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前厅外,步诺与苍鸿二人斗得如火如荼、不可开交;王宫前厅内,则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九名骑士团精英对阵“影杀者”鎏,居然毫无建树!因为黑暗是“影杀者”最好的掩护。
骑士团精英中也不乏使用火系异能的好手,然而在那片幻境中,使用火光等于暴露自己的位置,他们尝试过几次,每当火星蹿起的同时毫无意外地引来了鎏的刺杀,故而最后选择了放弃。
但前厅内卫士们的伤亡仍在持续,九名骑士团精英自顾不暇,难以分出精力来保护他们。
“影杀术实在是棘手!”
对于秘术一窍不通的人来说,亲耳聆听着身边人惊恐倒下的声音、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内心犹如溺水的孩童般绝望和无助,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喉咙就被影杀者割开了!
比死亡更难受的是,明知自己必死无疑,却不知道死亡何时降临!
“对手如此麻烦,我等也不能坐以待毙!”黑暗中,持狼牙棒的金徽骑士忽然大喝一声,“不要管影杀者了,诛杀叛逆为先!”
虽然身处黑暗之中,骑士团的精英还是清楚自己所在的方位,他们与簇拥在一起的贵族们距离不过几步之遥,反正他们都已经表明了反意,早死晚死又有何分别?更何况已经牺牲了那么多的宫廷卫士,他们的仇自然要算在这些逆臣贼子的头上!
在黑暗中前行的“影杀者”鎏听见骑士团精英掉转枪头要向晋彦子爵下手,不由得眉头一皱,连忙返回雇主所在的方位——他虽说是一名绝顶的刺客,却不是个一流的保镖,雇主若是死了,他是万万拿不到佣金的!
然而鎏还是漏算了一点,骑士团与影杀者部队有过多次交手记录,素来严谨的骑士团不可能不摸索克制“影杀术”的方法。就在鎏刚刚返回到晋彦子爵身旁时,黑暗中忽然闪现一片微弱的荧光,呈扇状洒向了贵族们群聚的方位,自然也洒在了鎏的身上。
“糟糕,中计了!”意识到自己中了骑士团的圈套后,鎏急忙施展影行秘术离开雇主的身边;然而他一动,身上沾染的荧光粉便散发出更加浓郁的光泽,在黑暗的环境中便是最好的靶子。
“影杀者,这是我们骑士团秘制的‘显形粉’,专门用于对付你们这种暗中活动的刺客!”持狼牙棒的金徽骑士爆发出一阵呼啸声,所有骑士团的好手们便高举兵器朝着移动的黑影招呼过去……
此时已经没有人在意这里是庄严贵重的王宫前厅,也没有人记得就在刚才还在举行的婚宴,厅内厅外都是乱哄哄的交战声,很少有人注意到月照公爵本人已经离开了前厅。
前厅与内宫之间的回廊里,一个修长而又优雅的身影正昂首踱步,不急不缓,左手握着一支玉杖,玉杖上镶嵌着的青色宝石散发着碧油油的光泽,犹如月光般柔和,又似寒冰一般冷淡;宝石的下方挂着一颗狮子的头颅,如针一般的狮鬃向四周张扬,紧闭的双目无法遮掩与生俱来的威严与雄伟。
此人正是月照公爵,今夜的新郎。
这段如迷宫一般的回廊他曾走过多次,即便是蒙上双眼他也能准确无误地找到通往内宫的正确道路,只不过这次他不是受邀的“宾客”,而是“入侵者”。
“停下!”前方传来一个愤怒的女声。
月照公爵冷峻的脸庞上洋溢起一丝幸福的笑意:“宁悠,我的新娘,你来迎接我了吗?”
“穆……”宁悠公主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继而变得坚定无比,“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穆了,我是不会让你伤害父王的!”
月照公爵摇了摇头,依旧是满脸的笑意:“你我已经是夫妻了,你的父王自然也是我的父王,我怎么可能伤害他呢?”
“胡说!元老会的贵族们都是受了你的蛊惑才会发动叛乱,意图推翻父王的王位!”宁悠公主咬着下唇,双目中噙着晶莹的泪花,但她的内心却愈发坚定起来,“你早已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穆了!”
月照公爵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玉杖上的碧绿光芒随之浓郁起来,而回廊中的空气变得异常凝重,仿佛时间正在冻结。
“宁悠……我是在完成你赐予我的使命!你是我命运的‘指南针’,黑暗前路的‘指明灯’!现在连你也要抛弃我吗?”月照公爵的脚下,一道道如藤蔓一般的冰凌向四周攀爬,顷刻间回廊成了一片冰封的世界。
这样的变化换做其他人早就吓得不敢动弹,但宁悠公主不为所动,她踩着冰结的地面,一步步向月照公爵走近,丝毫不顾弥漫四周的寒气已在她的发丝、脸庞和衣物上蒙上了一层冰霜。
宁悠公主伸出左手,只见手心里握着一枚心形的璎珞,做工很普通,甚至有些蹩脚,但曾经是她最贵重的宝贝。
“这是你十五岁生日那年,我们两人一起做的小玩意儿。”月照公爵冷峻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没想到你还留着它!”
