而悉咏之，韩愈所谓某水某邱意也”。
红螺山大明寺碑[1]，元昭文馆大学士、太史院使、领司天监事樊从义撰文，宣文阁监书博士兼经筵译文官王与书。称寺始于唐[2]，金世宗大定间[3]，召佛觉禅师于真定之弘济[4]，来住兹山。元仁宗时，诏云山禅师以荣禄大夫、大司空、佩一品银章主大圣安寺，内侍大司徒王伯顺以大明为圣安宗派，请太皇太后发帑五万为修寺之资。至正中[5]，云山从圣安归老于此，尽捐前后所赐金帛重修焉。盖沙门检校司空，在辽时已然，金元循之不改也。碑又云两红螺死，为双浮图瘗之寺中[6]。今寺南一池曰红螺池，三面皆果园，花时游览颇胜。殿西有竹一亩。寺东南二里许，为明怀宁侯孙武敏公墓[7]，有两碑，一李贤撰，一彭时撰，中一碑刻谕祭文。
【笺注】
[1]红螺山大明寺：红螺山，在今北京怀柔城北。明刘侗《帝京景物略》卷八：“怀柔县北二十里，有山，高二百仞，石山也。山有潭当山之顶，潭有螺二，如斗，色殷红，时放焰光，照射林麓，以是故名红螺山。”大明寺，建于东晋，扩建于盛唐，明正统年间易名“护国资福禅寺”，俗称“红螺寺”。
[2]称寺始于唐：元至正十六年（1356），昭文馆学士樊从义撰《红螺寺大明寺碑》：“峨峨佛刹山之阳，开基创建于盛唐。”
[3]大定：金世宗完颜雍年号（1161—1189）。
[4]佛觉禅师：当为金代高僧海慧。《大明高僧传》卷七曰：“金国人也，幼而英敏，曾携锡燕都，遍历禅寺。皇统五年（1145）海慧入寂，火浴获舍利五色无算。光明彻于空表异香弥旬。金主偕后太子亲王百官设供五日。奉分五处建塔。谥曰佛觉祐国大师。”以此，前文中“金世宗大定间”疑似有误。
[5]至正：元惠宗年号（1341—1370）。
[6]瘗（yì）：掩埋，埋葬。
[7]明怀宁侯孙武敏公：明朝总兵孙镗，字振远，指挥佥事，充左参将，“宪宗初罢官闲住，成化七年（1471）正月十五日卒，年八十。赠涞国公，谥武敏”。
呼奴山白云观有元大德八年集贤学士宋渤碑[1]。
【笺注】
[1]呼奴山白云观：元宋渤《白云观记略》：“真人张霞卿弟子张道宽，居顺州之呼奴山白云道观，能以符水救人。大丞相东平王尝有疡生体中，医药罔效，道宽治以符水，遂愈，王为之构观云。呼奴山，亦名狐奴山，位于今北京顺义区木林、北小营两乡交界处。”大德：元成宗年号（1297—1307）。大德八年为1304年。宋渤：字彦齐，元末诗人、书法家，官至集贤殿学士。
千佛寺建于明万历初[1]，中有长沙杨守鲁、安阳乔应春二碑，皆镇阳林潮书，潮以鸿胪寺主簿直文华殿中书。应春碑称诸天阿罗汉皆太监杨用所铸[2]，刘同人《帝京景物略》乃谓为朝鲜国王所贡，当以碑为实也。
【笺注】
[1]千佛寺建于明万历初：万历：明神宗朱翊钧年号（1573—1620）。《帝京景物略》：“孝定皇太后建千佛寺于万历九年。殿供毗卢舍那佛，座绕千莲，莲生千佛，分面合依，金光千朵。时朝鲜国王送到尊天二十四身，阿罗汉一十八身，诏供寺中。……寺在德胜门北八步口。寺南一里，有小千佛寺焉。”清雍正十一年（1733），“奉敕重修，赐名拈花寺。殿外额曰‘觉岸慈航’，世宗宪皇帝御书”。
[2]皆太监杨用所铸：明乔应春《新建护国报恩千佛寺宝像碑略》：“大司礼枢辅冯公，上承圣母皇太后命，特建宝刹于是。御马监太监杨君用，受遍融上人指，铸毗卢世尊，莲花宝座千佛旋绕四向，若朝者然。铸十八罗汉、二十四诸天，复塑伽蓝、天王等像。工始于万历庚辰（1580），浃岁而告成。辛巳（1581）秋七月既望立石。”
