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王爷，他们哪敢揍你？”
嘴上这样说着，姚清霜的眉眼却早已弯成月牙，一颗心更似浸在温泉里，暖暖涨涨的。
颜枫轻笑，幽深的眸底仿若春风十里，说不尽的温柔与宠溺。
他握紧她的手，一步，一步上了门前的台阶。
刚走至一半，便有急急的脚步声与盔甲摩擦的哐哐声响起。
姚清霜眸光微凝，就见姚青弦领着一队披甲侍卫从府中疾步出来。
“哥，出什么事了？”
姚清霜的心倏的悬起。
姚青弦没有回答姚清霜的问题，眸光在她与颜枫身上转了一圈，见两人完好无损，这才走近，“那些刺客可有什么明显特征？”
“哥，此事你不用管了。王爷已差人将箭矢送往京兆尹、二皇子府、三皇子府、还有宫里，他们会查的。我们等着结果就好。”
那些人既是为了柳青青而去，不是三皇子的手下便是柳长风纠集的人手。
这么好的打压三皇子的机会，二皇子自然不会放过。
而三皇子，自然也不可能坐以待毙，会拼命将这污水泼向二皇子。
而他们，就安静的看他们狗咬狗好了。
姚青弦颔首，却还是有些不放心，“真的不用我去查？”
颜枫松开握着姚清霜的手，冲姚青弦作了一揖，“多谢兄长挂心，是我没有照顾好霜儿，让兄长担心了。”
兄长？
姚清霜怔住，轻咬着唇，清冽的眸底有氤氲水汽腾起。
他是王爷，皇上嫡亲的弟弟，根本不用随她唤姚青弦兄长。
姚青玄一怔，唇角、连同那两抹胡子一起扬起，抬手拍了拍颜枫的肩头，“走，回家。”
颜枫又握住姚清霜的手，落后半步跟着姚青弦往府中而去。
正厅灯火通明，光影之间，便看到有人笔直的戳在正厅门口。
虽相隔甚远，但只凭那剪影，姚清霜便认出那人是姚震海。
她的一颗心，又开始怦怦乱跳起来。
“爹！”
姚清霜低低唤了一声，低垂着眼眸等着狂风暴雨。
“父亲！”
颜枫随着姚清霜唤了一声。
“回来了。快进来，饭菜马上就好。”
姚清霜怔住，抬眸，就见姚震海已亲自撩起厚重的藏青色棉门帘，示意他们进去。
热气伴随着浅浅的花香从正厅扑出，一下迷了姚清霜的眼。
“爹，对……”
对不起三个字还未出口，一身红色锦裙的姚心儿已如一团火似的从房中跳了出来，直接扑进姚清霜的怀中。
“清霜姑姑，清霜姑姑，你终于回来了。祖母为你准备了很多很多好吃的，快来。”
说罢，她抓住姚清霜的手便往房中拖去，走了两步又好似忽然想起什么，猛然倒回去另一只小手拉住颜枫的手，“姑父，你也来。”
“坐！”
随后进来的姚震海招呼姚清霜与颜枫坐下，“一会，你长姐他们也过来。”
他看向两人张了张嘴，可万千的话语打了个转，又全都噎在了喉间，不知该说什么，只喃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低喃了两遍，又觉这话说的有些不大合适，搜肠刮肚了半晌看向姚清霜，“那个，你娘想着你今日回来，非要亲自下厨给你做道菜，一会就来。”
说话间，他眼角的余光看到小几上摆的铁皮核桃，顿时抓了两个，“你看，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种铁皮核桃，你娘都记得。“
说着，他攥着核桃的手猛然一用力，身子微倾，可预料之中核桃裂开的“噼啪”声并没有响起。
姚震海怔了怔，再次发力，脸微微涨红，身子向前倾的更厉害了。
就在那一瞬，姚清霜忽然瞥见姚震海的鬓角有一缕银丝，定睛再一细看，不是一缕，而是很多根，一点点缀在乌黑的青丝中，仿若幽黑的夜空落下的薄雪。
父亲老了！
那一刻，姚清霜清晰的感受到姚震海老了。
她清楚的记得小时候，这种铁皮核桃，两三个姚震海攥到手里一捏，便如放鞭炮一般的噼里啪啦乱响。
她与柳青青则在一旁拍着小手一个喊爹爹真厉害，一个喊义父真厉害。
“父亲！”
颜枫起身，斟了一杯茶给他，顺手接过他手中的铁皮核桃，笑着看向姚清霜，“我还不知道，你喜欢吃这个。”
他回眸看向身旁的婢女，“去找个小锤来。”
之后，又笑着看向姚震海，“父亲辗转边境许多地方，不知哪里的铁皮核桃最好？”
“要说这个，当属金乐郡，当年行军正遇到一片核桃林，遍地都是……”
在姚震海回忆往昔的声音中，颜枫轻轻的敲着铁皮核桃，一个个剥干净，或是递给姚震海，或是递给姚清霜，或是递给姚心儿。
一盘铁皮核桃剥完，饭菜便也好了。
“娘！”
姚清霜看姜婵进来，起身便迎了上去，一双眸子在她发髻上来回巡视，虽不像姚震海那么多，但却也明显的看到十几根银丝。
她鼻子一下酸了起来，“都是我不好，害你们担心了。怎么会一下多了这么多白发？”
“你呀！”
姜婵抬手戳了姚清霜一指头，“若是到了我这把年纪，头上还一根白发没有，别人看我才是妖怪呢。快坐。王爷也坐。”
正说着，姚清雪与颜无忧也到了，跟着两人后面进来的是苏白与白琉璃。
一家人其乐融融用了晚膳之后，姚震海与颜枫、颜无忧继续说边塞的风情还有那一场场惊心动魄的战役。
姚心儿缠着姚青弦弄了个架在搭在火盆上，一把栗子与两个番薯放上去，厅中到处便都是栗子与番薯的香气。
“好香好香，爹爹，好没好？”
“爹爹，快把这个栗子翻一下，黑了，还有这个，它还想跑……”
火盆一旁是抵头而坐的苏白与白琉璃，两人一个敲铁皮核桃，一个再细细将上面的碎皮剥开，配合默契。
姚清霜眸光扫了一圈正厅，又落向身边正低声与姚清雪交代注意事项的姜婵，心中是难以明说的满足。
这就是幸福吧？
倘若时光能就此停留，倘若这一刻能化作永恒，那该多好。
她要的，她求的，不过如此。
“想什么呢？怎么眼圈红了？”姚清雪转眸诧异的看向姚清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