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扑上去，撞到了徐文妈，上官梦时第一次听见他拔起嗓门嚷嚷，还未变音的腔调和女孩子好像。瞬间，那股阴霾就消退了不少。
“你儿子在河对岸玩，你作为妈不看着这么小的孩子，还不问青红皂白就打儿子的救命恩人！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陈言大喊，似乎眼角泛着泪光，也有可能是河水溅染的，衬托得他原本清隽的面容竟是因为尚且年幼而雌雄莫辩的楚楚可怜。“上官梦时连想都不想就跳下水救人，她也不过还是个孩子啊！一点儿犹豫都没有，你家就这一个宝贝，上官家也就她一个啊！你知不知道你家的男人跟踪了她好几天，幸亏被我发现了，要不然你那个下三滥的丈夫说不定会作什么事，简直就是畜生，畜生！你们一家欠她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上官梦时心底的不满彻底消失了。她长大了嘴巴，还是第一次听见陈言说了这么大一长串还不停顿，他对她的事情还真是上心啊。
不明白为什么，她突然脸红了，能感觉到滚汤的面颊，却想不通理由。
“多好的孩子啊……”“就是就是，徐文爸是什么人谁不清楚。”“关几年都是轻的，终生监禁才对。”“徐文妈啊，你还是赶快给救命恩人道个歉吧，人家上官家可没亏待你什么。”
此起彼伏的话语四面八方响起，离得近的人反而话少，大概是怕被徐文妈怨恨，远一点儿凑热闹的七嘴八舌，毫不顾忌。
徐文妈大概见到上官梦时和儿子都是湿淋淋的，还有几个大人明显是救起他们的模样，便以为是由于两家的纠葛让上官梦时做了坏事。此时此刻，妇人也落不下脸，急急忙忙抱起了儿子就人群钻出溜掉了。
大家闲话了一会儿，各自散开，各家还有各家的活计，就是短则一个月，多则半年又有话题可以翻来覆去地聊了。
等到上官梦时由陈言搀着到家时，上官颜几乎要吓晕。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女儿少不了母亲的一通唠叨。
“你以为你厉害了，小屁孩逞能救人？”
“你也被河水冲走了，你又没有想过你妈怎么办？恩？”
“下次再也不准再做这种事了，听到没！”
女儿感觉得到，母亲的话语是严厉的，眸色中是放心舒缓的笑意。上官颜那么善良的人，绝不会愿意见到变成恶鬼似的女儿。上官梦时忽然感觉她幸亏如此鲁莽了，要不然，母亲还不知要闹别扭到什么时候。
上官颜得知陈言是女儿的朋友，十分开心。这还是上官梦时第一次带同学回家，虽然是男孩子，可是陈言长相可爱俏丽，这个年纪正是男女还无法区分得了的岁月，在母亲的强力挽留之下，陈言羞赧地留在家里一起吃晚饭。
这一辈子，也就是十年的这一辈子，陈言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他似懂非懂。每次和上官梦时在一起就很满足，不论做什么都好，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四年级开学初始。上官梦时了解到了空间的一个新技能。由于母亲生病的关系，她对医学起了那么点儿兴趣，便到新华书店三层无人的专业书区翻找医学生的书籍看。
这里大概少有人来，没有服务员盯着，让她舒服不少。角落里还有张椅子，更是绝美，她不用一会儿站一会儿蹲的缓解酸痛的双腿了。
其实，她除了内容是中国字外，单词能读懂，放到一起成为句子根本不理解是什么意思。但这对她的位面交易而言，完全是小儿科。她发现，暑假攻读完厚厚的一本有关心脏学的书，她的空间就长出一颗非常粗壮的树，很快就抽叶展枝，不久后开了白色的和梅花比较像的花朵。
最后结出一颗颗白色的果实。
成熟后，大概拳头大小，咬下去，没有核儿，果心是血红色，味道是清甜的，不是很腻，水分很足，咔哧咔哧响。最意外的是，这玩意儿不仅可以充实大脑，也可以填饱肚子，用处就更大了。
上官梦时吃掉果实后，就自然而然掌握了心脏学的所有知识，最厉害的是，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随时可以操持手术刀在人体切割做一些有关于心脏的小手术，并且绝不会失手。厉害得都有点儿恐怖了。
