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诚对袁浅的第一印象就是好看。
这一认知也曾经困扰了程四哥许久——因为认识袁浅越久，越清楚地明白，她并不是第一眼美人。
那为何当时审美还停留在“看脸”年代的自己，会有这样的认知呢？
难道他有特异功能，能透过“脂肪”，直接看穿一个人的内在？
……
程诚侧着脸仔细打量着已经完全成熟的袁浅，良久没有出声。
“四哥……你这么盯着我干嘛？看得人心里毛毛的……”袁浅就算再迟钝，也注意到了程诚“火热”的视线。
“我脸上妆花了？！”
阴影太过严重，让袁浅下意识的拿出手机，对着相机镜头看了又看。
“没，没花。只是觉得你……这么多年相貌一直没变……”程诚也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连忙解释道，“他出事之后就没见你再笑过，方才看你笑才有些恍惚……”
袁浅脸上其实并没有酒窝，但抿嘴的时候右嘴角下总会有一汪深深的肉洞，配合着那颗酒红色的痣，整张侧脸看上去就像笑起来一般。
“……笑起来？”
袁浅不自觉的伸手触摸着右脸颊，“啊，四哥说这痣么？这也是我现在对自己脸最满意的地方了。脸僵笑不动的时候抿一抿嘴，就当自己在笑似的。可方便了……”
程诚轻轻“嗤”了一声，“现在觉着它不错了？以前不是最讨厌了么？秦深当时还老拿这颗痣埋汰你。”
说像个媒婆似的。
“……也不止他笑话过……”
袁浅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侧脸颊，“其他同学也没少嘲笑过。”
“是么？我当时就觉得它挺好看。”
冷不丁地，程诚语气郑重地蹦出这么一句，让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窒息了一秒。
“四哥我说的可是真话，你虽然美的不明显，但美得很有特点啊。”
袁浅很快get到四哥想要化解尴尬的意图，僵硬的身体微微放松，“四哥也这么想？我现在也挺喜欢它的。拍照的时候都习惯性的把它对着镜头了。嗯……现在就像是我的分身似的，没它都不习惯。”
话题一度中断。
毕竟多年未见，“空窗期”实在太久。除了能回忆过去，讨论现状，两人之间唯一的重合点便是秦深。
可过去太过沉重，从前真实笑过的快乐时光也像是被蒙了层血色一般，一时半会儿谁都想不出。
这时。
“程哥？哎呀，程哥你怎么还聊上了？下个预约的客人都到了！”前台小哥脚步急促地奔上楼来，一见程诚便大喊大叫起来。
可转头面对客人袁浅时却迅速变脸，“袁浅小姐，真是不好意思了，您定的一个小时课程已经结束了。这下一位客人都在楼下等着了，您看……”
袁浅也不觉得小哥失礼，所以没有过多纠缠。因为并没有运动所以也不需要清洗。于是站起身来直接拿起了包包，收拾妥当便准备下楼。
前台小哥也甚是殷勤，跟到楼梯口，口中不住地推销着，“怎么样？我们程哥不错吧！您要是看对了，下次记得提前预约！不管两小时三小时，我都给您留着！”
袁浅尴尬一笑，并没有说话，只含糊地点了点头。
……敢情自己被当做钓凯子的富婆了？
“你少说几句，赶紧下楼招呼客人吧！别让她再像上次似的闹起来。”程诚也觉得十分别扭，一边推搡着小哥，一边递给袁浅一张名片。
“浅浅，这是我联系方式……”
程四哥大约还是想说些什么，语气有些犹豫。可架不住小哥死命地扯拽，“哥……快下来，磨蹭什么呢！”
小哥拉着程诚走出袁浅视野后，用极其暧昧细小的声音调侃道，“四哥你挺厉害啊……浅浅都叫上了。放心吧，这个看样子暂时不会跑。你帮我赶紧先攻克下面那个富婆。小弟我这个月的抽成可全都压在哥你身上了！”
……
袁浅当然没有听到小哥的胡言乱语，她顺手将四哥的名片插进裤兜，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屏幕上唯一的信息，心中满是疑问。
……这家伙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手机号码的呢？
那不是重点……这该怎么回？
思前想后，袁浅翘着小拇指，犹豫着写到：
“嗯，我安全到了，谢谢。”中规中矩，让人毫无谈话欲望。
发出去的瞬间袁浅就有些后悔，可短信又不像微信还能两分钟内撤回，她只能狠狠地站在原地跺了跺脚。
一秒，两秒……
十秒……
就在袁浅已经放弃机会，要将手机锁屏时，忽然“嘟嘟~”两声——秦深回了信息。
“嗯，那就好。”
寻找话题的重任又落回了袁浅身上。
袁浅举了举小拳头以示“加油”，端起手机手指飞舞，头都不回地离开了健身房。
根本没有发现透过大玻璃“say goodbye”的程四哥。
*
「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绝对不会出错的问句。
「借你手机导航的时候记住的。」——除了炫耀机智外，还特意炫耀了自己的记忆力。
「……你这什么行为？」
「再正常不过的行为。在我看来，以你的行动力，估计再等三四个星期都不会想起问我联系方式，所以我自作主张。不过事实证明，我没做错。」
……
袁浅弹跳的手指瞬间静止。
……他读过易经？还是算过塔罗牌？为什么这么了解自己?
那天离开的时候，袁浅也并不是没有想起要电话号码，只是因为嘴紧绷地就像河蚌似的，无论大脑如何下命令都撬不开。又因为“花妆事件”引走了注意力，这才完美地错过了时机。
还没等袁浅敲完解释的话语。
“嘟嘟~”——秦深的短信再次进来。
「别费心思解释了，我没在意。」
女生最不爱听“不在意”，“无所谓”这类话语，因为她们天性就喜欢被自己喜欢的人关注。
秦深的话也许本意是让袁浅放心，但却毫无疑问地踩中了袁浅的雷坑。
……什么意思？因为对自己没感觉才不愿意听解释？还是因为自己的话题太无聊，他不感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