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公主!”美丽的女子引入眼帘,真舒尔的目光迅速黯淡,笑容里是掩不住的失望。
若珣盈盈向前,在她的身后立着一排中年男女,央德不敢让侄女一个人出来,却拗不过皇贵太妃的旨意和侄女的心思。“舒尔,你这样好兴趣在这里放风筝?”真舒尔还未感觉到手中的风筝线渐渐松弛,若珣就一步上前拿走了他手里的线圈,朗朗笑道:“怎么了?风筝都快掉下来了。”
“但凡长公主因为你而觉得不自在了,你猜谁会第一个不放过你?”茜宇冰冷的话语在耳畔响起,真舒尔的心瞬时凝滞。身侧那笑靥如花的女子是何等尊贵的金枝玉叶,是如何在万人呵护下长大的皇室之女,她……却是自己未来的妻子。
当初皇太妃进入坤宁宫正殿的惊鸿一瞥,让自己无法再在心里放下任何其他女子,他知道自己不能爱上皇太妃,甚至有这样的念想都是该死的,莫说律法礼仪不容,就是父母、长姊也断容不下,可是这世间最妙一个“情”字,叫多少人难以自拔!
“皇母妃说你以为我今日还留在王府里,一早就来找我放风筝,不料我却走了。”若珣扑闪着那双大眼睛,温和笑道,“其实你大可来公主府找我, 姑姑她一定准的。”
真舒尔听闻竟觉得脑袋一轰,此刻他再不敢说一个“不”字,很显然,皇太妃知道这里正在发生什么,如果若珣回去后有一句微辞,他不敢推测皇太妃会做出什么,或者自己会这辈子也见不到她?突然舒尔冷笑起来,“见了她又如何?本来我们就不可能。”
若珣拉了拉舒尔的衣袖,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印着她所心仪男子的英俊脸庞,“舒尔,这只风筝是你做的?”
真舒尔在心内呼了口气,转身对若珣笑道:“是微臣做的,长公主喜欢么?”
若珣微微抿了抿嘴,浅浅笑道:“姑姑早说过,私下里我们之间大可‘你我’相称的,舒尔,是不是?”
真舒尔含笑点头,他定了定心,指着曼舞于碧蓝色天空的那片绿叶,朗声道:“我们把线剪了叫它自己飞吧!”
若珣笑得那样灿烂,将双手举过头顶,裙摆稍稍飘起,迎风而立的身姿轻盈玉立,“好啊,你快来剪啊!”
皇城昭云殿里,两个新晋的嫔主对面而坐,福嫔还是从前温婉伶俐的笑容,眉宇间却多添了将为人母的骄傲,她一双玉手举起一对小巧玲珑的虎头鞋,笑盈盈问对面的惠嫔,“姐姐看如何?”
班君娆昨夜得封惠嫔,头一个要谢的自然是王越施了,此刻也笑意阑珊地开启红唇,那张饱满的脸颊更显得风韵十足,“福嫔妹妹这样巧的手,昨日皇上拿着你绣的荷包爱不释手,姐姐亲眼看到皇上将它放入袖笼之中的。”班君娆眉头一挑,她记得很清楚,昨日来探望王氏时,还自称嫔妾的。
王越施如孩儿般无邪的笑了,她看了一眼班君娆,盈盈道:“将来姐姐有了皇儿,妹妹也给他做这样好的绣品……”话未完却心头一堵,当下捂了嘴就犯恶心,宫女茉莉连忙取了痰盂过来伺候,班君娆也起身立在王越施身后轻轻抚背为她顺气。
于是折腾了好一阵,王越施才平静下来,班君娆与茉莉一起将她搀扶到床上躺下,坐在一边笑着道:“听说从前莲妃娘娘也是这样害喜的,妹妹不怕,或者请个太医来瞧瞧?”
福嫔搀着班君娆的手笑道:“不必了,太医晨里才来,这会子又叫了来少不得惊动了皇后,听说二皇子正闹高烧呢,何苦我再去凑热闹。”
班君娆微微点头,笑而不语,一旁的茉莉替主子用热帕子拭脸后随口道:“奴婢听说方才皇后娘娘好大的脾气,说是要再把二皇子抱了给其他娘娘呢!”
王越施蹙眉道:“你这丫头,平日里一棍子打不出个响来,今日怎么嚼起舌头来了,皇后娘娘可是由你说是非的?快下去自己掌嘴!”
“惠嫔娘娘替奴婢求个情吧!”茉莉诺诺地扯着惠嫔的手,连连道,“奴婢方才只是听底下的小丫头在说闲话,听主子提起二皇子,就随口这么说了。”
班君娆摆手叫她下去,自己抚着王氏的手笑道:“听说孕妇脾气大,妹妹也忒大了吧!”在于王氏面前的尊贵她一直都有,毕竟王氏越过自己的地位也就那么几天而已。她如此说着,眼眸里的目光徒生出些异样,虽然笑语如前,却难以抚平心中呼之而出的律动。
丹阳宫里,杰欢已在沈烟的怀里昏昏睡去,此时寝室里只剩下了钱韵芯和自己,她缓缓开口道:“本宫知道这件事情赖不着昭仪,可是若让宜嫔知道她的儿子病了……她该多伤心啊!”
钱韵芯心里一动,默默地没有说话,她望着杰欢,这个孩子如此沉睡着,那张漂亮的脸蛋是多么讨人喜欢。如果……她不自觉在心里冷笑道,我怎么会这么想?是啊,如果蒙依依死了,这个孩子就该死心塌地地跟着我了……
沈烟摸了摸杰欢的额头,将他放到了床上,掖上了一床被子,又轻轻拍了几下,嘴里道:“昭仪也曾经怀孕,知道为人母是怎样的心境。宜嫔她如何不招人喜欢,如何脾气乖戾,可她也不过是个平凡的母亲,溺爱孩子也算常理。昭仪……你不觉得皇后娘娘这样的惩罚太过了吗?”
钱韵芯难以置信地盯着沈烟,她知道沈烟和皇后一样从王府里出来,她知道莲妃是圣母皇太后亲自选的媳妇,她知道元戎的母亲在臻杰心里有几分重量,但是她不知道,不知道沈莲妃竟然敢在自己面前说这样的话,难道不怕自己的脾气和一张利嘴将她沈烟推入不复之地?
“皇后娘娘这究竟是在惩罚宜嫔,还是惩罚杰欢呢?”沈烟面容忧愁地看着钱韵芯,“昭仪娘娘觉得呢?”她希望钱韵芯能给自己一个答案,当日她对宜嫔说出那样冷冷的话,全因皇太妃的影响了自己的心境,待回到承乾宫女儿缠着自己问二哥哥的事情时,她才发现自己是狠不下心的。
“皇后娘娘那日说二皇子从此称臣妾为母,臣妾会一心一意待他,从此杰欢便是臣妾的亲骨血。”钱韵芯毅然看着莲妃,她的性子是经不起激的,她绝不会说出沈烟想要的“好吧,臣妾去求皇后将二皇子送回宜人馆。”这样的话。
沈烟心头一沉,抿了抿嘴继续道:“这些年昭仪还在查是谁接连两次伤害你腹中的胎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