不过，她还没有确定，日后是不是超学医发展，常常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先脚踏实地走完眼前的路吧。
到了四年级，暑假后开学，上官梦时她不是唯一一个身高大变化的，很多女孩子都是这个时候展现女性的姿色的。她的胸前还是小笼包，班级里发育最好的女孩子可谓是香瓜成熟了。
有那么点点儿的嫉妒。
没办法，她得到大学才发育，比很多女生都晚。
最近比较流行的话题是大姨妈是个什么东西，班级里有好几个女孩儿早先亲戚降临了，大家均是以此为耻，听闻谁产生了这方面的变化，女孩子们会私底下笑闹。
无聊。上官梦时想，女人不经受血的洗礼，是不会长大的。
每次开学，最麻烦的是要数调换座位。和班主任事先打过“招呼”的，不论高矮会坐到前排，美名其曰是老师最宠爱关照的好学生，其实不就是家里递了红包么。像是上官梦时这种没背景又不招喜欢的，即使个头中等，也得往后排了又排。
幸运的是，她和陈言近了些，朋友在身边，心里总会多了些底气。倒霉的是，苏洋个头没长，又是老师喜欢的学习委员被窜到第三排了，也就意味着她的同桌要换人了。在她落座之际，抬眼是苏洋转过身留恋不舍的眼神，上官梦时很纳闷，他不是一直觉得“她喜欢他，对他来说是负担”吗？
一群小屁孩，净会装大人，大人的腔调，口吻，和行事作风，大多是和电视里学的，她是到初中，计算机这类高科技才开始普及的。
为什么说倒霉呢？因为她现在的同桌不是别人，正是捣蛋鬼王哲，估计老师是故意的，不想让她安心学习了。
认真算起来上官梦时就是最后一排，就是后面与墙壁的间隔完全可以宽宽敞敞的再坐一排人。小孩子还真是能对付，明明教室也不算大，人数也不算少，就这样挤着挤着，空出那么大的地方。
而前排的大家还在互相争抢空间，为了一丁点儿的领域就吵闹不休。
陈言就是靠着墙坐的，因此和她同是最后一排，却是差了一两米的距离。
果然与想象中的一样，王哲是不会让她安静学习的。就是课间，也要惨遭他的荼毒。
现在非常流行beyond的歌，特别是在男孩子之间，什么情情爱爱的，上官梦时就不相信他们能懂。王哲在她看来滑稽无比的拿着铅笔一到下课就和几个狐朋狗友瞧着桌子唱粤语歌。
太可笑了，他们的发音奇怪又难听，估计就是广东人也不明白他们说的是哪个星球的语言。
上官梦时其实上学晚了，所以大家四年级十岁的居多，她确实十一岁了，感觉像是留级了一般。小孩子比较敏感，小时候为此困扰了很长时间，埋怨上官颜干嘛不早早儿把她送进学校。眼下她懂了，恐怕出生时她是没有户口的，因为她是个黑户，是私生女，见不得光的。
还记得有人嘲笑过她“老女人”，明明还都是小屁孩，她再大也就是一岁之差，这“老”字根本毫无根据。
这都不算什么了，与长大后的遭遇相比。
因为王哲的粤语歌的关系，上官梦时到了周末特意跑到新华书店翻找粤语书看，大概也是起了小孩子的玩乐之心吧，和半大的孩子天天在一起，她也变得心情开朗了，即使她是那么，那么，那么的讨厌王哲的噪音。
无论如何，总比死亡前那白色的沉寂好。
粤语好简单，当然实际不简单的。她就是看完了一本书，空间中就长出了果实，吃掉后，就会说了，发音和真正的港片没有两样，标准好听。上官梦时围着写着粤语的树想，是不是，树上结这么多果子，她就吃了一个就能具备这能力，如果她把果子送给其他人吃，也会产生同样的效果呢？
出于想要帮忙和实验的想法，她把四年级的语文树结出的果子分别给母亲和陈言吃了。上官颜是正经大学毕业的，四年级的课程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就是最近莫名其妙地对女儿的新学期教程了若指掌，甚至打眼一瞥女儿的作业就能知道题目是什么，答案又是什么，欣喜地看到女儿全做对了。
由于不算是大事，要是高中生的作业，上官颜可能就会怀疑了。母亲的细微变化和言语中的表达都在说明这个问题，上官梦时证实了想法。
周末给陈言吃了果子，他没在她家呆太久，说是今天陈母回家。但是她一直在惦记，做梦都在惦记陈言是不是把四年级的语文全都掌握了，好像见证结果。
周一来到学校，她就期待着陈言的出现，兴奋雀跃的心砰砰的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