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悦怿公主是什么心思？”舟如风摇着扇子对慕宸说。
慕宸顺了顺毛笔，蘸了颜料在画纸上添了一笔，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舟如风凑过去瞧：“杨柳拂栏，碧水生莲，扁舟随波。真的是一幅好景。只是……”
舟如风摇了一下头，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慕宸放下手里的画笔。
“美景当配佳人。”
“她？”慕宸笑了笑，“哪里算佳人。”
“也是。”舟如风转眸，“不过你…”
“我对她没有心思。不过是交易。”慕宸拿起画，细细把上面的墨吹干，吩咐了七羽裱起来。
“可是她对你有心思。”
“她知道，这只是一场交易。”
“她…”
“我以前，小看她了。”
慕玄策打量了好久凤仪殿的大门。
十六年了，他已经十六年都没有来过这里了。这些年，就算是路过也都是脚步匆匆。此刻他站在这里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是怜惜还是后悔。这扇门里面不止关了一个人，还封闭了一段往事。从前不觉得他需要这么大的勇气才敢推开这扇门，而现在，他犹豫再犹豫，放在门上的手却始终不敢用力。他在心里笑自己：真是越老越胆小！
门是从里面打开的，只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露出了一双浑浊无神的眼睛。
二人视线交汇那一刹那，犹如狂风骤雨而过，却瞬间风停雨歇。
两个人就这样默然站立，谁也不动谁也不说话。他们都在等着对方。
“让朕进去。”慕玄策推了推殿门说。
秦婉君侧身给慕玄策让出空间。
慕玄策踏进凤仪殿，殿中布置依旧，可是当年人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心境。都说物是人非，欲语泪先流。可故地重游遇故人，却是相顾无言。
“这些年，你可还好？”慕玄策低声询问。
虽然只是一道门，虽然他们都在这座皇宫里，但是十六年不通音讯。这十六年，他没有提起过她，也没有任何人敢在他的面前提起她。
“牢陛下挂念，臣妾一切都好。”秦婉君躬了躬身子，话里听不出喜和怨。
“茶水粗淡，陛下勿怪。”秦婉君倒了一杯茶给慕玄策。
慕玄策接过，低眸看了一下:不过是一杯普普通通的白水。
可是杯口到了嘴边，慕玄策又放下了。
“前几日，悦怿来看你，你同她说了什么？”
秦婉君讥笑，若是无事，他又怎么会记起她呢？
“也没有什么，只闲聊了几句陈年往事。”
“往事不可追，时常念起只会徒增伤感。”
“人老了，总爱念叨从前。”
回忆不可怕，可怕的是记忆本身。
.............
“当年，你怎么不说。”
“说什么？”秦婉君的视线越过慕玄策，落在屏风上。
红梅胜血，松竹常青。
“其实，和玉盈交好的是你，不是刘妃。”
“陛下是在可惜吗？”
“什么可惜？”
“当年杀错了人，留错了人。”
慕玄策突然沉默了。良久，他眯起了眼睛。
秦婉君知道，这是一个代表危险的动作。
“朕以为，关了你这么多年，你会有长进。看来，是朕高看了你。”
秦婉君笑了，直视慕玄策。
“忘记，何其艰难?陛下当年杀人灭口，想将那件事抹得干干净净。可惜，陛下的心还是不够硬，不够狠。如果陛下当年把宸儿也杀了，就......“
话没有说完，秦婉君就被慕玄策掐住了脖子。
“朕现在就可以杀了你！”慕玄策双目充血，杀意四起。
“晚..了。”秦婉君费力说出这两个字。
慕玄策的手收紧了一些。
“我已经告诉悦怿了。”秦婉君无视慕玄策的威胁。
慕玄策瞳孔收紧，手上再度用力。
............
“咳咳咳.....”秦婉君跌坐在地上。
他没有杀她，不是因为他心软了，而是因为，秦婉君的生死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朕，今日先放过你！”
“哈哈哈......“
秦婉君笑声凄厉，目送慕玄策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