药王庙，天启中魏忠贤所建[1]。落成时，帝加奖谕，赐赉甚厚。当年必有丰碑，今无片石，盖为人所踣矣。龙华寺明碑二。其一播阳释道深撰，广陵赵昂书，抚宁侯朱永篆额；其一金陵朱之蕃撰，高阳孙承宗篆额，永春李开藻书，文辞甚俚，不足观。资福寺，明正统间僧圆昇建[2]，至嘉靖初，尚膳监太监马潮修之[3]。中有山西按察司佥事、督理宣府边储四明钱俊民碑，书之者礼部左侍郎任丘李时也。殿前梵塔上勒片石，有壬寅三月三日字，未知何时所建。明正德癸酉，司礼监太监张雄建寺于宛平县香山乡畏吾村，赐额曰大慧，并护敕勒于碑。寺有大悲殿，重檐架之[4]，中范铜为佛像[5]，高五丈，土人遂呼为大佛寺。嘉靖中，太监麦某提督东厂，于其左增盖佑圣观。于是合寺观计之，殿宇凡一百八十三楹，拓地四百二十一亩。盖是时世宗方信道士而厌缁流[6]，内官惟恐寺刹之毁，故建道观于其旁，而寺后之山，又有真武祠，藉此以存寺也。寺之始建，大学士茶陵李东阳为碑，工部尚书汤阴李书之，新宁伯谭祐篆额。其增置佑圣观也，大学士余姚李本撰文，礼部尚书高安吴山书之，成国公朱希忠篆额。其后万历壬辰重修[7]，则太子太保、礼部尚书太仓王锡爵撰记。
【笺注】
[1]天启：明熹宗（朱由校）年号（1621—1627）。
[2]正统：明英宗朱祁镇年号（1436—1449）。
[3]嘉靖：明世宗朱厚熜年号（1522—1566）。
[4]重檐：两层屋檐。
[5]范铜：铸铜。
[6]缁流：僧徒。僧尼多穿黑衣，故称。
[7]万里壬辰：万历二十年，1593年。
功德寺有木毬使者[1]，其事近于怪。按宋张世南《游宦纪闻》载：“雪峰寺僧义存，于唐懿宗咸通十一年开山创寺[2]。乾符二年[3]，赐号真觉禅师。寺有木毬，相传受真觉役使，呼仆延客，毬皆自往来。嘉泰间[4]，寺灾，毬忽滚入池中，得不坏。”然则以木毬为使，浮屠固有其术，盖有先版庵而役之者矣。
【笺注】
[1]木毬使者：同“木球使者”。传说可供役使的木球。
[2]咸通：唐懿宗年号（860—874）。咸通十一年为870年。
[3]乾符：唐僖宗年号（874—879）。乾符二年为875年。
[4]嘉泰：宋宁宗年号（1201—1204）。
五台山僧侈言娑罗树灵异，至画图镂版。然如巴陵、淮阴、安西、伊洛、临安、白下、峨嵋山在处有之。闻广州南海神庙四本特高，今京师卧佛寺二株亦有干霄之势[1]。顾或著或不著，草木亦有幸不幸也。
【笺注】
[1]卧佛寺：北京市西山北的寿牛山南麓、香山东侧的十方普觉寺。该寺始建于唐贞观年间，原名兜率寺，又名寿安寺。清雍正十二年重修后改名为普觉寺。因唐代寺内就有檀木雕成的卧佛。后元代又铸造了一尊释迦牟尼佛涅槃铜像，故称“卧佛寺”。《帝京景物略》卷六：“香山之山，碧云之泉，灌灌于游人。北五里，曰游卧佛寺，看娑罗树也。……寺内即娑罗树，大三围，皮鳞鳞，枝槎槎，瘿累累，根抟抟，花九房峨峨，叶七开蓬蓬，实三棱陀陀，叩之丁丁然。周遭殿墀，数百年不见日月，西域种也。初入中国，嵾山、天台，与此而三。游者匝树则返矣，不知泉也。……寺唐名兜率，后名昭孝，名洪庆，今曰永安。以后殿香木佛，又后铜佛，俱卧，遂目卧佛云。”干霄：高入云霄。
怀柔城极坚整，西南在平地，东北则因山为之，其南瓮城可盘马[1]。丽谯片石[2]，记万历九年增修丈尺[3]，末云：“并用纯灰铺底，灌抿全完，以垂永久。宜其历百年尚如新筑也。”
【笺注】
[1]盘马：谓骑在马上驰骋回旋。
[2]丽谯：华丽的高楼。《庄子·徐无鬼》：“君亦必无盛鹤列于丽谯之间。”郭象注：“丽谯，高楼也。”成玄英疏：“言其华丽嶕峣也。”
[3]万历九年：1581年。
钓鱼台在怀柔县西三里，山水殊胜。涧流至此[1]，广丈余，横版桥以渡。东南一望，渚烟村树[2]，仿佛江乡。
【笺注】
[1]涧流：山间的水流。
[2]渚烟：笼罩在小洲上的烟雾。
琼华岛土取自塞外，《辍耕录》《西轩客谭》可稽也[1]。石移自艮岳[2]，明宣宗《广寒记》可证也。
