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你居然亲自降临下来了?”
梵穹天见到乌翅剑鹰上的女子,顿时就大喜过望,再没有了担心被教派责罪的忐忑不安:
“师傅,我此次出师不利,被人算计不说,还丢了惧留佛剑,甚至差点儿连命都丢了,还好我洪福齐天,反因祸得福,不仅摆脱被菩萨‘醍醐灌顶’,强提修为的弊端,反而挣脱了四道枷锁,更近一步。”
乌翅剑鹰缓缓在韦陀庙顶空垂降下来,鸟眼不屑的看了看残破的寺庙,直接俯冲下来,展翅一扇,鼓动气流,立刻将所有残砖断垣都卷落到四周,清扫出一大片空地,这才立足降落到地面来,鹰隼眼睛锐利扫望四周,警惕着周围一切动静。
这时,女子才跳落下鸟背,显露出真容来,却见身穿明黄色海清纳衣,赤裸着双足,广袖宽襟,穿着自在,脸型方中带圆,恍若圆月,眉目有神,乌黑长发直垂落到腰际,身周都散发出一种琉璃通透的神光来,不似人,而更像是庙宇神坛上的菩萨佛陀,高贵气质逼人,让人生不出半点亵渎侵犯之心。
“你且把事情说来听听。”
那女子开口,轻灵而缥缈,几是让人如同听到了佛陀菩萨真言梵唱一般:“以你之前挣脱了三道枷锁的实力,再加上手中惧留佛剑,几乎是同阶无敌,哪怕是六七道枷锁级强者都奈何你不得。难道是神藏级高手?罡气化兵,以罡气包裹夺取了飞剑?但即便如此也不可能将此剑彻底镇压住?飞剑有灵,大可自行遁走。”
“我也至今都想不明白,那个洪宇不知是使用了何等魔法,生生是夺取了此剑,镇压住此剑气息,与我失去了联系。”梵穹天三言两语把事情始末说了出来,然后自问道:“难道是此人手中有上古奇符落宝符,可打落天下万宝?”
“那不可能!落宝符早在上古就已失传,到如今流传下来数目也是凤毛麟角,即便是有流存,也是残符,灵气流失早已不堪一用,即便是可打落此剑,也绝对镇压不了此剑凶威。”
女子脸色微变,愠怒道:“惧留佛剑非同小可,当初为师是看你行事乖巧顺从,才向妙法菩萨举荐你,不仅让菩萨以佛法为你灌顶,使你挣脱三道枷锁,更是不惜将此剑赐予你,就是为了让你在凉州长袖善舞,广络各方势力,图谋佛法东传,为佛教在寰宇大陆扎下根基道统,做成大事业,但没想到你一事无成不说,更将此剑丢失,佛法无边,却也留你不得。
不过你因祸得福再次境界进益,想来也是有大气数的人,暂可留你一用。此剑丢也就丢了,马上菩萨就会亲自东渡,开立道场,广传佛法,到时候她自会收回此剑,除非是武圣一级的高手亲自出手,或者洪武帝亲手镇压,要不然谁也阻拦不得,到时候佛剑高悬我佛家道场,菩萨亲坐莲台,光纳四方信善香火愿力,成就佛陀之位也是有望。”
“可是,现在洪朝几已占据寰宇大陆大半疆域,将莽荒百族都压得喘不过气来,洪朝境内更是罢黜百家,独尊武道,任何宗教都被捣毁一空,洪破极此人自称天帝,据洪宇那个小畜生所说,此人更是达到了神之境界,甚至直追上古之主宰,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佛教在此大陆断无半点滋存的土壤,要知道在神话之中,佛陀也不过是主宰身边牵马扶镫的童子啊!”梵穹天语气有些沮丧,脸色更是颓唐一片。
“胡说八道!”女子冷喝出声,脸色微沉:“洪武?他连万符之母止戈符都没有,竟敢称天帝?他不过是天地间的一大异数而已,就算称霸一时,难道真有万世灿烂春秋?