“是啊,我不该留着它!”宁悠公主用力一掷,将璎珞扔到了月照公爵的身后。
“不!”月照公爵显然很在意这枚璎珞,他连忙转身要去捡拾,但他的身体刚刚调转过来,忽然脚下一沉,仿佛踩在了泥淖里,双腿竟然无法移动。
与此同时身后的宁悠公主冲了上来,一柄闪耀着寒光的匕首准确无误地送入了他的后心,血液溅射而出,将宁悠公主双手染成一片血红。
“宁悠……”月照公爵回首看着对方,眼神里饱含着难以置信之色,以及不加掩饰的痛苦。
“顾问大人,请快出手!”宁悠大声喊道。与此同时月照公爵脚下的影子诡异地扩张着,很快就将四周染成一片墨色,而这些墨色又犹如拥有生命般地向月照公爵席卷而来,不一会儿就将他捆成了一个“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
“影子秘术——蛛网陷阱!”学子阿良悄无声息地从回廊的天花上落到地上。“捕捉”月照公爵的整个过程出奇地顺利,但他依然不敢有一丝懈怠,急忙绕到月照公爵的身后,欲将宁悠公主拉开。
然而他的手尚未接触到公主,宁悠公主忽然一掌拍在了他的胸口,那一掌势大力沉,学子阿良的后背重重地撞击在回廊的墙壁上,泥塑的胸口整个凹陷了下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学子阿良措手不及,他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当前的情势时,蓦然发现宁悠公主刺中月照公爵的那把匕首上竟然镌刻着古怪的花纹,而且这些花纹正自月照公爵的心口向全身蔓延。
当花纹完全成型之后,学子阿良看清楚了,那竟是一个满布涡状纹路的法阵!
“公主……”学子阿良本能地意识自己上了宁悠公主的当,当初她主动邀请自己和步诺协助她刺杀月照公爵,为的就是在对方身上下这么一个法阵!至于这个法阵是做什么用的,他很快就明白了。
“我要好好谢谢你顾问大人,没有你的帮助,我的计划不可能这么顺利!”宁悠公主双手仍旧握着匕首的银质手柄,望着学子阿良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得意和嘲讽,与平日里端庄娴静的模样判若两人。
“公主……你是想夺取月照公爵的力量?”学子阿良惊诧地说道。
但见月照公爵身上的涡状纹路自行旋转起来,整个法阵犹如心脏一般跃动起来。法阵每扩张一下,那些涡状纹路便显现出浓郁的紫色;而当它收缩时,浓郁的紫色气息便顺着心口的刀柄注入了宁悠公主的体内,她整个人便沐浴在紫色的气团之中,看上去异常诡异。
“我不会让你变成第二个月照公爵!”学子阿良奋力挣扎着,然而他绝望地发现自己竟被对方牢牢地摁在了墙壁上,身体动弹不得。不仅如此,受到法阵的影响,他的力量也正一点一点地被对方夺去。
“顾问大人,很快就结束了,你不要着急呢!”宁悠公主朝学子阿良妩媚一笑道,法阵跃动的频率竟加快了一倍。
几分钟后,那些紫色的涡状纹路逐渐褪回了雪白之色,宁悠公主松开了紧握刀柄的双手,此刻她的肌肤、发丝也都染上了深紫之色,就如一个从酱缸里出来的人一样。
不过这副模样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宁悠公主双手连续打出一串怪异的印诀,全身的紫色自动向她的眉心汇聚,形成一个紫色的月牙印记,此时她的肌肤、发色已经恢复如初。
月照公爵的身躯颓然倒在地上,包裹着全身的涡状纹路“蛛网陷阱”随之消散,这时学子阿良发现,他那一头金灿灿的头发已经变得斑白,原本丰神俊逸的外表竟然爬满了皱纹——他竟然在一瞬间老去了!
“宁……悠……”月照公爵并没有死,枯涩的喉咙呼唤着昔日恋人的名字,眼神中透露着悲凉,“你……也不是……当初的……那个宁悠了!”
“哈哈哈……!”宁悠公主发出尖锐的笑声,在旁人听来是那样的突兀和刺耳,“从我开启你的‘天命’之时我就知道,你我二人注定不能共存于世!所以我在暗中钻研‘夺运之法’,将你的力量、你的命运全部转移到了我的身上!哈哈哈……你想怨的话,就去怨老天吧!”
“我……不怨老天……”月照公爵挣扎着去捡拾落在地上的玉杖,哪知被宁悠公主抢了先。
“事到如今你还相信九尾妖王?实话告诉你吧,‘夺运之法’正是九尾妖王传授给我的,而你的一切行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宁悠公主得意洋洋地抚弄着玉杖上的青色宝石,对于趴在地上的昔日恋人,她已无丝毫的怜悯之心。
“不,宁悠公主你错了!”发生的变故让学子阿良的头脑重新冷静了下来,简单地分析之后,他忽然意识到在这场“夺运”之争中,宁悠公主或许还不是赢家。
“你说得不错,学子阿良——或者说,本王的原第九侍骑士……星流!”
随着月照公爵的声音恢复了正常,他的外貌也迅速地年轻起来,只不过眨眼的工夫,他就又完好如初地重新站在了宁悠公主的面前,左手麻利地从后背取下扎在心口的匕首,而他所受的伤、破损的礼服竟也自动愈合了。