【笺注】
[1]《辍耕录》：有关元朝史事的札记。一名《南村辍耕录》，三十卷。元末明初人陶宗仪著。西轩客谭：《西轩客谈》。明代无名氏著。杂谈自然天气变化、山水名色、古人诗文琐事等。
[2]艮岳：宋代的著名宫苑。宋徽宗政和七年（1117）兴工，宣和四年（1122）竣工，在今河南开封城内东北隅。因在国都之艮位，故名艮岳，宣和四年徽宗自为《艮岳记》。
西山有君子口，疑即《寰宇记》所云“君子城”，讹为“箕子城”者也[1]。
【笺注】
[1]“君子城”，讹为“箕子城”者也：宋乐史《太平寰宇记·河北道·蓟县》：“君子城，《郡国志》云箕子城，石勒每破一州，必简别衣冠，号为君子城。洎平幽州，擢荀绰、裴宪等还襄国，经此，后俗讹为箕子城。”
驾到口在西山，其曰驾到，不知何年事。斋堂村在西山之北百余里，产画眉石处也[1]。元豫章熊自得偕崇真张真人往居[2]，撰《燕京志》。欧阳玄功、张仲举皆有诗送之[3]。玄功诗云：“先生去隐斋堂村，境趣佳处如桃源。西出都门二百里，山之盩厔水浩亹[4]。一重一掩一聚落，一溪十渡深而浑。羊肠险径挂山腹，蜂房小屋粘云根[5]。立当阨塞若关隘，视入衍沃同川原[6]。市朝甚迩俗尘远[7]，土产虽少人烟繁。锄畬艺陆宜麦菽[8]，树栅作圈收鸡豚。园蔬地美夏不燥，煤炭价贱冬常温。前年熊郎入卖药，施贫者药人感恩。熊君携笈今就子，绕舍木叶书缤[9]。崇真真人又继往，况是偓佺之子孙[10]。紫箫夜吹辽鹤至[11]，林响谷应松风喧[12]。登高东望直沽口，海日涌出黄金盆。应怜曼倩恋象阙[13]，坐羡庞公归鹿门[14]。”仲举诗云：“燕垂赵际中有村，正在西湖之上源。源头落花每流出，亦有浴凫时在亹。隐君葺茅据幽胜，仿佛小庄如陆浑[15]。环之苍松数十树，拔出太古虚无根[16]。攒峰叠壁何盘盘[17]，地多硗磝少平原[18]。先生生计虽苦薄，最喜静无人事繁。黄精本肥术苗脆[19]，疆场有瓜牢有豚。吟诗作画百不理，一家笑语常春温。功名只遣世涂累，饱暖已荷皇天恩。近闻京志将脱稿，贯穿百氏手自。朱黄堆案墨满砚[20]，钞写况有能书孙。云晴辄辱羽客去[21]，谷熟方来山鸟喧。土床炕暖石窑炭，黍酒香注田家盆。要知精舍白鹿洞，不待公车金马门。”元之《大一统志》卷帙繁富，考证亦綦详矣，而自得复撰《燕京志》，仲举谓其贯穿百氏，必有出于《大一统志》之表者，惜乎其书之不传也。
【笺注】
[1]产画眉石处也：《燕山丛录》：“宛平西斋堂村产石，黑色而性不坚，磨之如墨，金时宫人多以画眉，名曰眉石，亦曰黛石。”《析津志》：“画眉石出斋堂，其石烧锅铫盘，虽百年亦不损坏，以此得名。”
[2]元豫章熊自得：熊梦祥，又作蒙祥，字自得，号松云道人。“博闻强记，旁通音律，尤工翰墨，得米老家法，而兴致幽远。”元末，以茂才异等荐为白鹿洞书院山长，曾任大都路儒学提举、崇文监丞。其晚年与道士张仲举隐居于京西深山里的斋堂村（今门头沟区斋堂镇），写成《析津志》一书。
[3]欧阳玄功：欧阳玄，字元功，号圭斋，欧阳修的后裔，元代史学家、文学家。
[4]盩（zhōu）厔（zhì）：山水盘曲貌。浩亹（mén）：水名。亦名河，今名大通河。源出祁连山脉东段托来南山和大通山之间，东南流经甘肃、青海边境，在民和县享堂入湟水。《汉书·地理志下》：“金城郡……浩亹，浩亹水出西塞外，东至允吾入湟水。”颜师古注：“浩音诰。浩，水名也。亹者，水流峡山，岸深若门也……今俗呼此水为阁门河，盖疾言之，浩为阁耳。”
[5]云根：深山云起之处。
[6]衍沃：平坦肥美的土地。《左传·襄公二十五年》：“井衍沃。”杜预注：“衍沃，平美之地。”
[7]市朝：指争名逐利之所。《战国策·秦策一》：“臣闻争名者于朝，争利者于市。今三川、周室，天下之市朝也。”尘远：世俗人的踪迹。