敢和百族、地狱、普天妖魔神佛为敌,哪怕是主宰,也要陨落。你当上古时期,主宰是怎么消失的?为何武神级强者全部消失?你须知道,我佛教源自上古,经历过无数时代,过去、现在、未来三经更是囊括称霸万古的力量,只要妙法菩萨到来,就可寻觅到三经之下落,获得至高无敌的力量,重现上古恒沙佛国,教众亿万的荣光也不是不可能。”
“过去七佛天经,蕴藏过去七佛横亘过去之力量,现在如来经,代表称霸现在,无处不在,如是我来,未来上帝经,更是蕴藏未来苍茫变革的奥秘,三卷合一,更可获得‘超脱’的奥秘,成就至高之境界…”梵穹天一脸的炽热:“未来经自上古就不知所踪,而当年梵音天东渡,更是自我佛教中取走过去和现在两经,随着她死而下落不明…”
“这个我早已知道,不用你多说。”女子摆摆手,打断梵穹天的话语:“所以我们想得到此两经书,就需掌握方法,不能漫无目的,大海捞针般的寻找。”
“其实我怀疑此两本经书是被梵音天藏匿了起来,并未被洪朝之人得到,我们或许可从她儿子洪宇下手。”梵穹天眼睛一转,就生出一计来,想挑拨自己师傅动手:“现在此人就在凉州境内,师傅就可前去擒拿住他,或严刑拷打,或搜魂夺魄,总之要掏出此人脑海中的一切东西,这样就有机会得到许多真实答案!”
“简直是蠢的可以!”女子骂道:“一尊朝廷皇子在本朝境内被擒拿,你让洪朝中的无数高手大能怎么想?我虽然强大,但也不过才是三大神藏级修为,在凉州也并非是横行无忌,我甚至知道龙鹤候就在边关虎视眈眈,对我佛教也是早欲扫灭,此人可是通武境高手,贯通了天地二桥,精神强大,千里追魂也不过小把戏,你是送上门找死?给此人动手之机会?”
“梵音天也是我师姐,洪宇此子按理也要将我叫一声师叔,以我教和此子的纠葛,他也要念我几分香火情缘,其实完全可以渐渐接近,徐徐图之。”女子来回踱步:“但我几能猜到,你和此人接触,绝对是盛气凌人,高人一等的姿态,此人要能对你放下戒备才是有怪。不过,想来对方将你手中惧留佛剑夺取,但未真正伤你性命,或许就是念在那几分香火情分。
说你蠢,是一点儿都不假。传闻他是个傻子,蛰伏五年,但是突然间,数月就崛起,居然以一己之力,就连杀邪教几大魔头,甚至连无生老母和猿无法都死在对方手中,可见此人隐藏之深沉。
这种人物,换做其他势力,恐怕交好都来不及,唯有你才会如此去做,这岂非是为我佛教树敌,平白浪费与他的香火情分?”
“那眼下我该如何补救?难道我再和此人接触,赔礼赔罪?”梵穹天支支吾吾,也不敢反驳,只试探着问道。
“眼下他对你生出恨意,对我佛教更是带有戒备防范之心,想要再做任何补救都是徒劳。再想和此人接触,赔礼赔罪更是平白折了我佛教的颜面。”女子有些迟疑,眉头都皱成了一团:“或许对待此人,就只能使用折中办法,不能拉拢,不能擒拿,倒是可以加以控制降服,使用控神符也不失为上策。”
“什么?控神符?上古四大奇符之一,传说中,控神符可控制人心,落宝符可打落万宝,化圣符可使人立地成圣,诛仙符更是蕴藏诛神斩仙之秘能。没想到此符真的存在,而且我佛教中就有其中‘控神符’的存在。”
梵穹天闻言,几乎是原地就跳了起来:“不知道此符我佛教有多少,若是以此符控制洪朝官员,十二军候,三公大儒,满朝文武大臣,那岂不任是洪武帝功力超天也要被我们架空?”
“哼,想的到美,四大奇符,自上古炼制之法就已失传,所流传下来的遗符,更是凤毛麟角,我佛教中也只此一枚,而且此符施展也是有许多限制,只能控制通武境以下的强者,通武境强者打开天地二桥,便可沟通冥冥中的无尽虚空,‘仙’之位面,接引到更高等的能量修炼,在‘仙力’之下,任是什么力量,都要被化去,不过神藏级强者倒是可以完完全全被此符控制,对施符之人忠心耿耿,生不出任何反叛之念头。”
女子冷哼着,仿佛是在计较此计的可行性:“朝廷那些老妖怪,可有一个简单的?说是你想控制就控制的?恐怕还未接触到,就已被发现击杀了,就算侥幸成功,也要被洪武哪个狗皇帝发现。”
“如此说来,此符只有一枚?可就算如此,哪怕控制不了洪朝高层,也可拿来控制异族中高手,比如异族元帅,蛮猿两族神使,无论如何也要比控制洪宇此子划算。若是可控制住一尊异族元帅,那我们就可成功打入到蛮族内部,获得源源不断的资源,甚至获取地狱中邪神和三蛮祭司之间联系之要闻,料敌先机,快人一步,还可进一步挑拨异族和洪朝关系。毕竟眼下也唯有莽荒的异族们可与洪朝抗衡。”梵穹天皱眉道。
“没有那么简单,异族元帅是三大神藏级强者,凝气成罡,武功恐怖更是不输于我,要想接近此人,再将此符打入此人体内,那谈何容易?
