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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第111话 负屃龙君

三百年前辽月王族被水月王族打败,辽月王城更名“伏辽城”,辽月王族的孓遗便在新的领地上建造城镇,取名“皎月城”,便是现如今白水郡的首府。

锦云城毗邻皎月城,是白水商会的总部所在,也是白水郡内最为繁华的城市。

星流将战船停靠在一个码头上,刚下船不久,他便远远地看见有三艘大船正向码头驶来,仔细一看,便是他在月牙岛上看见的两艘商船和一艘战船。

原来这座码头是白水商会的一个重要货物中转站,白水商会的总部锦云城便在码头的东南方向四十公里。

围绕着码头建造着一座规模不大的小镇,镇子虽小但五脏俱全,该有的商店、旅馆镇上全有,甚至还有专门提供马匹租赁业务的驿站。这样的驿站是由白水商会控制的,遍布郡内各地,对于那些常年奔波在外的商人来说,极大地方便了他们的出行。

星流钻进了驿站里租赁前往锦云城的马匹,他故意在马厩里挑肥拣瘦地磨时间,直到他估计那三艘船已经靠岸了,这才选中了一匹全身乌青的骏马。

租赁马匹需要预付一枚金币作为押金,由于星流的身上没有那么多钱,他便从钱袋子里挑选了一枚最小的玉石,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以三十一枚金币的价格卖给了驿站的老板。

当星流牵马从驿站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商会的连奕会长和白水侯爵的侍骑士下了船,二人一出小镇就各奔东西——连奕向着东南方的锦云城进发,而侍骑士则前往了西南方的皎月城。

星流没有继续跟踪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而是扬鞭策马径自朝着锦云城疾驰而去。

作为白水郡最为繁华的城市,锦云城不仅是有钱人的“销金窟”,还是三教九流各色人等寻觅财富的“乐园”——这一点星流刚踏进城中就感受到了。

锦云城也分为内城和外城,外城的街道上,除了在其他城市里常见的商店、旅馆、酒肆,还有不少赌场和风月场所,甚至连武馆、兵器铺都有!

不过星流没心情领略锦云城的繁华和隐藏在其光鲜亮丽表象之下的阴暗,他四处搜寻风公子的踪影,只有找到他,才能见到威名赫赫的“九龙君”!

“他约我来锦云城,应该不会是戏弄我吧!”搜索了一阵,找不到任何线索,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通往内城的大门口。

与其他的城市一样,内外城之间的通道处有着严密的守卫,没有通行证是无法进入其中的。

一般城市中的守卫或是驻守当地的驻军,或是领主麾下的卫兵;而锦云城的守卫,则是白水商会豢养的佣兵,人数虽然不多,但个个身经百战,装备精良且兼具实用和美观,连驻守王都的质子团都要羡慕几分。

星流在大门口徘徊了几圈,正犹豫是否要闯进内城碰碰运气之际,从内城的墙头上飘落了一个信封,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星流的头顶。

“果然是在内城!”星流打开信封的刹那便什么都明白了——那是入城的通行证,而给他送通行证的,只能是早已在此等候的风公子。

穿过长长的甬道,内城的景致便一览无遗地出现在了星流的眼前——没有想象中富丽巍峨的建筑,也没有精心装饰的亭台水榭,有的只是一栋普普通通的双层小楼,普通得令人怀疑那根本就是乡间土财主的宅邸,怎么也无法将它与闻名遐迩的白水商会总部联系起来。

“贵客请上二楼!”侍立在楼下的美貌侍女边说边朝星流施了个礼。

在侍女的指引下,星流登上楼梯,在“吱呀”声中爬上了二楼,途中好几次他感觉只要稍一用力楼梯就会被踩塌。

“阿良先生,你果然来了。”楼梯口,戴着青铜鬼面的风公子立在门口,迎接星流的到来。

“让风公子久等了。”星流朝对方点头道。

“阿良先生,君父就在屋内,他答应见你一面。”风公子压低了声音在星流耳边说道。

星流向风公子道了一声“谢”,便轻轻地推开了老旧的木门,不大的房间里,只见一个人席地而坐,黑袍白发,身前摆着一幅画,手边放着一个老旧的茶壶、半杯茶水,香气四溢。

“在下水月王国骑士团医士阿良,见过天龙帝国负屃龙君殿下!”星流向对方行了一个军礼,然而那人一动不动地盯着地上的画,对星流的问候没有丝毫回应。

那是一幅水墨画,描绘的是一座海边的渔港,港口横七竖八地停靠着十几艘渔船,海面上还有几艘渔船正朝着港口停靠过来。

乍一看这幅画上描绘的场景并无任何异常,但看第二眼时,只见画中的海水、渔船甚至是港口的行人,竟然都在移动!