[8]畬：焚烧田地里的草木，用草木灰做肥料的原始耕作方法。
[9]缤：翻动。
[10]偓（wò）佺（quán）：古传说中的仙人名。《史记·司马相如列传》：“偓佺之伦暴于南荣。”司马贞索隐引韦昭曰：“古仙人，姓偓。”汉刘向《列仙传·偓佺》：“偓佺者，槐山采药父也，好食松实，形体生毛，长数寸，两目更方，能飞行逐走马。”
[11]辽鹤：指辽东丁令威得仙化鹤归里事。辽东人丁令威，学道后化鹤归辽，徘徊空中而言曰：“有鸟有鸟丁令威，去家千年今始归。”事见晋陶潜《搜神后记》卷一。后以“辽鹤”指代千年。
[12]松风：松林之风。
[13]象阙：犹象魏。古代天子、诸侯宫门外的一对高建筑，亦叫“阙”或“观”，为悬示教令的地方。借指宫室，朝廷。《周礼·天官·太宰》：“正月之吉，始和，布治于邦国都鄙，乃县治象之法于象魏，使万民观治象，挟日而敛之。郑玄注引郑司农曰：“象魏，阙也。”贾公彦疏：“郑司农云，‘象魏，阙也’者，周公谓之象魏，雉门之外，两观阙高魏魏然，孔子谓之观。”
[14]鹿门：鹿门山之省称。在湖北省襄阳县。后汉庞德公携妻子登鹿门山，采药不返。后因用指隐士所居之地。
[15]陆浑：古地名。也称瓜州，原指今甘肃敦煌一带。春秋时秦晋二国使居于其地之“允姓之戎”迁居伊川，以陆浑名之。汉置县。五代废。故城在今河南省嵩县东北。《史记·匈奴列传》：“于是戎狄或居于陆浑，东至于卫，侵盗暴虐中国。”裴骃集解引徐广曰：“一为‘陆邑’。”司马贞索隐：“《春秋左氏》：‘秦晋迁陆浑之戎于伊川。’杜预以为‘允姓之戎居陆浑，在秦晋之间，二国诱而徙之伊川，遂从戎号，今陆浑县’是也。”
[16]太古：远古，上古。
[17]攒峰：密集的山峰。
[18]硗（qiāo）磝（áo）：多石，高低不平。
[19]黄精：黄土之精，指土德。此处指田地。术：草名，即山蓟。
[20]朱黄：指朱黄两色笔墨。古人校点书籍时用之以示区别。
[21]羽客：特指禽鸟、昆虫。
“圣朝建都燕山，民物日富，八九十岁翁敦茂庞硕，朝廷优之，徭役弗事，岁时得升殿上上皇帝寿。百官衣朝服鞠躬以进，视班次惟谨，毋敢越尺寸，而诸耆老高帻博褐，从容暇豫[1]，以齿后先，门者不敢谁何。视百官退，乃陟峻陛[2]，承清光，归而娱戏井陌，或骑或步，更过饮食，和气粹如。大驾出，则庞眉黄发[3]序勾陈环卫间[4]，见者咸曰：‘乐哉，太平之民也。’”此元王士熙《张进中墓表》[5]。进中居京师，亦耆老之一也。进中字子正，善为笔，管以坚竹，毫以鼬鼠[6]，淇上王仲谋、上党宋齐彦、吴兴赵子昂皆与之游。以一笔工而数得持笔以入禁中[7]，观元盛时尊养耆老之典，亦庶几上庠之风矣[8]。
【笺注】
[1]暇豫：悠闲逸乐。《国语·晋语二》：“优施起舞，谓里克妻曰：‘主孟啗我，我教兹暇豫事君。’”韦昭注：“暇，闲也；豫，乐也。”
[2]陟峻：高峻。
[3]庞眉：眉毛黑白杂色。形容老貌。黄发：指老人。老人发白，白久则黄。
[4]勾陈：钩陈。星官名。《文选·扬雄〈甘泉赋〉》：“诏招摇与太阴兮，伏钩陈使当兵。”李善注引服虔曰：“钩陈，神名也。紫微宫外营陈星也。”环卫：宫廷禁卫。也指禁卫官。
[5]王士熙：元代文学家王构之子，字继学，元仁宗时官员，曾任浙东廉使，入中书省，参知政事，病逝于任上，追封国公，谥文献。王士熙博学工文，长于乐府歌行，著有诗文集《江亭集》，未见传本，散见于总集，文章保存在《元文类》等书之中。顾嗣立《元诗选·二集》收入其诗一百一十七首，题为《江亭集》。
[6]鼬鼠：黄鼬。俗称黄鼠狼，尾毛可制笔。清王士禛《香祖笔记》卷四：“（元张进中）善制笔，管用坚竹，毫用鼬鼠，精锐宜书。”
