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璋瑢吾女”
展开信纸,信首四字叫陈璋瑢大大地一颤,多少年了,自己的名字多久没有被人叫过了,即便赫臻也是唤自己“妍儿”的,这“璋瑢”二字,当真是生疏了。
待细细读完信函,璋瑢面无表情地将信纸扔进香炉里,看着信纸一点点被香火焚噬,她的嘴角才抽起冷冷的笑容,这一刻她又无可扼制地忌妒妹妹了,傅茜宇是前生积德无数吗?为什么她能生就这样好的命来,原来是上天不公平呵!
馨祥宫里,茜宇正独自立在书架前,手中捧着一卷画轴,里头画的是自己立在雪地里祈福的,是南方燕城几十年来下的唯一一场雪,那时只以为自己心寒叫得老天爷也寒,燕城四季如春的地方,竟然下雪!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臣妾福轻命薄,当不起太上皇的恩宠,自然上天也不会庇佑我和我的孩子了!”
“这……就是这些年朕对你的情分所换来的罪孽吗?”
“您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啊……为什么您保护不了您的孩子?究竟是谁的过错啊?”
“难道朕不难过吗?宇儿……你何以要这样尖锐?难道当真是朕付你吗?不曾想,有一日你也会变得这样……”
“是啊……臣妾命贱福薄,只求保住自己的孩儿,可是却也得不到啊,我要怎么做呢?怎么做呢?”
“难道在你心里,就只有孩子么……”
“如果太上皇连臣妾的孩子都不在乎,还会在乎我么?”
“哐……”那是赫臻甩手抚下宫女捧着的药碗发出的声响,再而后他的背影就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再后来想要见他,竟难如登天,整个燕城行宫,谁不在私下议论自己这个曾经风光无限的皇贵太妃呢!
茜宇一手拿着画卷,一手轻轻覆盖在小腹之上,那肤若霜雪的面颊上划过一滴晶莹的东西,却仿佛将空气都潮润了,那一股咸腻的味道,竟是无限悲伤。
“赫臻啊……我们又有孩子了,这个孩子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的父皇呢?他会是我们的真意么?什么时候,你才来接我呢?”茜宇的眼眸已然通红,她那握着画卷的手徒然一紧,将画卷靠在了胸前,心中毅然道,“我晓得这些年你没有忘记我,这一切都是我对不起你,当年是我将你从身边推开,这一次,我定要自己把你找回来。”
“母妃……”臻昕此刻已从承乾宫回来,乐颠颠地跑至茜宇面前,却见母亲满脸泪痕,不由得紧张起来,他抱着母亲的裙裾关切道,“母妃怎么了?”
茜宇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不敢随意弯腰害怕保不住身子,便将画卷放回书架,双手捧着儿子的脸,从泪容中展开笑脸,温和道:“我们昕儿想不想父皇?”
臻昕眯起眼睛坏坏地笑道:“原来母妃想父皇了呀……”说着便将头靠在茜宇的肚子上,轻轻摇晃着母亲的身体,笑呵呵道,“母妃想父皇了么?那母妃就回南边去吧,儿臣陪您一起回去。”
茜宇忍俊不禁,儿子好贴心又那么聪明,他一面心疼自己,一面又不要离开自己……是啊,当年我何不想想,我已经有了昕儿了,其实上天待我不薄的。
“小王爷,让白梨伺候您去换衣服好不好?”缘亦担心主子的身体吃不住,便过来轻轻拉开了臻昕。
臻昕有些依依不舍,恐怕是担心母亲又要离开自己,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其实心地是很单纯的,他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不是每时每刻都晓得自己该要什么的。
茜宇上前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满目温和的笑意,她知道即便为了儿子,也一定要回到赫臻身边,有父亲教导,儿子才会成长地更好,“傻孩子,母妃不会回去,有一日父皇会来接我们的好不好?”
臻昕大悦,满意地点了点头,乐颠颠地跟着白梨走了,缘亦过来扶着茜宇口中道:“方才看您一个人悲伤,担心却不敢进来,主子但凡就想想小王爷吧!”
茜宇点头,嘴角挂起笑意,她握着缘亦的手漫步到桌前坐下,“缘亦啊,今日我恐怕是得罪了太后的,就连……”茜宇不敢多想,只是道,“我总觉得,我这秘密是保不住多久的,御医馆隔日就是要给妃嫔请脉的,若非我从来不爱这样麻烦,恐怕那些太医早就察觉了,所以……”茜宇这样说着,却见缘亦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神色也那样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