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那位阿姨的指示，白璐很快便来到了四单元楼栋下。
那位阿姨没有跟来，说那个老婆子的时候，在白璐天眼的观察下发现，她脸上便一直有挥之不去的阴影。
那是只有真正的恐惧才会表现出来的。
老人最是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虽然那个阿姨才五十来岁的模样，但是鑫荣公寓内还有很多上了年纪的老人。
这么口口相传的说着，也很容易就相信了。
白璐将一张探灵符挥出。
而探灵符刚刚接触到了周围的空气时，便剧烈的燃烧了起来。
不错，就是这里了，鬼气的源头。
老婆子姓孙，住在二楼靠左手边的房间，也就是201。
白璐轻轻敲响了房间的门。
门后很快便传来了一声苍老的应答声。
“来了，谁啊。”
片刻后，随着门锁的声响，门被慢慢打开。
一个苍老的婆婆的脸露了出来。
白璐用望气术看向了老婆婆，只见老婆婆满脸皱纹的脸上，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游荡在其面门之上。
并非鬼气，而是死气，只有将死之人才会表现出来的一种现象。
孙婆婆看着白璐，苍老的声音传出：“你找谁。”
白璐微笑道：“孙婆婆您好，我是社区的工作人员，现在在开展独居老人的登记工作，我来帮您登记下基本信息。”
孙婆婆皱眉，脸上露出了不善的神色：“我不是什么独居老人。”
话音刚落，就想要关门拒客。
白璐赶紧上前一步拉住了门框，挤出一丝笑容道。
“可能是我们搞错了吧，但是我们工作是要登记您的信息，还请孙婆婆您配合一下。”
“而且我们也不是白白麻烦您的，我走后会有工作人员送些油和大米过来。”
听到会有送油和米的，孙婆婆拉着门的手松开了不少力气。
白璐算是出了一口气。
“那你进来吧。”
将抓着门把手的手松开，孙婆婆转头走进了屋内。
白璐也赶紧跟了上去。
刚进屋子，一股令人恶心的感觉袭上了白璐。
屋子很阴暗，四周的窗子都被人用报纸什么的封住了。
一丝丝鬼气飘荡在空中，没了阳光照射，这些鬼气倒是活跃了挺多。
“你先坐吧。”
孙婆婆招呼白璐坐在沙发上。
沙发已经很破旧了，但是却很干净，地面上桌上也没什么灰尘，看得出孙婆婆平日里经常搞卫生。
“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就剩这点陈茶叶了。”
老婆婆走进厨房端出一杯茶放在了白璐面前。
“您儿子呢，他不在家吗？”白璐问道。
孙婆婆一脸很平常的表情：“在里屋睡觉呢，这孩子从小就怕生，这么多年来了也就和我还有我家那个糟老头子亲近，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出去乱跑。”
白璐目光看向了屋内唯一的卧室的门。
卧室房门紧闭，却异常的平静。
没有任何鬼气的沾染。
平静得很诡异。
白璐坐正了姿势，微笑道：“婆婆，您能和我说说你儿子吗？”
孙婆婆眼中突然流露出了一丝诧异的神情。
那苍老的脸上，皱纹像是愈发深刻了一般。
“你不是来登记什么信息的吗，怎么要问这个？”
白璐笑道：“我们以为您是独居老人，所以要登记的原本是您的信息，但是您既然还有个儿子在家，我当然就要打听打听您儿子，方便回头的社区补助嘛。”
孙婆婆了然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如果可以的话，您还可以说说你们家的状况，方便我回头可以向上面多申请一些补助。”
然后，她便开始说起来她的儿子。
孙婆婆今年六十多了，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说是七十多也不过分，但是那只是因为日夜的操劳所以更加显老一些。
她儿子叫杨国一，是她三十多年前怀上的。由于怀孕的时候出了一些意外，导致他儿子生下来后有点脑子不正常。
智力永远停在了几岁的小孩的阶段。
但是老婆婆和老伴没有放弃这个孩子，他们给了杨国一他们能给的最好的，并且倾注了全部的爱意。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两个人也逐渐老去了。
但是杨国一始终是无法自理的情况。
两个老人也曾担心过在他们百年之后，这个孩子该何去何从。
但是现实生活的压力却让他们没有心思想那么多。
然后孙婆婆的老伴，因为积劳成疾而得了重病。
为了不拖累家人，那个老爷子在进了医院的第三天，主动拔掉了自己的输氧管。
老婆婆从那以后就只能自己带着杨国一生活。
听着孙婆婆的话语，白璐眼角微红。
对鬼物向来杀伐果断的她也不禁为这个家庭的遭遇而惋惜。
“这些年也是辛苦您和您老伴了。”白璐如此说道。
孙婆婆却是摇了摇头，满是皱纹的脸露出了一抹笑容。
这还是白璐第一次见孙婆婆笑。
“只要孩子能好好活着，我也就知足了。”
孙婆婆搓了搓满是老茧，枯瘦的手掌，叹息道：“我现在担心的就是，如果我和老伴一样走了，我那孩子该怎么办，他也不会自己照顾自己，也只会被外面的人瞧不起。”
白璐眼中露出了一丝悲戚之色，但是很快就被她压下去。
她是捉鬼师，不能这么优柔寡断。
“孙婆婆，如果，我是说如果......”
白璐有些迟疑道：“如果您儿子先您一步走了......”
话还没说完，孙婆婆就出声打断了她。
“不可能，这不会的！”
孙婆婆的眼中露出了奇怪的神色：“我儿子不会死的，他会一直好好活着的！”
孙婆婆此时的神情，竟是有些可怕！
“妈妈，在吵什么呢。”
一个成熟的声音却说出了稚嫩的话语。
白璐心中一惊，目光马上便随着声音的源头看了过去。
正是卧室的门。
孙婆婆赶紧起身，走到了卧室的门前，神情一下便柔和了下来。
“没事，妈在和一个姐姐聊天呢，你好好休息啊。”
房间里的声音继续传了出来。
“妈妈你们不要吵架哦，吵架不好。”
孙婆婆露出了笑容，柔声道：“好好好，妈和姐姐不会吵架的。”
随后，屋内便没有了任何声音。
孙婆婆也是一脸惭愧的走了过来。
“妹子不好意思，老婆子我有些失态了。”
白璐摇了摇头，表示没事，目光却是再次看向了卧室。
“孙婆婆，刚刚说话的那个，是您儿子吗？”
孙婆婆点了点头，道：“这孩子，从上个月开始就怕光的很，于是我用报纸把窗户都糊了起来。”
“但是这样还是不够，这孩子就喜欢白天缩到被子里面，也就是我出去买菜的时候会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陪我出趟门了。”
白璐还记得之前那个阿姨说的。
孙婆婆一般都是赶着早市关门的那段时间去买菜，这样会买到很多便宜的菜，然后回来的时候是中午。
而今天的中午，也正是陆吾所说的感知到鬼气的存在的那个时候。
但是这个鬼，是为什么一直待在家里。
白璐隐隐约约猜出了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