[7]禁中：帝王所居宫内。汉蔡邕《独断》卷上：“禁中者，门户有禁，非侍御者不得入，故曰禁中。”
[8]上庠：古代的大学。《礼记·王制》：“有虞氏养国老于上庠，养庶老于下庠。”郑玄注：“上庠，右学，大学也。”
明初有玉鸽十二从南方来，飞集燕山。识者谓北平当王，盖兆燕山十二陵也[1]。
【笺注】
[1]《明初》两句：明末清初诗人、学者陆元辅，曾著《菊隐纪闻》，书中亦有此两句。
都中遗老述万历间西山戒坛四月游女之盛，钿车不绝，茶棚酒肆相接于路，至有挟妓入寺者。一无名子嘲以诗云：“高下山头起佛龛，往来米汁杂鱼盐[1]。不因说法坚持戒，那得观音处处参。”
【笺注】
[1]鱼盐：因佛家有鱼篮观音之说，故有解释认为“盐”或当作“篮”。
项羽徙齐王田市为胶东王。徐广曰：“都即墨[1]。”又立齐将田都为齐王，都临淄。又立故秦所灭齐王建孙田安为济北王，都博阳[2]。正义曰：“在济北。”是为三齐。后田荣自立为齐王，并王三齐之地。正义：“三齐记云：‘右即墨，中临菑淄，左平陆，谓之三齐。’”
【笺注】
[1]即墨：故址位于胶州半岛，山东省平度市古砚镇大朱毛村一带，因地临墨水河而得名。唐初魏王李泰主编《括地志》云：“即墨故城在莱州胶水县南六十里。古齐地，本汉旧县。”明张岱《夜航船》“三齐”：“临淄曰东齐，博阳曰济北，蓬州即墨曰胶东。”
[2]博阳：在今山东省泰安市岱岳区房村镇南阳关一带。春秋时，齐国在此设博邑，鲁国在此之南设龙邑、阳关邑。此后因不同朝代而变更为博阳、博、博平等名。
句吴。按《史记》，泰伯奔荆蛮[1]，荆蛮义之，从而归者千余家，号曰句吴。正义引《世本注》云：“泰伯始所居地名。”许慎《淮南子注》云：“吴人语不正，言吴而加以句。”颜师古云：“句，夷俗发声，亦犹越为於越。”正义又云：“泰伯居梅里，在常州无锡县东南六十里，至十九世孙寿梦居之[2]，号句吴[3]。”《吴越春秋》：“泰伯号句吴，越在城西北隅，名曰故吴。”注：“泰伯所都，谓之吴城，在梅里平墟，今无锡县境。”其后楚封春申君黄歇为相，以吴故墟为都邑，即此也。
【笺注】
[1]泰伯：姬姓，名不详，亦称太伯，周部落首领古公亶父长子，周代诸侯国吴国第一代君主。古公亶父欲传位季历及其子姬昌（周文王），太伯乃与仲雍让位三弟季历而出逃至荆蛮，建立国家号勾吴。
[2]十九世孙寿梦：吴王寿梦，春秋时期吴国国君，姬姓，名寿梦（一名乘），字熟姑，吴侯去齐之子，吴侯仲雍十九世孙。
[3]号句吴：《史记·吴太伯世家第一》：去齐卒，子寿梦立。寿梦立而吴始益大，称王。
吴有数称。《汉书·项羽传》“举吴中兵”，曰吴中。《汉书·灌婴传》“渡江破吴郡长吴下”，按吴县本平地，概言之犹言稷下、敖下云，见叶氏《过庭录》，曰吴下。今人多称平江为吴门，按李德裕文指润州为吴之门户。又王充《论衡》云，孔子与颜渊上泰山，东望吴阊门外，白马如练，充谓：“人目所见，不过十里，鲁去吴千有余里，使离朱望之[1]，终不能见。他书作吴门，而此云阊门者，误也。此吴门即冀郭门也，冀与鲁为邻，非今阊门，明矣。又见《汉·五行志》。洪州亦有吴门镇，曰吴门。又吴县有大吴乡，曰大吴，沈休文《安陆王碑文》鸿骞旧吴”，李善注：“刘琨劝进表‘奄有旧吴’”，曰旧吴。梁简文帝《浮海石像铭》云“长处全吴”，今昆山有全吴乡，又长洲县上元乡全吴里是也。梁同光二年[2]，升苏州为中吴军节度。吴越时称中吴府，亦曰东吴。
【笺注】
[1]离朱：犹离娄。传说中视力特强的人。《孟子·离娄上》：“孟子曰：‘离娄之明，公输子之巧，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焦循正义：“离娄，古之明目者，黄帝时人也。黄帝亡其玄珠，使离朱索之。离朱，即离娄也，能视于百步之外，见秋毫之末。”