但洪宇就不同,只要能从此人身上获得当年梵音天所藏遗宝的一些消息,哪怕是蛛丝马迹,也是大功一件,妙法菩萨必然会有大量赏赐下来,使你我一步登天。”
女子说着,眼睛中精芒闪烁:“那怕就是不能获得此线索,我们也可借助此人名头,渗入洪朝内部,最少也可发展出一些佛信徒来,为传教之事打开缺口。”
“如此想来的话,此人若落在我手上,岂不是任我揉捏?搓圆搓扁?”梵穹天闻言精神振奋:“这也没有什么,此人阴险狡诈,曾用我来为他挡枪,若落在我手中,必然要让其乖乖俯首称臣,磕头千遍,才能泄我心头之恨。”
“好了,大局为重,若是此人真的落在我们手上,那就是我们的人,不仅不能打击报复,反而要想方设法帮助此人在朝廷内站稳脚跟。你若是这点儿远见都没有,那真的是蠢到不可救药了。”
女子挥手打断他的废话,有些愠怒:“此人能轻松夺取惧留佛剑,想来也不是良善之辈。这样,我早前已打探到此人在凉州城内的军营之中,我不敢进入凉州城,怕被其中高手发现,但你大可将此人引到此处来,我再趁此时间,布置一座颠倒乱心迷阵,借助此阵威能,就可不废吹灰之力,将此符打入此人体内,获取成功。
这也是无奈之举,此符年代久远,其中灵性流失许多,不可隔空施法,只能借助迷阵行事,若是能有灵晶、灵露一类宝贝,彻底将此符洗练,恢复灵性,那用的上如此行事?直接隔空将此符抛出,击中此人即可。哪怕是那异族元帅,我也可轻松控制。”
“是!”看见女子已有几分不耐,梵穹天也是不敢再磨叽纠缠,应声就走。
“蠢的无可救药。”女子扶额一叹,恨铁不成钢。
过了许久,她才从怀中掏出一枚符牌来,非金非玉,也不是皮革丝绸纸张,却仿佛是一块森白骨板,造型也是奇古,粗狂简单,有一种上古先民之气息,像是上古巫祝祭祀所用,沟通神灵的兽骨一般,散发出微弱乌光,上面更有古之甲古之文,似龙似鸟,苍茫气息仿佛要直射上九天,传递到神国之中。
她将骨符埋藏到地底,足足三尺来深,然后才放心下来,控制乌翅剑鹰远远飞开,腾出空地。再观望思考许久,才到韦陀庙废墟之中,以罡气化作巨掌,把几尊残破神像给拖曳出来。
那些神像曾受人香火供奉,沾染了众生民众之愿力,其实是上好的布阵之物,尤其她要布置的乃是迷阵,却再也没有百姓众生的愿力更为符合,一旦布置成功,就可勾动神像中的香火念力精神,干涉现实,踏入阵中之人,就会幻象环生,不可自拔,体会百姓的贪念、欲望折磨。
她做完这一切,才取出一柄长剑来,把四周也一切凹凸不平的地势都一一扫平,动手将神像削成石柱,矗立在四周,在上刻画雕纹符文图案,按照阵法陈设来布置,更是在表面以树木枝叶来掩盖住痕迹。
随着她布置逐渐成型,那埋藏骨符的四周地带的半空之中,竟然衍生出一幕幕光怪陆离,山川景象,鸟兽虫鱼,乃至于人间百姓,贩夫走卒,车水马龙都一一衍生出来,不似虚假场景,而更像是现实景象,让人真假难辨,一不小心就会被摄住心神,无法自拔,任人摆布。
此阵仿佛是与那控神骨符形成了某种立场,冥冥中的伟力干涉现实,形成了虚空幻境,海市蜃楼。
但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鬼魅般的身影从远处丛林之中窜了过来,‘唰’的一声就到达了近前,全身都是湛蓝色的甲胄,宛若是一条水流在空气中流动,他直接就掠到了阵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