星流震惊之际忍不住移动了两步向走近观看这幅画,却见负屃龙君握着画轴,将这幅水墨画收了起来。

“区区一介医士而已,无官无职,本来是没有资格拜见本君的。”负屃龙君缓缓地抬起头,只见他的脸上也戴着一副青铜面具,面具上雕刻的是一头龇牙咧嘴的猛兽,具体是何种野兽,星流一时之间也辨认不清。

“在下也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天龙帝国‘九龙君’,竟然会纡尊降贵地见一个小小的医士。”星流回道,脸上带着微笑。

负屃龙君“呵呵”一笑:“听风儿说,他与你两次交手都没占到便宜!本君实在是想不出来,有这等实力的强者为何会甘愿为昏庸无能的水月王当手下?”

“龙君殿下,投身骑士团,在下有不得已的苦衷——原本我的志向是进入王都国学院、做一个双耳不闻床外事的学子;若非天龙帝国咄咄逼人,要吞灭我们的家园,我也不会选择投身军营。”星流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负屃龙君点了一下头,站起身来,英挺的身子犹如一座大山给人以强烈的威严和压迫感。

“生逢乱世,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选择,如果当年本君可以选择,或许现在也只是一个寄情山水的闲散画师而已。”负屃龙君感慨道,“但每一个生逢乱世的人,不仅要背负乱世的‘罪孽’,还要担起结束乱世的‘职责’。这是本君的命,是你的命,是每一个活着的人的使命!”

星流心中一惊,负屃龙君的这番话慷慨激昂极富感染力,若非自己有着坚定的心智,此刻只怕已经认同了对方的言论。

“乱世都有起因,水月王国、镜花王国与天龙帝国原本相安无事,若非为了实现‘一统天下’的野心,现如今三国也无需剑拔弩张;而龙君殿下也无需偷偷潜入我国,为天龙帝国侵略我国打前站!”星流正色驳斥道,“因而,天龙帝国才是乱世的源头,你们不来添乱,又何来‘乱世’一说?”

负屃龙君转过头来看着星流,狰狞的面具背后那双阅尽人间沧桑的双眼中闪过一抹少有的亮色:“这等见识,倒是与你的年纪有些不太相称——不过你不要以为本君是在表扬你,本君要告诉你的是,你的这个见解还是太肤浅了!”

“既然如此,还请龙君殿下为我解惑!”星流依旧不卑不亢地说道。

负屃龙君停顿了一会儿,问道:“如果你的一只手不听指挥,而此时你的敌人正拿着刀要砍掉你的脑袋,你是选择‘断臂求生’呢,还是选择被斩首?”

“这个问题……与天龙帝国的侵略行动有关系吗?”负屃龙君的问题,反而令星流更加疑惑了。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两害相权取其轻,当然选择‘断臂求生’!而如果人死了,那只不听指挥的手也不可能独存——既然注定保不住,不如就先忍痛把‘手’斩掉,省得在大敌当前时,它不仅帮不上忙,反而要处处掣肘!”负屃龙君说道,眼神凌厉而坚定。

“我不明白……”星流拧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听龙君殿下的口气,水月和镜花两国是那只不听话的‘手’,而阁下所谓的‘大敌’又是谁?”

“能够对抗这个‘大敌’的,放眼天方大陆,只有圣灵教会和天龙帝国!眼下是水月和镜花两国臣服的最佳时机,若是错过了,就只能在真正的‘乱世’降临之前,将你们除去!”负屃龙君说着,身上散发出磅礴的气势,令站在身旁的星流感到呼吸凝滞。

“什么是‘真正的乱世’?谁又是真正的‘大敌’?”星流连连追问道。

负屃龙君长叹了一声,将手里的水墨画递到星流手中:“这座渔港,曾经是本君的故乡,我曾经为了保住家园与天龙帝国为敌,做了那一只‘不听话的手’!看到你,本君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一样的热血无畏,却也一样的无知短视!这幅画就送给你了,你想知道的都在画里。”

星流接过画,脑海中依然在思索着那两个问题。

“记住,天龙帝国不是水月王国的敌人,不过倘若水月王国做了‘乱世’的帮凶,本君绝对不会手软!”话音刚落,负屃龙君双眸中爆射出一道凌厉的寒光。

接着星流惊讶地看着房间的门窗、四壁开始如融化的奶油一般滑落在地上,脚下的地板也变得软绵绵地,心知不妙他一个箭步冲出了房间。

等到他转身再看刚才的房间时,只见那扇旧木门上挂着一幅画,画中描绘的正是刚才的那个房间,房间的中央依然站着一个英挺的身姿。

“龙君殿下?”星流走近那幅画,轻声地呼唤着画中人,但对方没有丝毫反应——那就是一幅平常的画。

这时守在门口的风公子伸出白嫩的手将画取下来收好:“君父已经走了,他老人家肯见你这么长时间,已经是你的荣幸了!”

星流看着对方手里的画,又看看自己手里的画:“看来要想弄明白负屃龙君的话中之意,只能从画里面去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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