[2]同光二年：同光，后唐庄宗年号（923—926）。
吴会。世多称平江为吴会，意谓吴为东南一都会也，自唐以来如此。今郡中有吴会亭，府治前有吴会坊，皆承其误。按《史》《汉》等书所载，皆以吴会为吴越。《汉·吴王濞传》：“上患吴会轻悍[1]。”此时未分会稽为吴郡，盖指吴会稽之地耳。至吴郡既立之后，若曹子建诗云：“行行至吴会，吴会非吾乡。”诸葛孔明论荆州形势云：“东连吴会。”东汉《蔡邕传》云：“寄命江海，远迹吴会。”谢承《后汉书·施延传》云：“吴会未分”吴张纮谓：“收兵吴会，则荆扬可一。”王羲之为会稽内史，时朝廷赋役繁重，吴会尤甚。石崇论伐吴之功曰“吴会僭逆”，则斥言孙氏。《庄子释文》：“浙江今在余杭郡，后汉以为吴会分界，今在会稽钱塘。”已上皆指二浙之地。又按《吴·孙贲传》：“策已平吴、会二郡。”《朱桓传》云：“使部伍吴、会二郡。”宋褚伯玉，吴郡钱塘人，隐居剡山，齐太祖即位，手诏吴、会二郡以礼迎遣。六朝亦有下吴、会两郡造船若干者。此类甚多，证据尤切。或谓为会稽二字，可独称会乎？按宋元嘉时[2]，以扬州浙西属司隶校尉，而分浙东五郡立会州，以隋王诞为刺史。晋宋间亦以会稽为会土，故谢灵运有《会行吟》，此独称会之徵也。
【笺注】
[1]轻悍：轻捷勇悍。
[2]元嘉：南朝宋文帝年号（424—453）。
苏台。《青箱杂记》云：“苏州有姑苏台[1]，故谓苏台。相州有铜雀台，滑州有测景台，故亦称相台[2]、滑台[3]。”又见古迹考。
【笺注】
[1]姑苏台：在姑苏山上，相传为吴王夫差所筑，亦作“姑胥台”。《墨子·非攻中》：“（夫差）遂筑姑苏之台，七年不成。”孙诒让间诂：“按《国语》以筑姑苏为夫差事，与此书正合……《越绝》以姑苏为阖闾所筑，疑误。”
[2]相台：相州（今河北省临漳县）的别名。州有铜雀台，故名。宋吴处厚《青箱杂记》：“相有铜雀台，故相州谓之相台。”
[3]滑台：今河南省滑县。相传古有滑氏，于此筑垒，后人筑以为城，高峻坚固。唐李吉甫《元和郡县志·河南道四·滑州》：“州城即古滑台城，城有三重，又有都城，周二十里，相传云卫灵公所筑小城，昔滑氏为垒，后人增以为城，甚高峻坚险，临河亦有台。”
三楚。《史记·货殖传》：“淮南为西楚；彭城以东，东海、吴、广陵为东楚；衡山、九江、江南、豫章、长沙为南楚。”孟康曰：“旧名江陵为南楚，吴为东楚，彭城为西楚。”
水乡。陆士衡《答张士然》诗云：“余固水乡士。”注[1]：“吴地也。”当时水势瀰漫，流亦湍急，自后人筑堤立塘，村市错置，水稍平减，流渐宽缓。
【笺注】
[1]注：此注出自李善所著《文选注》。
三吴之说，互有不同。《十道四蕃志》以吴郡、丹阳、吴兴为三吴[1]。《通典》及《元和郡县图志》并同。又以义兴、吴郡、吴兴为三吴。《郡图志》同。郦道元注《水经》云：“永建中[2]，阳羡周嘉上书[3]，以县远赴会至难，求得分置，遂以浙江西为吴，东为会稽。后分为三，号三吴，即吴兴、吴郡、会稽也。”按《晋书》，咸和三年[4]，苏峻反，吴兴太守虞潭与庾冰、王舒等起义兵于三吴。时冰为吴郡、舒为会稽，则是吴郡、吴兴、会稽为三吴矣。安帝隆安三年[5]，孙恩陷会稽，刘牢之遣将桓宝率师救三吴。及陶回为吴兴太守，时大饥，谷贵，三吴尤甚，回开仓赈之，不待诏及，割府库军资以救乏绝，一境获全，诏会稽、吴郡依回赈恤。据此则与水经合矣。又《虞潭传》，苏峻反，潭为吴兴太守，诏加潭督三吴、晋陵、宣城、义兴五郡事。孝武帝宁康二年[6]，太后诏曰：“三吴奥壤[7]，水旱并臻[8]，宜时拯恤。三吴、义兴、晋陵及会稽遭水之县，全除一年租。”以此两事考之，则义兴固在三吴之外，而太后之诏亦不在三吴之数，岂一时称谓初无定说，抑史传各有详简差互耶？或云虞潭所督三吴、晋陵、宣城、义兴计六郡，而称五郡，潭自为吴兴，增督五郡，盖丹阳其一也。桓宝救三吴者，以孙恩既陷会稽，遂逼吴中，故云。今当以《十道四蕃志》及《郡图志》别说为正[9]。
