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若珣轻轻应了一声,满脸好奇地看着茜宇。如今她的心中也有了爱,便更好奇起了父辈们的情感生活。又或许在她而言一直有着一份困惑,父亲有那么的多的女人,自己的母亲占怎样的地位,而嫡母傅茜宇在父亲眼中又是怎样的女人。
茜宇悠悠一笑,轻轻摇着手中的团扇,在脸上洋溢起甜美的幸福,“母后进宫那年和珣儿现在一个年纪,那时候珣儿只比元戎现在大一点点,和她一样生的淘气可爱,宫里上上下下没有不疼你的,而你的母妃更是人缘极好,所有人都喜欢她。可那会儿母后却和珣儿现在一样,懵懵懂懂,好多事情都还不明白……”
若珣双手托腮看着茜宇,听她讲着过往的点点滴滴,有些自己还能记起来,而有些似乎从未走进过记忆,听着竟那么陌生。
“母后,父皇他爱我的母妃吗?”若珣诺诺地插了一句,虽然四年没有见到生母了,可在她心里母亲的重要从未减少。
茜宇眯起眼笑道:“父皇当然爱她,很爱她。”顿了顿又问若珣,“如果珣儿现在有了极珍贵的东西,你最想给哪些人?”
“母妃、母后,如果……父皇还活着的话,还有皇嫂、皇兄、昕儿、宸儿……”
茜宇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嗔道:“在母后面前还装呢?难道不想给舒尔?”
一抹红霞不知何时爬上了若珣的脸,让她的笑容看起来那样娇妍明媚。
茜宇笑道:“琪淑容怀上你若安妹妹那年,庄德太后曾赏给母后一件狐狸皮做风毛领子的衣裳,鲜红鲜红的缎面配上雪白的毛领,很漂亮。”
若珣眼睛一亮,笑道:“母妃她也有一件呢!”
“是啊,说是用父皇秋狩打回的三只白狐狸皮做的。”茜宇笑道,“白狐狸极少,父皇他能打到三只可见不易,这么珍贵的皮毛,除了庄德太后和圣母皇太后外,妃嫔之中只有你的母后才有,这说明了什么呢?”
“什么……”若珣半知半解,不敢随意回答。
茜宇握起她的手笑道:“因为在珣儿心里舒尔是那么重要,你才会把最珍贵的东西与他分享。那在父皇的心里,你的母妃同样有这样不可取代的重要地位。”
“那……母后您呢?”若珣脸上的纯真没有混杂半分惺惺之态,“珣儿一直以为,在父皇的心里您才是最重要的。”
“为什么?”茜宇不禁疑惑,为什么所有人都会那么认为,甚至若珣。
“当年父皇带着母后和母妃去遥远的燕城时,珣儿心中有万分的舍不得,却不敢说出口。那会儿就听宫里的嬷嬷太监说,父皇这么做全是为了您。当年您失去了腹中的龙凤胎,怎么也无法转还精神,怕您一直病怏怏的下去对身体不好,父皇便毅然把江山托付给皇兄,带着您和其他妃嫔离开了,为的,就是让您的生活有一个新的开始。”若珣说着,竟忍不住哽咽,本娇羞红润的脸颊滚落下泪珠,细细的泪痕写下了她这四年来对父母那不敢向旁人言的思念和闷在心底的孤寂。
“也许这是事实,可是珣儿你要明白,父皇他作为一个皇帝的同时,他也是儿子、丈夫和父亲,脱下那身龙袍他和平民没什么区别,他也有权利享受他的幸福。但正因为你父皇他背负着太多的责任,当他想得到一些时,就必须舍弃另一些。”茜宇轻轻拭去若珣脸上的伤楚,绽出温暖的笑容,“可父皇他并没有舍弃你,父皇是希望我们珣儿能在更好的环境下成长,南边未必适合每一个人。”
若珣沉吟了半刻,还是将心内想的问了出来,“父皇他爱着您,可如您所言他同时又爱我的母妃。如果,我嫁给了舒尔……而他将来要纳妾,那他也会同时爱着不同的女人吗?”
茜宇微微一愣,原来她对女孩儿的心事还是不甚了了,若珣的心里竟还装了这样一个疑惑,于是神秘地凑到若珣身边低声道:“舒尔曾对母后说‘长公主她如美玉般无暇纯真,若微臣此生有幸迎娶公主,当用一生去呵护她。’”
若珣难以置信地看着茜宇,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对于幸福的憧憬仿佛顷刻就要溢出。
茜宇又笑道:“傻丫头,可别忘了你皇嫂是谁,来日你在皇嫂面前撒个娇,要她关照弟弟一声此生不许娶妾不就成了!我们若珣好歹是国和公主,千金之躯怎可和普通女子共侍一夫?”
“母后又取笑我!”若珣嘴上让着,只怕心里也早就有了这个打算。女人天生对于爱情有着强烈的占有欲,不论是懵懂年幼的若珣还是饱经命运起伏变更的茜宇,无不期望爱人仅仅牵起自己的手,同走一生的路。
茜宇笑道:“不是取笑,只因母后还有你的母亲都是这么想的。”
“母妃她也希望只和父皇两个人享一世幸福么?”
“只怕每个女人都是这么想的。”茜宇说着,眼眸中掠过曾经的画面,不由得笑道,“刚到燕城那会儿,我总爱和你的母亲一起在园子里赏花。那日她问我如果能许一个愿望即刻就被实现我会要什么,因为母后想要得太多一时答不上来,便反问道:‘姐姐想要什么呢?’,谁知她竟不假思索地合十于胸前道:‘要下辈子做赫臻唯一的女人。’”
若珣惊得用手捂了嘴,愣愣地问:“父皇知道吗?”
茜宇却笑得执团扇半遮娇容:“你父皇他可不就在我们身后么!”
仿佛能想象出母亲当时的羞涩和尴尬,若珣开怀而笑,拉着茜宇问道:“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父皇只装做没听见,但坐下来与我们一起喝茶时却说了让你母亲感动心酸也影响了我的话。”茜宇微微收了笑容,眼中神采游弋,仿佛沉浸在那段美好的记忆里,“不知为何那天你父皇突然提到了生死,便说因为爱着我们,只愿我们一生都幸福,所以希望他能比我们更长寿,等到我们都白发苍苍时,先带着他对我们的爱离开这个世界,不要我们有半分委屈和痛苦。”
若珣分明看到茜宇是笑着说出这些话的,可泪水还是无声地滑落。笑着哭,那是怎样一种痛楚。同样的,远在燕城的母亲一定也承受着这份悲伤。
茜宇慌忙拭去泪水,垂目看着自己被若珣轻轻握起的手,这个孩子似乎以为自己是在追思他的父亲,其实不然,她心内轻叹一声,“赫臻,因为我们的爱,却要那么多人受伤害。爱,究竟是天意,还是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