【笺注】
[1]《十道四蕃志》：唐武周时梁载言所撰的唐代全国地理总志，共计16卷。
[2]永建：东汉汉顺帝刘保的第一个年号（126—132）。
[3]周嘉：《太平御览》：“《后汉书》曰：周嘉字惠文，仕郡为主簿。王莽末，群盗入汝阳，嘉从太守何敞讨贼，为流矢所中。贼围十重，白刃交集，嘉以身捍之，曰‘嘉请以死赎君命’，后太守寇恂举为孝廉，拜侍郎。引见，问遭难之事，诏嘉尚公主，嘉称疾不肯当。”
[4]咸和：东晋成帝年号（326—334）。咸和三年为328年。
[5]隆安：东晋安帝司马德宗年号（397—401）。隆安三年为399年。
[6]宁康：东晋孝武帝司马曜年号（373—375）。宁康二年为374年。
[7]奥壤：谓腹地。
[8]并臻：一齐到来。
[9]《郡国志》：《二十四史》中，记载地理情况和各级行政区划的史书。志，史书中的一种体例，《史记》中称“书”，《汉书》中称“志”，主要记载关于天文、地理、律法、刑法、河流、礼仪等典章制度。
陆广微《吴地记》以金陵为中吴[1]，鄂州为南吴，武昌为下吴，即三吴也。《地理指掌图》[2]“三吴，今苏、润、湖州”，亦据吴、丹阳、吴兴三郡而言也。
【笺注】
[1]陆广微：唐学者。吴（今苏州）人，约于僖宗乾符三年（876）撰成《吴地记》一卷，多记古国吴地之事。
[2]《地理指掌图》：中国现存最早的一部历史地图集，北宋税安礼撰，南宋赵亮夫增补，又称《历代地理指掌图》。
虎丘山在吴县西北九里，唐避讳曰武丘。先名海涌山。高一百三十尺，周二百十丈。山在郡城西北五里。《吴地记》云：“去吴县西九里二百步。”遥望平田中一小丘，比入山，则泉石奇诡，应接不暇。《吴越春秋》：“阖闾葬此三日，金精为白虎踞其上[1]，因名虎丘。”《郡县志》云：“秦皇凿山以求珍异，孙权穿之亦无所得，其凿处遂成深涧。今剑池两崖划开，中涵石泉，深不可测，为吴中绝景。王元之、张敬夫皆有铭。”晋王珣《虎丘铭》曰[2]：“虎丘先名海涌山，山大势四面周回，岭南则是山径，两面壁立，交林上合，蹊路下通，升降窈窕，亦不卒至。”王僧虔《吴地记》云[3]：“虎丘山绝岩耸壑，茂林深篁，为江左丘壑之表。吴兴太守褚渊昔尝述职，路经吴境，淹留数日，登览不足，乃叹曰：今之所称，多过其实，今睹虎丘，逾于所闻。斯言得之矣。”顾野王《虎丘山序》云：“高不抗云，深无藏影。卑非培塿[4]，浅异棘林。路若绝而复通，石将断而更缀。抑巨丽之名山，信大吴之胜壤也。”御史中丞沈初明等游山赋诗，并书屋壁。梁郡守谢举有虎丘山赋。宋何求及二弟点、胤，陈顾越，唐史德义并隐此山。绍兴中，洛人尹焞避地山中，书堂存焉。旧有东西二寺，即王珣别馆，皆在山下。山半大石盘陀数亩，高下如刻削，因神僧竺道生于此说法，号千人坐石，他山所无。白莲池、虎跑泉亦生公遗迹。陆羽泉即藏殿侧石井，试剑石因大石中裂故名，及望海楼、真娘墓，皆有古人赋咏。
【笺注】
[1]金精：指太白星。北周庾信《哀江南赋》：“地则石鼓山鸣，天则金精动宿。”倪璠注引石氏《星经》：“昴者，西方白虎之宿，太白者，金之精。太白入昴，金虎相薄，主有兵乱。”
[2]王珣：东晋书法家，字元琳，小字法护。王珣以才学文章受知于孝武帝司马曜。董其昌称其“潇洒古澹，东晋风流，宛然在眼”。《全晋文》收录有其所著的《虎丘山铭》。
[3]王僧虔：南朝齐书法家，字简穆，琅琊临沂人，王羲之四世族孙。喜文史，善音律，工真、行书。此处《吴地记》或为王僧虔所著《吴郡地理记》的省称。
[4]培塿（lǒu）：小土丘。本作“部娄”。《左传·襄公二十四年》：“部娄无松柏。”杜预注：“部娄，小阜。”汉应劭《风俗通·山泽·培》引《左传》作“培塿”。
旧称虎丘为王珣宅，未审所据。王劭《诸州舍利感应记》：“虎丘山寺，其地是晋司徒王珣琴台。”是矣。
三江。《史记正义》曰：“在苏州东南三十里，名三江口。下文“于分处号三江口”，此三十里太近。一江西南上七十里至太湖，名曰松江，古笠泽江。一江东南上七十里白蚬湖，名曰上江，亦曰东江。一江东北下三百余里入海，名曰下江，亦曰娄江。三百里当云二百余里。于其分处号三江口。”顾夷《吴地记》顾野王《地理志》同。云：“松江东北行七十里得三江口，东北入海为娄江，东南入海为东江，并松江为三。”《水经》云：“松江自太湖东北流径七十里，江水奇分，谓之三江口。”《吴越春秋》称范蠡去越，乘舟出三江之口，入五湖之中，此亦别为三江五湖。庾仲初《扬都赋》注：“太湖东注为松江，下七十里有水口，流东北入海为娄江，东南入海为东江，与松江而三也。”古迹如此，先儒蔡仲默取以证禹贡之说。
吴王阖闾十九年伐越，越王句践迎击之，吴败于槜李。《左传》谓阖庐伤将指，卒于陉。《史记》乃谓败之姑苏，自是夫差败处。《史记正义》谓姑苏、槜李相去百里，疑太史公误。又吴王夫差二年，悉兵伐越，败之夫椒，报姑苏也。此语亦当云报槜李矣。
姑胥台，台因山名，合作胥，今作苏者，盖吴音声重，凡胥、须字皆转而为苏，故后人直曰姑苏。隋平陈，乃承其讹改苏州。以《吴越春秋》《越绝》二书考之，一作姑胥，一作姑苏，则胥、苏二字其来远矣。
山得水而景物奇变。泰山在平地，不及匡庐之多态[1]。澎浪为彭郎，小孤为小姑，诗人借景作情，不宜坚索故实。
【笺注】
[1]匡庐：指江西的庐山。相传殷周之际有匡俗兄弟七人结庐于此，故称。
牡丹近数曹、亳，北地则大房山僧多种之，其色有夭红浅绿，江南所无也。
白樱桃生京师西山中，微酸，不及朱樱之甘硕。
福建、江西、广东深山中有畲民，同于猺獞，不与平民相接。有作工于民家者，食之阶石，不以人礼待之。其人射鸟兽，种麦，此山住一二年，移至别山，官府不能制。有数种姓，自相婚配。
今之黑鬼，可人可鱼，晋时谓之崐崘，即蛋民也[1]。海船用以守缆，恐为鱼蟹所伤。
【笺注】
[1]蛋民：蛋人。蛋，通“蜑”。南方沿海从事渔业的水上居民。
高丽、日本之间海中有釜山，为往来之中顿。海道无程，而顺风行一日夜可得千里。贸易者曾有顺风行五日至长岐岛者，故知其国去宁波五千里。
日本海中有鱼，与人无异，而秃首有尾，通番者谓之海和尚[1]。
【笺注】
[1]通番：与海外往来。
日本至中国，海面五千里，而禽鸟有来去者，望见海船即来息力于樯篷[1]，倦不能动。或施之以米，或掇而食之。
【笺注】
[1]樯篷：船帆和桅杆。
日本之外有一国，彼人谓之东京。其间有夜海，白日昏黑，得见天星，海水有一处高起二三丈如槛然。凡有东京贩者，而日本人为驵侩[1]，则中国货贵，若日本居货以待东京人之来，则贱也。日本入操场练兵必以夜，盖灯火整乱易见也，其教艺处不令中国人见之。
【笺注】
[1]驵（zǎnɡ）侩（kuài）：说合牲畜交易的人。后泛指经纪人、市侩。《史记·货殖列传》：“通邑大都酤一岁千酿……佗果菜千钟，子贷金钱千贯，节驵会。”裴骃集解引《汉书音义》：“会亦是侩也。”《汉书·货殖传》：“节驵侩。”颜师古注：“侩者，合会两家交易者也。驵者，其首率也。”
日本，唐时始有人住彼，而留居者谓之大唐街，今且长十里矣。
日本之东北有食人者，倭亦畏甚，因山作关以拒之。倭人精于刀，且不畏死，登岸则难敌，而舟甚小，故汤和立法，于海中以大船冲沉其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